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步步爲營,萬事俱備

1、嘉禾被外借

過了正月十五,確實早就有種春暖花開的感覺,甚至是連嘉禾都說:院子裡牆腳下的迎春花開了。迎春花開得旺,梅花上有餘苞,寒意也依然未消,不過終是春天來了,希望伴隨萬物生命力皆勃發。

十八日,因要返常熟,李氏忙着安排家裡上下。文箐帶着嘉禾去給長房衆長輩請安。雷氏這兩天不停歇地侍候魏氏,憔悴不少。文篔看在眼裡,十分心疼姆媽。在文箐面前,好幾次開口欲言又止,最後終究還是說出口:“四妹,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她吞吞吐吐地,極爲難地道出自己的打算。原來是想借用嘉禾幾天。魏氏這幾天吵吵不樂意在牀上拉撒,她身子又重,呂氏是手無縛雞之力,雷氏與彭氏兩人好幾次差點兒摔倒家姑,而他們家的婆子還真沒幾個有力氣特大的。廚房裡掌廚的是個男人,不像李氏這邊是兩個女人:韋氏與程氏。雷氏礙於年前的事,要向李氏開口要其中一人,根本不可能。而嘉禾卻是以前倒夜香出名,又一馬好力氣,如今跟在文箐身邊,也學會如何侍候人,規矩也懂些。雷氏與彭氏從旁亦觀察過,發現這人除了長得醜些,作爲下人還是不錯。

文篔當然說得極爲含蓄:“四妹,我身邊的丫環小玉是不是有機分機靈?”

文箐當然是誇讚啦,又聽得她提及嘉禾,還心裡猛不丁地以爲長房嫌氣嘉禾要讓她攆人,於是忙着替嘉禾說了幾句好話。文篔見文箐說得十分寶貝似的,只道她是不捨,於是越發說不出口來。文箐稀里胡塗,不知她甚麼意思。出了她的門,還是文箮因爲與文箐多往來幾次,此時直言:想借用嘉禾一些日子,隨便文箐挑些長房一個下人。

文箐這才明白原委,看一下身邊的嘉禾;”沒想到,你如今真個是香餑餑。”嘉禾開始也以爲大小姐要遣自己走,嚇了一跳,現下小姐打趣,只滿臉發熱。黑黑的臉龐養上了這二十天,竟也能見得些紅彤之色。

拉着文箮,帶着嘉禾,徑直再跑回文篔屋裡,道:“大姐,您方纔就是想留嘉禾,幫着侍候伯祖母吧?倒是我誤會了,以爲大姐是發話讓我趕她走呢。侍候伯祖母,這是嘉禾的福氣啊,我哪能替她拒了。”

文篔臉上也流露出喜色,沒想到四妹這般爽快,便道自己不會說話。文箐說自己身邊也不用專人侍候,再說,伯祖母受傷,自己就該表表孝心,嘉禾能代自己侍候,最好不過了。

文篔文箮十分歉意,非讓她收一個丫環過去,文箐拒了,道自己找小姑姑的丫環小月也是一樣。對嘉禾道:“嘉禾,趕緊回屋收拾衣物來。”

文箐在自個屋裡輕聲對嘉禾交待道:“我也不是故意賣你,只是大伯母開不了口,讓大姐這麼講,必然是對你中意的。你只需好好盡心盡力,伯祖母身子不適,人老了脾氣大,但也不會太責罰你的,大伯母在一旁侍候,也會替你說些好話。老人發脾氣,你只需忍一忍,等我從常熟回來,你再回到我身邊。如何?”

她自己說這番話時,好像自己是”賣僕求榮”一般。可是不給,也沒辦法,於禮於私,嘉禾都要去幫着侍候。於是又循循善誘道:“你與我相處時間雖不長,可是卻是我歸家這段時間裡,與我最親近的便是你。讓你去,說實話,我也不捨。可是……你若侍候的好,得了長房那邊喜歡,就是三嬸在分家時,萬一尋個藉口想遣你都無法……”

嘉禾聽得頻頻點頭,四小姐不捨自己,不只是表面做樣子,她這些話,確實是爲自己着想,聽着四小姐一一交待,心裡也不知是感激還是難捨,淚便流了出來。嗚咽道:“小姐,我自是盡心,給四小姐長臉……”

文箐說得也動了幾分感情,哽噎道:“你莫說給我長臉,只是你在那處,需得機靈一點,不要老往前湊,有些小事,就讓伯母與姐姐們忙,那些力氣活兒妳多做……”她生怕嘉禾做得太好了,便搶了雷氏的功勞,也讓人生忌。”莫要哭了,眼要是紅了,長房那邊看到了,必以爲妳不樂意,要往心裡付出對你有意見,不好。”

嘉禾不捨地走了,文箐坐在屋裡發呆。幸好自己穿越過來不是嘉禾,否則好不容易換了個差使,還一點不能做主地再去端屎倒尿,工作雖然不分貴賤,可是,讓她一個嬌小姐去做這事,她肯定是嫌棄的。

嘉禾被長房借走,這事馬上就在宅子裡傳開來。周瓏第一個趕到,直接就讓小月接管了嘉禾平時在文箐身邊的活計。然後是四嬸,立馬讓文筠帶了小西過來,說上次就是小西侍候,總歸有經驗了。李氏不甘示弱,直接就帶了雨涵過來,道:“上次你四嬸非讓小西侍候你,如今不如就用雨涵。”她這意思,就是你這樣,方纔是公道。

文箐夾在中間難受,只以分家爲藉口:“謝三嬸與四嬸好意。這不是馬上要分家了嘛,小姑姑與我ㄧ起,有小月侍候,我這邊倒也無甚不妥。”

李氏也不過是怕她用了鄧氏的人,於是會偏幫鄧氏。這下她用了小月,李氏也不好多說,也沒功夫說這些,忙着打理別的事去了。

周瓏笑道:“沒想到箐兒這下成了貴人。”

時勢造人啊。文箐心裡感嘆一句。

嘉禾離開文箐,故這邊下人又不安穩了,以爲有機可趁。韋氏又來過一次,文箐神情發愁地對她道:“哎呀,三嬸是用慣你了,不會放你的。你到我這裡說,我還真沒法開口要人啊。”

程氏在去常熟的路上,偷空亦跑過來找文箐。文箐發現她這人倒也不算太過分,畢竟她幫過自己。可是她也犯不着爲程氏直接到李氏面前說事,誰曉得這會不會觸到李氏的忌諱之處。程氏只說自家有難處,指望着周家這份活計。

文箐也是個心軟的,被她這麼一鬧,只得替她想個法子,道:“現下族伯祖父去世,想來妳得去廚房幫忙。你好好幹,這是個機會……”

程氏不曉得這內中情由,不解,問道:“四小姐,我這ㄧ去幫玩忙,一待回蘇州,分了家,三奶奶就要遣我了。這廚下活計還有什麼心思做……”

文箐也懶得同她打啞謎,嘆口氣:“三嬸可不是指望你過去幫廚,定旺那邊鬧得越兇,三嬸定是越高興。你要是將其中一些事,及時說與三嬸聽,保不齊三嬸一高興,也就……”

話到這麼直白上,程氏終於明白過來,一個勁兒地道謝。

周瓏說侄女兒心善,連這事也操心。文箐看着她萬事撒手的樣子,道一句:“現下幫三嬸,就是幫我自己。三嬸一開心,怎麼會嫌我們姐弟?”這話倒是點醒了周瓏,畢竟還沒正式分家呢,還是得看李氏心情吃飯呢。

2、文箐的幾個小主意與打算

長房那邊,魏氏受傷,三個兒媳都爭得着表現,可是周敘要返常熟,總得有人跟隨。於是雷氏與兩個女兒都留在家裡侍候魏氏,周榮也便留在家裡了。呂氏又做不得事,就被當作是長房的女眷代表參加周瓏的喪禮。周賡還要在常熟的莊子安排春耕事宜,於是周敘帶着文筵,周賡還有周正出發,彭氏先安排妥當,待周顧上山時再去,於是讓自家女兒文箮陪同呂氏。

文箐他們這邊,則是隻留了方氏照看家裡,周瓏不捨姨娘,亦想留下,方氏讓她多照顧文箐姐弟,周瓏左右爲難。李氏不耐煩地道:“不過是去幾天罷了。”

只是,後來發現,這幾天,竟是十天工夫。

到了常熟,靈堂草棚自有人去忙乎,李氏可沒心情去幫着照管這些事。開春了,莊子裡的一應事宜得安排。雖說分家,可畢竟沒正式分家,於是見莊頭,安排春耕。談及春牛,說到春種等等一應事務,李氏不得有幫着周騰在後面料理這些,有與一些佃戶談租種事宜。

鄧氏想着分家,那至少有自己一份,於是也要插手。李氏心裡埋怨其迫不及待,於是說:“四弟妹,你若不放心,要不然你那些地,現下你便來管?”

鄧氏對這些根本不懂,不過是湊個熱鬧,生怕李氏厚此薄彼,此自是指李氏自己地,彼則是她家名下的。此時真要是李氏與周騰撂攤子不管,她可接不起來,於是說了一兩句好聽的。”三嫂多費心,我就是不會,纔跟在三嫂旁邊多學着點兒。”

李氏沒好氣地道;”自有姨娘幫你照顧,你學這個,有甚用?”

一言點中鄧氏的死穴。

劉氏那邊偏嫌鄧氏無用,道:“既說分家了,她怎麼還把着不放,你不會管,自是有我。那莊子有甚難的,只讓韋大郎管了便是了。你以爲她真能自個兒一家家佃戶去管,還不是韋大管家與韋大郎做了這些事?你怕甚?”

劉氏覺得分了家後,小兒子周同只管接收韋大管家一家子便是了,別的沒甚可擔憂的,又不是鋪子。可是鄧氏還是有煩惱,分家前,自己沒得半分權利,沾不到錢;分家後,姨娘掌管,照樣沒有錢。她原先算計這些,可沒想到劉氏亦是早就想好了,這家不能由她來管,否則鄧知弦那邊能拐去多少?誰曉得。劉氏與周同說了這些顧慮,周同自是點頭,母子所商之事,根本沒鄧氏說一星半點,反正鄧氏就是無權可言,無活錢可拿。

文箐也在屋裡頭算計着。李氏將錢匣歸還,這些錢,文箐想着還是花了算了,免得李氏看在眼裡,多少會算計在心裡。她和周瓏由小月陪着,後面跟着文筠與文簹,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逛着。確實沒有曲廊,只能沿着圍牆下走,於是要繞不少路,遇個雨雪,也不好躲。

文箐道:“我記得有些人家,是就着院牆,建了廊,如此,省了不少公料。”

周瓏打量旁邊的院牆長短,道:“只怕這麼下來,也得花不少功夫。要是分家前,做了這些事,不過是分攤到大家頭上,也不見得多少錢。只是分了家後,誰還來操持?”

文箐轉悠了一會兒,道:“我倒是想把屬於弟弟這個小院子同小姑姑現下住的小偏院之間建一條長廊。方纔走時,算了一下,也不過是百步。倒是花不了甚麼錢。”

周瓏說是還是莫建爲好,太招人眼了。

文箐笑道:“我呢,就是栽幾株葡萄,搭了棚架,下面鋪上石板,既可觀賞,有能小憩。小姑姑,你說如何?”

周瓏說,早過了立春,現下去哪裡找葡萄苗來?她對這些不太懂。

古代葡萄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可能一個村子裡纔有一架葡萄都說不好,這去哪尋?

文箐想到了陳媽,只讓周大管家帶了信去,卻是有好長時間沒見着她了。於是道:“小姑姑,我想借小月一用。”

周瓏自是首肯:“都說你儘管吩咐她便是,你還同我計較這些?”

文箐的這些話,文簹是快嘴,自是馬上就傳到了李氏耳裡。她聽了,關於建通廊一事頗爲心動,又聽得文箐的小辦法,只覺得文箐怎麼就那麼能拿主意呢?要動工,就要花錢,想想還是把這事說與劉氏和鄧氏聽。鄧氏想着周同摔得那一跤,便說是贊同。劉氏對鄧氏道:“誰曉得你三嫂打的甚麼主意?不會又是趁分家前再動工,於是好從中謀些錢財吧。”

李氏把這事與周騰說了,周騰不置可否,道是自己現下忙得沒功夫顧這個,四弟雖腿傷,閒在家,沒事,讓他來操持。周同早就想建亭子建廊,改造一下這院子了,此時就道:“好”。可是李氏只讓他出主意,不讓他定價錢。一看錢多的某事項,就道沒這麼多錢,最後結果自然不如周同所設想,他直嘆氣:“不倫不類,婦人之見。”

文箐那邊卻是過了兩日,在外頭覓得幾根葡萄藤,拿出二百貫鈔,讓人連工帶料估算。李氏一瞧,不用自己花錢,樂得撒手不管。

鄧氏看了,只唉嘆:文箐都有錢可做主,偏自己卻是沒得分毫。她完全不想:當日她沒把錢送於孃家,又哪會缺錢用?

鄧氏看着人在後院裡忙這些,免不得抱怨幾句:“家中有女眷,來兩個木匠,真個是沒法呆了。”

李氏直接就頂了回去:“你不是嫌下雨天下雪路難走嗎?難得侄女想了辦法,你倒是說三道四,又不是你掏錢,人家掏的過年紅包錢。”

鄧氏自認爲這事是李氏與文箐是一夥的,想去找文箐算帳。偏文箐態度極好,又提起嚴氏的宅子是不是建私塾一事,把她前來的目的也給說得忘了。鄧氏待出門纔起來,指着那光禿禿的彎在地上的葡萄道:“這都過了立春了,那麼插在地真能活嗎?”她問這話,其實意思很明白:文箐你這是鬧着玩兒。

文箐懶懶地答道:“唉,我也不曉得。移一顆是不可能,聽說這插在地上,上面的彎處發了芽,便是能活。要是不活,我回頭找些朝顏(就是牽牛花)來,要是能覓到紫藤,那更好。等到夏天開了一串串,滿院飄香。”

既然動土了,周同也免不得派郭良幫周盛那邊治喪之餘,也去尋些奇花異草來。這一整治,又想到蘇州院子,都歸自己名下了,改天有閒錢了,也正經修繕一下。

周瓏瞧着,這大院子,隨着春日到來,越發有生趣了,看看春光下的侄女,她面上的抓痕如今倒是不太明顯了,姣好的面容經陽光一照,連帶着細細的絨毛似乎也根根可數,還是一個孩子。

文箐的日子似乎是過得悠悠哉哉,她只盼着周顧趕緊下葬,然後分家,開祠堂,論周盛嚴氏他們的事,自己要向衆人討個公道。周夫人的名聲,現在倒是好辦了,不僅是定旺他們自爆家醜,周顧死了,族長是周東,周騰夫婦也幫二嫂正名,一切似乎沒問題了。

可姨娘的事卻是半點兒沒有進展,或者說想幫卻沒有丁點頭緒。她不明白,爲何院裡對徐氏人人皆沉默,好似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

問周瓏,周瓏只嘆氣道:“你還小。這事,莫在伯父面前提及……箐兒,有些事,就這樣罷。”哪能就這樣罷了?那畢竟是親生的娘。當然文箐已不是其本尊,可是這身體的親生娘確實是徐氏,而且在嶽州後來的那一段日子裡,徐氏對文箐姐弟的愛,更是深沉。一個弱女子,有兒女年幼卻是靠不得,僅能倚仗男人,偏男人因自己緣故而先死,忍着,最後只求自盡得個名聲,能讓周家接納自己,可是也落得一個孤塋野墓之境地。

周瓏勸文箐莫去說這些事,而其它人根本不與文箐談這個事。文箐苦惱不堪:一個妾室,何其悲哉。

這事不提,文箐只壓心頭,可另一件事,關於活人的,比如陳忠夫婦的名聲,如今隨着周夫人名聲澄清,他們的事也需得一體提出來纔是。

周瓏不明白文箐爲何這麼關心那有異心的陳忠,免不得也問上一句。文箐想到這事總得有周邊人支持纔是,將陳媽所言說了出來。

周瓏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那畢竟是她的片面之詞,這事,伯父真與族長那麼說過?”

文箐堅定地相信陳媽所言就是事實,說陳忠不可能謀私貪墨。

周瓏也拿不出主意來。文箐尋思着,這事不管三叔四叔能不能幫上忙,只要他們不拉自己後腿才行。

她找了機會與周同說了。周同開始也有些驚訝,只是一細想,爲何當初先傳出來二嫂別籍異財之事,過後又沒了,變成陳忠夫婦貪墨了。經文箐這麼一說,前因後果全揭曉了。可是他畢竟不是周瓏,他所想的更多,只嘆氣,說自己同三哥商量商量,看能否找到一個好辦法。

文箐見他不反對,也稍微舒心了。在出門的時候,周同又叫住她:“多謝你給你四嬸出的主意,建私塾倒是個好主意。”

文箐瞧他這幾天精神似乎好了些,便也多與他說得幾句。周同又問她:“你再同我說一說,前天與文筠說的書店又是怎麼回事?”

這事其實只是與周瓏、文筠文箮還有文簹陪着呂氏聊天時說起的。李氏與鄧氏分家計較,自然會影響兒女情緒。文簹也由此更與文筠較上勁了,文簹說自家並沒有佔甚麼便宜,文筠嘆氣,因爲鄧氏老在家裡說沒錢,只分得些書,少不得就拿出來在衆姐妹面前說幾句。

於是其它人都開始勸二人莫要爭鬧。文箐勸文筠的是:“人事活的,那些地啊鋪子錢財都是死物,沒必要太計較。有書也不錯,’書中自有黃金屋’……”

文筠以爲她幫文簹,於是很衝地責問道:“四姐說得輕鬆,那你說,我家拿那些書有何用?”

文箐不想給她一個小女孩難住,就隨口出了個主意:“前兩天來時乘船路過,見得蘇州那學院門口有處小鋪面,立着牌子要轉讓。其實也可以賃來開個書鋪。妳們家那麼多書,找兩人抄了書,再賣,雖說是賺得少,可是一日用度也能維持。要想有活錢,只要有心思,那處都能尋來。”

最後一句話,或許說得不客氣。文筠氣恨恨地走了,回屋不僅說與那鄧氏聽,還以此告狀於周同面前。

周同這人,打小被劉氏所期望,一定不能輸給於二哥,故而在學業上,也是極用功的,可他本性卻是貪玩好安逸的。另外,他也是爲了討周復的喜歡,才那麼兢兢業業地學了二十年,只是二哥二嫂還有徐氏沒了,父親一去世,他好像一生的奮鬥目標去了三分之二,只覺得再努力,也沒人太在意了。後來腿一折,更是沒了鬥志。只上一年的花銷,雖沒多出門與朋友聚會,卻是花費不少。此時面臨分家,沒有營生,不是沒想過,只是他自己沒有法子。

如今聽得文箐說的兩個主意,認爲都不錯。可是贊同之外,又自愧連個小侄女也不如,更是灰心。說來說去,這種人就是自信心不足。後來,文箐在一段時間也琢磨過,周同是庶子,終究是身分所限,長期的壓抑,劉氏日日拿他與周鴻對比,總是被打壓,終究是養成了有一種表面看起來散漫不在意,其實是內心有所自卑。

3、平冤進展

周同倒是真與周騰說起陳管事一事。周騰開始時亦覺得出乎意料,可是細細想來,他卻是不同意了。他對周同說的便是:“你讀這麼多書,難道侄女說甚麼你便真以爲這麼簡單?”

周同的想法很簡單:既是家中錯怪了陳管事,讓他蒙受不白之冤,自然是要替他澄清。”文明以建,中正而應,君子正也。”他拿出來問周騰。

周騰根本不理這一套,認爲這事很難辦,理由言簡易賅:“想想這是伯父和族長當初的決定,難道要讓伯父出爾反爾?族長死了,雖有新族長,可是陳管事已被我們遣走了,難道說我們要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一個下人道歉不成?”

這當然是他對外的理由,可更大的理由是他的私心……

文箐念念不忘一個下人,如今急着爲陳管事夫婦正名聲,何也?陳忠名聲清白,自是更感恩文箐,定是要回來幫文箐姐弟打理家業的。那現下在手中的田地與鋪子,只待一分家,就會落到陳忠夫婦手裡,自己是不能沾到半點邊。

就這一點,他不想幫陳忠,也反感文箐這麼想,所以他不幫不說,還要提出十分恰當的理由來,阻止文箐繼續下去。

李氏找到文箐,說了周騰對周同的那番話。文箐聽到這個理由,真正是冠冕堂皇,辯餑不得。她也是真沒想到這麼多事,經李氏這麼一說後,尋思道:古人還是愛面子的,周敘發了話,難道讓他當着族人面,說那話我現下收回來?不可能……

這事似乎很難辦。文箐有種雄心壯志未發,卻突來凌風霜雪的侵襲之感,十分受打擊。

周瓏勸她,莫要得罪了三房。

文箐點了下頭,承認她說的話都對,可心底裡這個念頭並沒有動搖,她是那種:堅信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不可能讓周敘當着一族人發話,承認他當日讓一心爲主的陳忠承擔了罵名。

再說陳管事貪墨一事本來也沒大肆宣揚,只是終歸是流傳開來。

既不能直接來,那總得尋個迂迴的法子纔是。

事兒既是在李氏與周騰這兒停駐不前,只得給他們一些好處纔是。文箐試探性地回覆李氏:“三嬸,我只是尋思,陳忠夫婦待我們一家忠心耿耿,若是這樣的人,還要受不白之冤,豈不是太傷人心了?以後家中下人要是曉得,有幾個人再肯忠心侍主的?”

李氏被她詰問住,不悅地反問道:“那你想如何?”

文箐小聲地道:“我就是不知如何,才向三嬸三叔求助的。他如今因爲我家連累,在外頭都找不着活計,我又清楚這其中的事,卻不爲他着想半分,這傳了出去,現下自沒人說我們姐弟,畢竟主事的不是我們,興許,日後待文簡大了,才落在他身上。”

她這話的意思是,陳忠如果心裡不服,將這事大肆宣揚開來,那現在誰當家,誰倒黴。可是她沒明說,只說是日後這些事一旦公開,文簡不好做人。

這話裡有話,李氏自然是聽了出來,很惱火。”難道是陳氏在外面抱怨,開始說三道四了?”

“沒有沒有,三嬸誤會了。”文箐不想得罪她,又改爲溫婉的口氣對李氏道:“只是人心不可測,不得不防。我也是恐怕此事耽擱太久了,終究難測。我保證,弟弟名下的田地與鋪子自是三叔三嬸打理,不會讓陳管事插手半分。他清白了,自會找着活計,我也不用管他再說不說那些甚麼不好聽的話了。”

李氏猶豫,雖然文箐一再保證家業仍是由周騰打理,可是她不放心地是:文箐會不會轉頭就忘了這承諾,然後就讓陳管事接手這些。

文箐再進一步道:“分家這些事,都在族裡說清了,我與弟弟年幼,這些家業難道會讓外人打理?伯祖父那邊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我沒有胳膊要往外拐的道理。三嬸也說過,陳氏不過是下人,是外人,三叔可是我親叔,我不靠三叔三嬸,還能靠誰?”

她似乎越說越難過,最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道:“我只是不想負人。陳管事他們因母親被嚴氏所害,不得不替母親承擔這些事,可我若是有點良心,也不能這麼視若無睹。聖人有云:’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李氏不懂最後聖人說的甚麼話,可是文箐說的也有理。族裡開了會,文簡名下的產業由自家打理,斷無反悔的可能。她將這些說與周騰聽,周騰可與不可,也沒直說,只道一句:“伯父那邊許可,我自不會反對。”

這話到文箐耳裡,又是一番味道。一步一步,離自己的目標接近。可是有些事,自己做不到的,往往有人不經意裡就能做到。於是,常常給一些喜出望外的效果。

文簡喜歡大哥,所以差不多成了他的跟屁蟲。只是到了常熟後的日子裡,文筵經常要替父親去周顧那邊應付,又怕文簡跟着過去鬧出了意外,便讓他在家裡呆着。周敘喜歡文簡,把幾個小孩拒在膝下,同他們講一些典故。其它幾個小孩攝於祖父的氣勢,不敢多問。文簡其實也很膽小,一反在姐姐面前的問東問西的百問娃娃狀,有所收斂。可是人的好奇心,卻不是這麼容易收斂的。

有一次周敘談到”聖人云”一堆話,文簡聽得半懂不懂,皺着眉託着下巴,想着心事。周敘見他這模樣,以爲自己講的事他開始思考了,便問他所想何事。

文簡悶悶不樂地道:“伯祖父,您說的聖人云,與我姐說的聖人云不一樣。”

周敘哈哈一樂,道:“聖人說過很多話。不過,你姐又是說的哪句?”

文簡把自己偷聽到姐姐與三嬸的對話說了一下。”爲甚麼我姐說陳管事,就是’以直報怨’?聖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伯祖父?”

周敘聽了,長久不語,擺擺手,讓文籤帶着弟弟們下去。

4、只欠東風

周顧是在過了頭七後,就匆匆下葬了。因爲定旺他們說拖一天不入土,就多一天花銷。與周盛那邊鬧得不可開交後,如今比 文箐這邊更着急分家事宜。於是,二十二日一早下葬,文箐讓文簡去送葬,自己則拖口腳痛,在家不出門。開祠堂,說分家,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五日。

眼看着快到了二十五日,陳忠父子還沒音訊,文箐還在發愁,到底如何才能替他們澄清名聲?

二十四日,又有故人尋上門來。

來人真正是出乎文箐的意料,竟是祈五郎!

文箐聽說有客人,要見文簡與自己,當時想了半天,沒想到是哪個,可一見到祈五郎,更是愣了:阿素不是懷着孕嗎?祈五郎怎麼來了?

祈五郎的回答讓文箐又驚又喜又傷心。文箐家裡出事,阿素受驚,好在她身體歷來很好,幸而沒有小產了。只是周盛鬧到了嶽州,關於常德田地一事,竟說是陳管家貪墨所得,這讓阿素非常難過與擔憂,幾乎無法下嚥。

幸而那時祈五郎返家了,只道這是自家所有,拿了地契爲證。只另一半,當時沒來得及改爲阿素名下,不得已,掏了些錢,付於當時亦在現場的周騰。後來據說這筆錢終究是被周盛這一鬧,道蘇州時,周盛與定旺分了。

這事鬧得祈家伯母因此有些不喜阿素,阿素受了委曲,可是祈家在常德私自備了些產業,如今怕朝廷查,只好落在祈五郎名下,雙方是相互妥協,相互遷就。到了十二月,陳管事再次到了嶽州,說到文箐與文簡併未歸家,下落不明。阿素着急,偏此時脫不開身,也沒借口。祈五郎到得年尾,提及要歸家祭祖。祈知府也只好點頭許可,於是大年初二,祈五郎便帶了阿素東下。

文箐特想見阿素一面,求到李氏面前。李氏如今既想討好文箐,也只得許可,只讓她莫張揚。

李氏由原來堅決不讓文箐見陳家人,到現在的暗裡許可,也算是進一步了。可鄧氏卻在此時說風涼話。

文箐對此,只充耳不聞。阿素舟車勞頓,才着了家,便趕來見文箐。八個月的身孕,臉上較以前圓潤些,只是怎麼也沒掩飾住那幾分憔悴。文箐心裡過意不去,讓人家懷着孕還千里奔波掛念如此,只覺得無限的愧意,更是打定主意,要位陳管事正名聲。

她便同祈五郎說得幾句打算,祈五郎聽聞也同意。他到蘇州前,亦是沒想到岳丈受了這麼大委屈,故而對周家略有不滿,現在聽得文箐這般說,也明白她有爲難之處。

阿素在一旁道:“小姐莫要傷心,這是我們家樂意的,我爹與姆媽絕無怨言,只要夫人的名聲不受辱。如今小姐也莫要爲難,有小姐這句話,便是要阿素的名聲,也樂意。”

文箐聽得心酸不已,淚珠成串低落,歉疚感讓她覺得難以面對阿素與陳媽。幾個人更是掛念陳館事下落。

第四十二章 喜慶18.喪期守孝各類問題——第四十四章——四十八章正文378 一片冰心施於巧物第四十章 對簿公堂(一)第223章 無罪戴枷板正文120 細細剖解生意觀正文59 兄弟吵架1正文171 人醜工作都難有第241章 心亂如麻正文38 虛驚一場正文264 建房三六九第五十三章 一隻狗 引發的是非正文351 推經論史博芳心148 不安要2正文281 給人發薪水是件快樂事正文29 惡人自有強人壓2第四十二章 喜慶正文373主僕同命相顧3、驛站——官驛——第八章正文174 李氏救人生怨正文248 山窮水盡獨木而支第四十一章 對簿公堂二——語驚四座正文134 生意成了第239章 全面衝突第228章 百口莫辯/日久見人心1正文185 您放心(合意之人)第三十二章 哭訴第五十七章 母女正文347 無常難測是世事正文171 人醜工作都難有正文69 替他人安排生計正文22 撿錢包,發財?正文321 沈遄囧事出大丑了正文284 借風順水徹底搬離周宅第217章 孩子心性正文90 何處是良鄉第235章 春日蘭花宴正文358 姜氏替兒澄清原委第225章 悔不該正文25 搜身?千萬別正文247 文箐使計栽贓嫁禍正文28 惡人自有強人磨1正文76 孰不可忍正文149 不安寧3第二十五章 挑撥離間——想逃被發現第342章軟紅清蓮意無邊正文120 細細剖解生意觀3、驛站——官驛——第八章正文136 惶恐不安第六章 柑子外交(二)正文55 蚌殼遭遇正文265 誰埋的錢正文304 敲打引誤會:婚約作罷正文337詩會題菜名正文251 柳暗花明1第二十三章 逃吧(一)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139 周同攜侄逛夜市正文39 秦氏男人章三正文135 蘇州周宅音信1正文64 交換秘密123僱工貪墨銀錢之罪——第七十三章正文353解釋,澄而不清正文255 先生博學,何人?正文160 兩妯娌口角第二十八章 魚死網破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98 主僕風波-訓婢正文340惱春風先人到148 不安要2正文253 恐嚇之道正文287被個粗人笑話了正文259 水落石出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324 紅火:別出心裁廣告正文132 打架首尾正文51 景德鎮之行第二十章 被困倉底的日子(一)正文264 建房三六九正文26 周旋,你來我往第十一章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正文84 黑子,誰家少爺14 欺生(一)正文173 裂縫告狀、原委正文57 慰籍1第五十一章 家庭地位上升正文244 暗流1正文106 一口井起大波正文258 好事成雙正文355智計解圍如數奉還正文253 恐嚇之道正文227章 孫豪尋快活反被戲第四章 第二筆債打消貪心——鬥智正文09 賣 酒(三)——酒稅第十九章 被綁架了正文36 燒香,和尚可以賣?第202章 把柄?雙刃劍正文271 求人才謀新營生正文354事與願違風雲再起第229章 做人當懂得分享
第四十二章 喜慶18.喪期守孝各類問題——第四十四章——四十八章正文378 一片冰心施於巧物第四十章 對簿公堂(一)第223章 無罪戴枷板正文120 細細剖解生意觀正文59 兄弟吵架1正文171 人醜工作都難有第241章 心亂如麻正文38 虛驚一場正文264 建房三六九第五十三章 一隻狗 引發的是非正文351 推經論史博芳心148 不安要2正文281 給人發薪水是件快樂事正文29 惡人自有強人壓2第四十二章 喜慶正文373主僕同命相顧3、驛站——官驛——第八章正文174 李氏救人生怨正文248 山窮水盡獨木而支第四十一章 對簿公堂二——語驚四座正文134 生意成了第239章 全面衝突第228章 百口莫辯/日久見人心1正文185 您放心(合意之人)第三十二章 哭訴第五十七章 母女正文347 無常難測是世事正文171 人醜工作都難有正文69 替他人安排生計正文22 撿錢包,發財?正文321 沈遄囧事出大丑了正文284 借風順水徹底搬離周宅第217章 孩子心性正文90 何處是良鄉第235章 春日蘭花宴正文358 姜氏替兒澄清原委第225章 悔不該正文25 搜身?千萬別正文247 文箐使計栽贓嫁禍正文28 惡人自有強人磨1正文76 孰不可忍正文149 不安寧3第二十五章 挑撥離間——想逃被發現第342章軟紅清蓮意無邊正文120 細細剖解生意觀3、驛站——官驛——第八章正文136 惶恐不安第六章 柑子外交(二)正文55 蚌殼遭遇正文265 誰埋的錢正文304 敲打引誤會:婚約作罷正文337詩會題菜名正文251 柳暗花明1第二十三章 逃吧(一)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139 周同攜侄逛夜市正文39 秦氏男人章三正文135 蘇州周宅音信1正文64 交換秘密123僱工貪墨銀錢之罪——第七十三章正文353解釋,澄而不清正文255 先生博學,何人?正文160 兩妯娌口角第二十八章 魚死網破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98 主僕風波-訓婢正文340惱春風先人到148 不安要2正文253 恐嚇之道正文287被個粗人笑話了正文259 水落石出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正文324 紅火:別出心裁廣告正文132 打架首尾正文51 景德鎮之行第二十章 被困倉底的日子(一)正文264 建房三六九正文26 周旋,你來我往第十一章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正文84 黑子,誰家少爺14 欺生(一)正文173 裂縫告狀、原委正文57 慰籍1第五十一章 家庭地位上升正文244 暗流1正文106 一口井起大波正文258 好事成雙正文355智計解圍如數奉還正文253 恐嚇之道正文227章 孫豪尋快活反被戲第四章 第二筆債打消貪心——鬥智正文09 賣 酒(三)——酒稅第十九章 被綁架了正文36 燒香,和尚可以賣?第202章 把柄?雙刃劍正文271 求人才謀新營生正文354事與願違風雲再起第229章 做人當懂得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