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心亂如麻地在屋裡等着消息,幾次要出門去找阿靜在哪處生產,都被勸阻止。
文箮見文簹憤憤離去,她其實是吃驚文簹居然敢在大伯母面前使性子,只是聽得大伯母那番話後,自己卻是不敢再動半分,也不敢再說四姐如何了。生怕自己亦被牽連進去挨訓。可是心裡終究是對四姐有所抱怨,認爲若不是四姐將阿靜領進來,就不會有這等子事,家裡現下自然開開心心地忙過年。
她這種心理,在鄧氏與李氏心中亦是如此。鄧氏開始,亦是在大嫂與二嫂面前訴苦一番,只道自己好心一片,卻被文箐誣以爲惡意。太傷人了。她聽得大嫂方纔狠狠地訓過文箐,再聽得文箐還要挨家規時,便適時的收了聲。
可李氏卻不是如此好打發的,畢竟當時文箐主要質疑的是她,這兩日來,文箐處處與她作對,先是陳氏,後是選丫環,再是李氏生孩子,哪樣自己不是好心,皆被文箐當成惡意,拒之門外?只今日之事,更是氣不可抑,聽得大嫂過來好似主持公道的,哪想到她先時說完家規之後,高高地提了這板子,只是到了話尾,卻是撂到一旁,半點兒不說對文箐的處罰,反倒是勸自己大人不要與小孩計較。
她在氣頭上,只覺大嫂這番話好生偏頗,冷着臉說着反語,道:“我可是不敢罰。人家是沒爹沒孃的,我這好心救人,還道我是草菅人命呢。若是我真罰了,還不得說我虐殺親侄女,沒丁點良心了?”
雷氏見她對自己這番冷淡態度,亦是有些不快,不過是想到她確實是受了委屈,自己作爲大嫂來管這閒事,如今也只好硬着頭皮勸到底:“她方纔都跪下反省,認了錯。你心裡有怨,我曉得。不如我這便讓她過來,給你道個歉。你們嬸侄倆,終究吃同一鍋裡的飯,日日相見。你是嬸子,大仁大量些;她是小輩,更需懂得尊長孝悌人倫道理。這點子誤會解開來,莫要相互生了隙。”
李氏心中被文箐刺傷的地方,似是流血。阿靜母子平安,她自覺功勞甚大,若是文箐在此地,她定也是要扇兩巴掌罵幾句。故而,雷氏讓文箐道個歉,馬上就原諒寬恕文箐,她心中的那股子氣,哪裡會一時半會兒就消融。一時,語氣又強硬起來:“大嫂,您是當時沒在場,沒聽那些話。您問弟妹,那些話是一個小輩該說的嗎?真正是刀子剜心,似仇人一般,恨不得刺死我纔是她要來道歉,我可是消受不了。誰知她下句是不是又是軟刀子扎人?”
雷氏聽得這話,皺了下眉頭,轉首看向鄧氏。鄧氏微微點個頭。“箐兒若是真知錯,那我們作爲長輩的,自是……”
李氏見鄧氏鬆口,直接打斷了弟妹的話:“大嫂,您莫要再說。道歉有沒有誠心,誰個曉得。我接受她道歉又如何?您既同她說明所犯家規中的哪條哪項,那依家法處置便是了。何必非得我同弟妹開這個口?你讓我們二人來罰她,豈不是又讓我們作一回惡人?若是遇到那小心眼的,只怕連你們也記恨上也可能呢。”
李氏這話是連拉帶拽,把鄧氏死死地拉在自己一條船上,同時,還要拽了大嫂二嫂“同仇敵愾”。奈何有人不以爲然。
鄧氏雖然因周同而不喜文箐姐弟,可是她並不傻,訴完苦後,亦是尋思着此事不能鬧大,否則最後失了面子的反倒是自己,想就此打住,同時也給大嫂二嫂一個面子。故而只道:“我聽大嫂二嫂的。”
雷氏認爲她知情識趣,道:“我曉得難爲你,也不會讓你們太過於委屈,定讓文箐好好反省此事。這一切,都賴她不知事,才成這般……”
鄧氏點頭,只李氏聽得這話,不解恨,轉過臉去,雷氏便瞧着的是這張側臉,流露的是不滿。
彭氏厚道地勸着李氏道:“你是嬸子,她父母都沒了,教導她本是應該的。她做錯事,你罰她,誰個敢言?何來惡人一說。我說,弟妹,你這也太小心了……”說着說着,帶了笑去勸解。
其實,人吧,在盛怒中,越是有人勸,越覺得佔理,越是覺得冒犯自己的那一方罪不可恕,於是越發地不罷休。
李氏此時就是這般。“二嫂,你說得輕巧。我要罰輕了,她不吃痛,改日仍犯;我若罰重了,還不得恨死我她既對我有成見,卻由着我去罰她,豈不是要說我借題發揮,欺負她了?既如此,我何必再做惡人。家規如何,該挨板子還是該罰跪的,都一條一條甚是分明,便按那般處置,我無異議。”
彭氏想想,弟妹李氏有顧慮,便提議:“既然大嫂在這,也是知情的,有她來主持這個公道誰個敢說其他?只是現下年節,咱們不如先記下,年後再罰。你瞧,如何?”
她這幾句話,作爲嫂子,用着商量的語氣說出來,其意不過是放低些姿態,好紓解李氏心中的怨氣罷了,同時亦是不想讓李氏誤會自己以嫂子這個身份在施壓。
只是說者一番好心,聽者卻可能領會出百種心態來。就李氏一聽這話,合計着這挨罰,是哄着自己玩的?這年後,春節裡誰敢動板子?再有大伯母壽誕在即,豈不是到時便盡數抹平這些過錯?她盯着彭氏一言不發。
她這無聲的冷漠態度,誰個都曉得她是不同意了。
雷氏在衆媳婦裡,那是年長者,作爲長房長子周榮的妻子,隨了周魏氏身側,盡心侍候周敘夫婦,從南京到北京,在外近二十年,深得周敘夫婦稱讚。於是平時越發地在妯娌面前表現得十分平易近人,其實內心裡亦是端着架子的,其他妯娌都要給她幾分面子的。
先時,她提家規,也不過是嚇文箐,再給李氏消氣的,誰會真個動用家法?可李氏這話,卻不僅是要動用家法,簡直就是要大動,一條一條地清算,這要真是找錯,誰個不犯個一星半點兒?到時文箐只怕是罰得不輕。如此一來,雷氏倒是成了幫着李氏一起狠狠地教訓文箐的,這在她來說,她有所不願意,她還是十分心疼文箐的。
好言好語勸李氏,奈何今次到了李氏這兒,竟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弄得自己下不來臺。便道:“你這又何必?真要讓她挨些板子,拖着一身傷過年?這傳出去,你再是在理,也斷沒有人讓人過不得年的。”
李氏想着雷氏向來同沈氏交好,打從昨日在長房裡見着文箐,便誇讚個不停,如今見她有所是偏頗,護着文箐,想想便有氣。自己是嬸子,她一句話年小不知事,難道就活該受她的冤枉不成?不狠狠教訓一番,哪能讓她長記性?當下,也沒顧得上雷氏面子,便道:“大嫂,您問我何必,我自是想讓她吃個教訓好長記性。只是,我亦是不知,您這話是甚麼意思?難不成是我故意找茬要打她?這要教訓她的話,我都沒說,不過是您說的家規,既提了,怎麼倒成我的不是了?”
雷氏被她話一堵,只覺自己與她真是說不通。有心就要撂臉子走。卻沒想到李氏接下來說的話,再次提到自己。
雷氏越是想往輕裡說,李氏越發起恨,只覺得無論如何罰文箐,都不爲過,恨不得把這事鬧大了,好讓衆人曉得:人人口中稱道的四小姐,其實刁蠻任性無知無禮,無視長幼卑序,頂撞長輩,誣陷長輩……她在心裡羅列了文箐好些錯處。“既是犯了家規,我瞧還是由咱們家裡的尊者來罰好了。不若大嫂去問問伯母,該如何罰?”
雷氏聽了李氏竟要讓自己家姑來處置,那自己方纔苦口婆心的這些話都是白搭了?原來,李氏竟是嫌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自己真正是“自作多情”了,竟在這裡管這閒事臉色亦是越發不好起來。
彭氏亦沒想到李氏油鹽不進,這等子事鬧大了,文箐將來怎麼辦?反正讓侄女兒給她道歉,認錯,私下裡罰她一下便好了。何必鬧得人盡皆知,更何況讓家姑曉得,連帶家姑到時生氣,最後還得自己與大嫂侍候。見得大嫂面色發青,忙勸李氏:“弟妹,這事何必讓母親知曉?真鬧到她面前,還不得各打板子?”
鄧氏沒想到,李氏要把事情鬧大。這要鬧大了,不見得是好事,只要大嫂二嫂真是存心想幫文箐,大伯母那邊必會聽信於她們,最後還是雷聲大,雨點下,鬧得自己沒有面子,反而成了斤斤計較的長輩。她想明白了,便勸李氏:“嫂子,我瞧着,這事聽大嫂所言便是了。大伯母那邊事多,哪裡能分心再管顧這些呢?何必去叨擾她老人家……”
李氏沒想到鄧氏“反水”,只道她怯懦,十分不恥。這事明明是自己兩個佔理的,卻是不能聲張了。今日若是委屈求全了,日後文箐還不騎到自己頭上來了?在她看來,這種事,矇混不得,既有錯就該狠狠地罰,否則,何以立威?自己當家,人人可以質疑?
她瞪着鄧氏,冷笑道:“弟妹,好啊,你是文箐的好嬸子。只是,方纔李氏沒生下孩子來前,是哪個在我耳邊一路數落着誰誰不識好歹,不分長幼卑序,沒個孝悌之心的?如今你倒是會作人。好得很,你寬宏大量。不過,我還真是那麼一個斤斤計較的人,這事,我還真想按家規處置了”她吧,先時氣得還真沒想起完規處罰來,如今得了雷氏她們一說,再一氣,便只堅持這般。
鄧氏沒想到李氏當着兩個嫂嫂的面,揭自己的瘡疤,陷自己於不義。當下也生了氣,道:“我是怨過又如何?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會生氣。就是當着文箐的面,那些話我仍是可以原原本本地訓她一頓,她作爲侄女,也只能受着的。我也不曾半點污衊她,自認問心無愧的。只是,嫂子,大嫂二嫂訓了文箐,如今勸導你我放寬心胸,你現下卻大鬧不休,又爲哪般?”
她這後頭一句話,在李氏聽來,是格外的含沙射影,分明是挑撥離間。雖然自己對雷氏不公道有所不喜,可是卻被她這話說出來,便欲跳腳。
鄧氏卻沒等她發火,只朝雷氏與彭氏道:“有勞兩位嫂嫂來勸導,文箐雖有錯,可也是我這作嬸子於事情慌亂中未曾與她說清,我亦有責,我這便回屋反省。至於文箐該罰,如何罰,既有嫂嫂在此,我自是遵從,絕無半點異議。”說完,冷冷地瞟一眼李氏,抽身要退。
雷氏亦冷哼了一聲,對着彭氏道:“二弟妹,我算是瞧清了。這是人家二房的事,同你我本來沒什麼干係。我們何必在這裡討人白眼,多管閒事有人樂意鬧到母親面前,我且瞧瞧,會整出甚麼花樣來”
彭氏眼見自家大嫂要與二房李氏鬧得生分了,忙從中勸架。她亦是曉得文箐是因爲語會纔出言不遜,這小輩的不懂事,確實該教訓,可是作爲長輩的,也要曉得見好就收。更何況大嫂在求情,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讓大家平平安安過了個年纔是。李氏眼下卻是這般不依不饒起來,不僅是自己面子全損,反而方纔狠狠削了大嫂的面子。大嫂同家姑一般,都是極好面子的。這下子,不再是文箐同李氏鄧氏的衝突了,只怕大嫂定是心裡有計較了。
彭氏兩方勸導,夾在中間難做人。一個是長嫂來主持公道,作爲弟妹的凡事都需得敬着,她發話自己得聽;一個是堂弟妹,本來佔理的,如今說話實是不中聽,不懂得見好就收,倒是成了無理蠻纏的。她同李氏打交道十年,也算是瞭解這人的性情的,並不是個壞的,只是向來要佔個上風,昔所有沈氏壓着,沒奈何;如今沈氏不在了,她當家作主,難免就想有一番作爲,好揚眉吐氣。
奈何李氏這兩日在文箐面前凡事沒落個好,如今是同文箐槓上了,好賴話皆不聽。
李氏見她們只勸自己息事寧人,打從長房伯母自己這邊只要一丁點事,都要挑了錯處來教訓自己,如今便是堂嫂子們,一個兩個都說自己要寬仁。今次這番,自己救人,竟是沒功勞了?現下說來說去,倒是自己成了小心眼。自己在長房那邊做錯了要受訓,被小輩的誣陷還出不得氣,還要受指責?實是沒天理了“大嫂,你既是來主持公道,也莫要偏心纔是。咱們既說規矩,還是莫要壞了的好。只今日之事,說到天邊去,我亦是有理,我就不信,到伯母面前,我倒成無理的了?”
“哦?同兒媳婦是說你大嫂不公道,那我若是說你半點兒不是,我亦是十分不公道了?”一道有些蒼老卻十分嚴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所有人都沒料到周魏氏竟然出現在眼前。這下,屋裡所有人都慌了。李氏半刻前還理直氣壯的,這會子亦是有些心驚,膽氣不如她方纔的話裡那般大。暗道:這是哪個去通風報信的?
原來文簹被小西送到自家屋裡,越想今日之事越着惱。明明自己一家並無錯處,四姐姐亂怪人,冤枉姆媽,自己好意告訴於兩位伯母,怎麼大伯母還說自己無手足之情了?
她在屋裡直跺腳,恨天怨地,總之一個勁兒指責四姐文箐。韋氏帶着文篋,聽得動靜,過來安慰她。
文簹苦着一張臉道:“韋娘子,爲何大伯母說我有錯,我犯了家規?我明明是好心,我還要挨罰……大伯母偏心,人人喜歡四姐。我沒做錯,硬說我錯了,我不服……”
韋氏聽得文箐竟當面指責三奶奶草菅人命等詞,亦是驚得“啊”地一聲,道:“四小姐也太不通情理的,哪能這般出惡言的,三奶奶還是她親嬸子呢,這是大不敬呢。真要按家法處置,四小姐的板子是少不了的……”
文簹本來沒想過要讓四姐捱打,她只是想着四姐指責姆媽是不對的,人人都說她好,卻沒說她不妥的地方,當時告狀亦是替姆媽出口氣,另外也是想看四姐出醜。哪裡想到在大伯母面前告完狀,最後自己亦是被指責有大過。她自是不服,認爲自己並無錯處,於是將這些都歸咎到文箐頭上,都賴這個“禍源”。她問韋氏,可有辦法治一治四姐姐的氣焰。
韋氏眼珠轉了轉,道:“大*奶不是說要按家規處置麼?”
文簹打了個寒顫,想着四姐要是挨板子,可大伯母說自己亦犯家規,那豈不是自己亦要挨板子?一時又爲難起來。要追究四姐姐,那自己也得受其苦。她雖小,卻也懂要自保。發愁地看着韋氏,說出自己的顧慮。
韋氏狡黠地一笑,道:“五小姐,你這點小事,同四小姐比起來,不值一提。若這事,鬧到長房老夫人那裡,四小姐只怕板子定是要吃的,倒是給三奶奶討回個公道,大大地出了口惡氣。至於五小姐,不過是挨幾句訓,最多罰一下跪罷了。”
文簹聽得在意,待韋氏一離開,抽腿便往長房院裡跑。沒想到,跑至長房廳門處,遇到了文笒,亦是喘着粗氣跑過來。她好奇地問道:“三姐,你,你這是?”
文笒瞟她一眼,喘道:“你姆媽,同我姆媽,爭起來了咳……”
文簹聽得吃驚,大伯母同姆媽吵架?她還沒問,文笒卻是抱怨起來,道:“咳,都賴你姆媽我姆媽勸她,愣是不聽,硬說我姆媽偏心……真是不分好壞……呼,呼~~”
至於文笒在文箐屋裡怎麼曉得此事,這就得從阿靜孩子脫險後說起。小西淨了手後,一陣狂跑,到文箐屋裡,告訴四小姐:“阿靜母子平安。”
文簡的負罪感於是沒了,興奮地歡呼一聲,就要去找阿靜,瞧一瞧新生兒。聽得已經被打發歸家了,便可憐巴巴地看着姐姐。
文箐心裡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大大地舒了口氣。高興地抱着小西一隻胳膊哭起來。“太好了。多謝你,小西。我這就去向三嬸四嬸道謝。”
文筠亦是長出一口氣,得意地看着四姐,算後帳:“四姐,這下子曉得我姆媽同三嬸是好人了吧。瞧你冤枉我姆媽,太氣人了”
文箐一臉愧色地道:“是,六妹說得極是,都是四姐不該,四姐大錯特錯。”咐咐醜女背自己去前院認錯去。
小西卻發愁,想到方纔聽到的一些話,還有幾個婆子說的,那般頂撞三奶奶她們,四小姐定是要受重罰的。雖與四小姐相處時短,不過一天多,可是見她對阿靜那真正是有如親人,爲着她竟敢衝撞三奶奶四奶奶,這般體恤下人的,比之三奶奶同三爺,有過之而無不及。心內很是震撼。因此,尋思着等長房大*奶二奶奶勸好了三奶奶之後,四小姐再去請罪認錯不遲。於是安慰着她此時莫要去,不如先聽候一下動靜。
文箐聽得她這話裡有話,也不敢再衝動行事了。依言在屋裡,拉着弟弟,哄着他興許改日裡可以去瞧一瞧阿靜母子。
文笒卻見這事終於善了,有心去找姆媽與二嬸。文箮亦點頭讓她去,自己陪着文箐姐弟。文笒本沒想聽壁角,卻沒料到聽得自家姆媽同嬸子在爭論對文箐的懲罰,一時便在外頭偷聽起來。她沒見過姆媽同自家兩個嬸子爭過吲,臉紅過,此時見得這般情景,自是認爲是吵架了。自己若是與文箮爭嘴,自有姆媽與二嬸來定奪,那姆媽與嬸子們吵架,自是要祖母來評判了。於是,在門外一跺腳,便飛奔回自家院裡來搬救兵。
文簹聽得姆媽竟然同大伯母吵起來,不明其故,不過直接反應就是怨怪都是四姐惹的事,要不然家裡不出這般。
文笒比她年長一點,知事多些,認爲嬸子同姆媽爭嘴,便是不敬。文箐不敬她三嬸,文簹埋怨;可是她姆媽現下也是不敬自家姆媽,亦是可恨。故而在言語上亦沒好氣,諷道:“你罵你四姐,我瞧你姆媽要論起來,也是半斤八兩。都是沒規矩的很,你們家一個個都這般”
這話涉及面廣了,說得二房每個人都是沒規矩的。文簹很受傷,當下更是不服,她也不個傻的,反而是歷來與文筠沒少爭長短,在口頭上絕不願吃虧。道:“你這般背後說我姆媽,亦是不敬。虧你姆媽方纔還訓我你也是沒規矩的”
於是這般,規矩來規矩去,二人誰也說不過誰,越說越惱怒之下,幾句話過後,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推搡起來,扭作一團。院裡終於有人出來,見得這番景況,忙拉開。小姐們鬧架,兩個都嚷着要見(伯)祖母,奶奶們不在,自是報到了周魏氏面前。周魏氏聽得二房竟發生這等事,自是火了,這太沒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