087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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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宸點頭答應了，轉身回去收拾，晚上過來拿了側妃準備的幾樣瓜果，全都是進貢的東西，一些給老爺老太太，一些給楚南才和楚高氏，剩餘一點給柳姨娘。側妃邊準備邊嘆氣，很替自己的妹妹不值，好好的一個人，身份不一樣，就連自己給準備東西，都要先給別的人，真正要給的，卻只能得到很少很不起眼的部分。
第二天的午後，楚恪綺就聽見青果回稟：“表二少爺來了！”
她急忙的站起來往外迎，就看見一個婆子笑吟吟的引着朱翊宸走來。
朱翊宸臉上帶着些無奈，在看到她之後才笑了，狹長的黑眸便定定的看住，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墨玉般的眸子中，隱藏着只有楚恪綺能夠看懂的笑意。
那婆子進門就笑着道：“三姑娘，表二少爺帶了些進貢的瓜果過來，另外側妃也想看看小姐是不是安好，老太太叫奴婢領少爺過來。”
楚恪綺臉上笑着：“有勞媽媽。”轉頭吩咐青果：“請媽媽去廂房喝茶。”
青果上來正要說話，那婆子笑着一福身：“不敢，老太太因爲側妃不放心，才請少爺過來看看姑娘的，一會兒還叫老婆子領回去呢。”
楚恪綺笑着點點頭：“那好。”她看了看婆子手裡拿的哈密瓜。笑道：“瞧着倒是新鮮。”
那婆子點着頭得意的道：“剛剛老太太已經嚐了一塊了，真的是甜的很！”說着將水果往桌上放，青果急忙的過去幫忙。
電光火石之間，楚恪綺將一封信遞給了朱翊宸，朱翊宸飛快了接過去，揣進了懷裡，兩人都好像是做賊一樣，完成交接之後互相看了一眼鬆了口氣，楚恪綺的臉不由得就帶上了羞赧，朱翊宸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
楚恪綺其實早已經想到了。若是朱翊宸自己來的話，老太太必定不會叫他單獨來自己這裡。而側妃也不是一般的身份，不能總跟着，這一次八成是朱翊宸單獨來，於是預先將事情寫在了紙上。
果然，老太太派人盯着，她寫的信用上了。
那婆子將哈密瓜放在了桌上，轉身笑着對楚恪綺道：“姑娘，那老奴就領表少爺去前面了。”
楚恪綺點點頭。轉頭對朱翊宸福身：“表哥慢走。”
“表妹留步。”朱翊宸說完這句，就看到楚恪綺突然無緣無故的笑起來。不出聲的看着他笑，朱翊宸立刻也無聲的笑了，跟着那尚未發現兩人關竅的婆子出了門。
楚恪綺笑，是因爲她看到朱翊宸腰上系的絛子，就是自己結的送去的那一條……
朱翊宸來到前邊楚老太太這邊坐了坐，連飯都沒吃，立刻告辭了。
老太太原本心中有些不舒服，這些天府裡發生的事情多，她很厭煩這時候來客人。好像看笑話一樣！尤其是在楚恪綺這裡又有心事，見到朱翊宸走了沒幾天又來了，心下就有些懷疑。不過現在看到朱翊宸確實是看了看就走了，便把懷疑又打消了。
朱翊宸從府裡出來，住進了外面的一間客棧，到了客棧裡，纔打開楚恪綺寫的信看了看，一看之下。很是吃驚，喃喃自語着：“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雖然這樣說，但是卻不敢怠慢，趕緊喚來跟着自己來的兩個侍衛，輕聲的吩咐着……
……
天乾物燥，月黑風高。
楚南才的西院這一晚失火了。
“走水了！快來人啊！走水了！快來人啊！”
半夜裡，突然一陣尖利緊急的鑼聲響起。夾雜着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將睡夢中的人們全都驚醒了。楚恪綺醒來的時候。往窗戶外面看了看，並沒有火光沖天映紅了窗戶。朱翊宸還是很有分寸。
她假裝驚慌的起來，看到衝進來的靜兒和青果失聲驚叫：“怎麼回事？哪裡走水？！”
“好像是前院……大爺那邊的院子……”靜兒顫抖着說着，急忙的上來伺候她穿衣裳。
“做什麼？”楚恪綺真的驚慌了一下，急忙的將牀裡面放的彎刀往自己身下塞了塞。
“姑娘快穿好衣裳起來吧，萬一要是燒到了這邊……”
靜兒的話還沒有說完，院外面已經響起了喊叫聲：“姑娘，姑娘！”有婆子的聲音，還有家丁的聲音！
楚恪綺驚道：“誰去看看！”
靜兒和青果不約而同全都出去答應，楚恪綺這才趕緊起身將彎刀藏在裡衣裡面，趕緊將內衫穿上遮擋好。
“快請姑娘起來！你們幾個看好姑娘，把西門打開，命婆子看守，若是火勢蔓延過來，請姑娘馬上從西門出去！”外面的家丁喊着。
青果和靜兒齊聲答應了一聲，兩人又趕緊跑回來，楚恪綺已經下了牀將屋裡的油燈點着了，看見兩人臉色煞白，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
兩人提心吊膽的進來陪在楚恪綺身邊，青果顫聲問着：“也不知道傷沒傷着人……”
“爹爹不知道怎麼樣了。”楚恪綺一臉的焦慮，維持着好女兒的形象。
外面喊聲嘈雜的很，還夾雜着敲鑼的聲音，人們的大喊聲。
“老爺子和老太太不知道怎麼樣了！”楚恪綺站起身，很焦急的說着：“不行，誰去看看？這樣等，我實在焦心！”
靜兒便道：“奴婢出去問問！”說着很快的跑了出去，估計她也擔心在老太太那邊伺候的老孃。
柳姨娘的院子離楚南才那邊遠，楚恪綺倒不是很擔心。
在過了一會兒。靜兒沒回來，白果在外面喊：“姑娘，姑娘可好着？”
“好着！”青果答應了一聲。
“老太太那邊來人了，請姑娘不比擔心，是大爺的西院走水，那個院子沒人住，火勢也不大，如今已經快撲滅了！”
楚恪綺和青果全都大鬆了口氣，楚恪綺親自出聲問道：“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母親都安好？沒有嚇壞吧？”
“都沒事。老太太還怕姑娘嚇壞了，急忙叫人過來說呢。”
“那柳姨娘那邊呢？去一個婆子問問。”
“柳姨娘那邊剛剛來了個婆子詢問姑娘的情況，她那邊也沒事。”
“這就好。”楚恪綺又鬆口氣。
青果驚魂初定，喃喃的說着：“紅秀姨娘已經不住在西院了，怎麼還着火？”
楚恪綺聽得心中一動，問道：“怎麼，之前那個院子着過火？”
青果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紅秀姨娘剛剛擡成姨娘，住進了西院。那晚上就着了火……那時候姑娘們還在郡王府。”
楚恪綺淡聲道：“還真和郡王府一樣熱鬧啊。”
紅秀擡成姨娘，住的院子就着了火。這是栽贓？想要栽給誰？不會是柳姨娘吧？
“既然說了，就說明白點！”她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青果嚇得低下了頭，低聲說了句：“奴婢是一時嘴快……”
“說！”
“是……那次着火也是不大，很快就撲滅了，第二天……老太太把柳姨娘叫去，好像……好像是打了板子……”青果的臉在油燈照耀下，越發顯得青的可怕。
楚恪綺心裡冷笑着，老太太這個下馬威真高明！只不過她可能沒想到吧，西院在時隔不久之後又着了火！
楚恪綺沒有質問青果爲什麼沒有早說。也沒再追問那件事，她在想自己回來的時候，柳姨娘的樣子-----在人羣中很淡漠，除了自己的舉動能關注之外，誰她都不關心，再想起那天見到的對楚南才的樣子-----心灰意冷。
當時她就有這種感覺，柳姨娘給她的印象，是一種骨子裡發出來的心灰意冷。原來。這裡面不止是因爲楚南才的原因，還有那陰森的無處不在楚老夫人！
不錯，楚老夫人現在給她的感覺，真的就是陰森森的無處不在！
一會兒靜兒回來了，也是這樣說的，西院一間沒人的屋子突然着了起來，可能是哪個下人不小心點了蠟燭引起的。
火勢看樣子是小了。連外面的嘈雜聲都小了很多。沒有鑼聲了，只有人跑來跑去的腳步聲。呼喊聲。
院門上的婆子喊着叫把西門關上，又有婆子進了院子報告說火已經撲滅了。姑娘可以安心睡下云云。
兩個丫鬟又服侍楚恪綺躺下，她們倆全都躺在碧紗閣下，不敢再離開半步。雖然主僕三人都躺下了，但是誰也睡不着。
早上一起來，楚恪綺就吩咐青果：“你去柳姨娘那邊看看。”
青果不敢猶豫，趕緊的去了。靜兒還有些心不在焉，以爲姑娘是因爲昨晚失火才擔心柳姨娘，並沒有深想，伺候姑娘梳洗了，青果回來了。
進了屋臉又是青的，怯怯的看着楚恪綺不敢說話，楚恪綺心中冷笑，站起來道：“是不是老太太請去了？”
青果怯怯的點點頭，楚恪綺什麼話都沒再說，直接出門往老太太那邊的院子而去。
靜兒愣了愣，輕聲的喊了一聲：“姑娘？”懵懵的轉頭看青果，青果已經小跑着跟上了，靜兒急忙也跟着出來，卻依然是不明白。
楚恪綺走的很快，兩個丫鬟一直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老太太這邊的院子，老遠看到她們的守門婆子急忙陪笑着迎上來：“三姑娘……您怎麼來了？”
“稟報一聲，我來給老太太請安。”
那婆子猶豫着，陪笑着：“喲……姑娘來的不是時候，昨晚上走了水，老太太半夜才睡下，這會兒還沒起呢……”
楚恪綺看着那婆子道：“柳姨娘已經來了？進去沒？這位媽媽有點眼生，不知道怎麼稱呼？”
那守門婆子臉上有點變色，她只是個三等守門婆子而已，就算是家裡誰都看不起的庶小姐，她也得罪不起！訕然的三思了一會兒，就選擇了明澤保身，往裡稟報，見不見就看裡面的吩咐，於是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進去稟報一聲。”
楚恪綺點點頭，那婆子便往門裡稟報，門裡的丫鬟答應了，進去往上房稟報。
在門口站了有兩刻鐘，才見一個穿着綠夾衣的丫鬟出來，笑着對楚恪綺道：“姑娘怎麼來了？請進。”
楚恪綺冷着臉也不搭理，便往院裡走，到了上房門口，看到打着簾子的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這才露出點微笑，急忙的進屋。
老太太在西邊的臥房，此時正斜倚在炕上的靠墊中，楚高氏面色正常的站在炕邊，手裡還端着一壺茶水，紅秀姨娘和柳姨娘全都在，各自站在牆角，只有柳姨娘在她進屋的時候，擡眼看了她一眼，別的人聲色不動。
門氏站在門口的位置，離得遠遠的，好像撇清一樣。
楚恪綺上前給老太太行禮請安，才轉身給楚高氏行禮，等站定了，老太太亦是神情不動，淡淡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楚恪綺半低着頭道：“聽聞昨晚上走了水，孫女兒擔心，特來看看。”
“你倒是有心了。”老太太的話裡不無諷刺，楚恪綺只做不知，看到老太太揮了一下手，便過去在下首坐了，半低着頭也不說話。老太太能抻，穩坐在上首喝茶，一句話不說，只是眼睛不眨的打量這個孫女兒。
楚恪綺卻哪裡是個簡單的人！沉穩的坐着任她打量，眉梢都沒有動一下。裹亂架秧子，她是個最拿手的，冷着眼看人笑話瞧人出醜，她連一點惻隱之心都不會動！瞧熱鬧還來不及呢！
楚老太太打量了一會兒，見她在自己嚴厲的目光注視下，毫無懼色，安然穩重，心中不由的也有些驚詫，斜了一眼柳姨娘，沉吟着怎麼辦。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飛快的腳步聲，經過昨晚上的走水事件，大家對這樣的腳步聲都有些心驚膽戰，老太太手裡的茶水一晃，灑出來一些，而楚高氏卻沒有注意到，只是緊張的注視着門口。
楚恪綺心中冷笑，終於來了！
“老太太，老太太！”一陣驚慌的喊叫聲在門外響起，接着幾個人的腳步全都急匆匆跑了起來。
老太太一手的茶水也顧不上擦，急忙問道：“又怎麼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