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79 刻骨癡心矢志不改

文簹來自適居,無意中提到,聽人說瓊瑛去沈家買過蘭花。

文箐“哦”了一聲,沒再接話。

而事實上,文簹這次說的並非虛言,真有其事。瓊瑛派阿真去了沈家買蘭花,說是過中秋節用。沈姜氏倒沒多想,不過阿真在挑花的時候,卻是認真地向沈顓請教了養蘭花的事,又提到了自家小 姐養的蘭花也長得極好,提到一盆墨蘭在京城諸小 姐中個個皆稱讚不已。但她這番演說,卻沒有預期想到的那般逗起沈顓多大的興趣,沈顓不卑不亢地將幾盆蘭花擺出來,任其挑選。

阿真選了一盆蘭花,歸家。“都說沈家大公子是蘭花癡,大抵是虛言,我瞧也不過如此呢。當時我在挑花,也不知他在拿刀削什麼小木棍緊忙乎着,我去也不過是應付罷了,竟不管是否失禮不失禮……”

瓊瑛卻道:“人要是對你我太熱忱,難免就有巴結之嫌。不冷不熱,方纔是真本色。他養的那些花據說本來不外賣的,你去便有些強人所難。大方的讓你挑揀,想來也是瞧在他表妹的面子上……”

阿真噘嘴表示不滿。“要她表妹面子有什麼用?小 姐的面子還不夠大麼?您可是堂堂巡撫愛的孫小 姐,她表妹焉能與小 姐相提並論?這到底不是名門望族,待人處事多少有些失禮……”

瓊瑛不滿阿真所言,容不得旁人說沈顓不好。“你家小 姐難道就是個淺薄無知的?只他若是個趨炎附勢的,會得花言巧語能說會道見人說人話的,我卻是最瞧不起這種人的。”

沈姜氏根本不知自己兒子被人看上了,卻與齊氏還有沈母在發愁如何與沈顓說毀婚的事。幾次話到嘴邊,一提起文箐,就瞧到兒子眼睛亮晶晶一眼也不眨地看過來,便不忍心了。

沈頤見哥哥每天讀書習字後,剩下來的時間卻是下到自家地頭去,向佃戶問東探西,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何打算,忍不住就問起來。沈顓道:“表妹說得沒錯,不行農事,不知稼穡之艱難,乃逸乃諺。”

沈頤大體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說與父母聽。沈姜氏聽了,卻是大受感動。這些原是沈澄父子皆甩手不管的事,沒想到大兒子這個時候卻是知事了,竟開始料理這些農事來,心裡也覺得輕鬆些。前些年她也不太懂,只盡由着佃戶耕種,然後賣地替沈博吉還債後才發現日子過得拮据起來,慢慢她亦有些關心地頭種什麼稻栽什麼菜,一年產出多少,盤算着生計。如今沈吳氏也一點一點地以錢充田還與他們,家中輕鬆了不少,但這些家業日後落到兒子這一代,必然得有人來打理纔是。難得是沈顓開竅了。

沈貞吉誇兒子勝過自己,沈顓只道自己想慢慢地學着來,家業不能敗在自己手上,自己也不能做一個無所事事的人,需得學着做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這話噎得沈貞吉好幾天吃下不飯,只有沈姜氏卻樂呵呵地,與齊氏道“顓兒這會終於曉得過日子了……”

沈顓累得一身乏力歸家後,就偷偷地揀剩下來的時間打磨立式風車兼灌水筒車。沈頤瞧得哥哥時常手上好幾道血痕,又或者在做竹水車時指甲連根劈掉,十指鑽心痛,可是大哥卻是如癡如魔地做着這些。直到八月,他才曉得大哥這是所忙何事。“原來大哥你上次說去尋建蘭,卻是往江都學這個去了……”

沈顓道:“我這一次出門,才曉得表妹以前所言:行千里路,勝過讀萬卷書。非是虛言。且多行些路,方纔知世事維艱……”

沈頤見哥哥一口一句“表妹”,時不時地提到了文箐說的話,就免不得吃醋。“哥哥,表姐那般好,日後你娶進來,只怕眼裡就只有她了。如今你不開口則已,一開口成日裡就聽你說她如何好,姐姐要是曉得了,定然不高興了。”

華婧現下倒不會不高興,只是聽說沈顓與文箐竟是命格不合,八字有些犯衝,一時難以接受。她反對文箐經商,在文箐看來她說的話有時難聽了一點,可實際上她卻是很在意這個表妹的,也希望這個表妹日後能替自己照顧這個家,照顧好母親與弟弟,所以一片肺腑之言,雖然激烈了些。“可惜表妹這樣的人物,竟然咱們家沒有這個福份……顓弟要是得知實情,那這十年的夢就白做了,他……”

可是沈顓偷偷地跟着弟弟一道來自適居給文箐送禮,卻是從孫豪嘴裡曉得這些了,當時沒法接受,只華庭卻是上前去安慰,正是撞到槍口上了,沈顓極少生氣,也忍不住責問華庭既知情,爲何不早點兒告訴自己?又怪他多事,作甚麼要將智信的話捅到姜氏耳中。

華庭當時辯駁道:“本來不是我說的。我根本就不曉得大伯母從哪裡聽說過那和尚來,她是長輩,此事又與大哥關係重大,我自然不能瞞着她……可是,大哥,這事原來只你我曉得,你說,哪會還有第三個人曉得卻先我們倆一步說與伯母聽了?要是沒人說,大伯母根本不會來問,也就不會去找人重新看庚帖,更不會再去找智信確認,你與表妹的婚事哪會不作數?”

沈顓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一走出自適居,竭力壓制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上得陽澄湖的船,就開始抱膝流淚。他跪在沈姜氏面前,懇請母親莫要將這婚事作罷。“兒子的心意,母親最是知曉。我只喜歡錶妹一人,惟她不娶,望母親成全。”

姜氏抹着淚,着他起來,道:“我何嘗不知你心思,可是爲孃的將你養這麼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與爹,還有你祖父母如何辦?你不曉得,當年你曾祖母之痛心,白髮人送黑髮人,何等淒涼。你最是孝順,這回且聽姆媽的話,表妹,就算了。日後姆媽爲你再好生學一門親,才貌就算不及你表妹,便也是琴棋書畫皆會得的,好不好?”

沈顓跪地不願起,一個勁磕頭。“母親,兒子自知要違長輩之命,忤逆不孝。可兒子畢生只怕就這一個心願了。得了表妹,哪怕壽短,也在所不惜。請姆媽在祖母面前周全……”

姜氏哭道:“你逼我作甚?你短壽,爲娘不心痛死了?你眼裡莫非只有你表妹,父母兄弟就一個人不在你心上了?你要娶了她,只怕你祖母第一個便被你傷心死。你這話說來多寒心,我們把你當手心肉養到這麼大,就是來聽你說氣話的麼?你太讓姆媽傷心了……”

沈顓只磕頭如搗蒜,沈頤在外面聽得,嚇得趕緊找來祖母與父親。沈顓額頭磕出血來,一抹掛在額際髮梢,淚涕滿臉,面色蒼白如紙,目光悽楚悲涼。“祖母,孫兒只求祖母瞧在表妹當日給曾祖母侍疾的份上,瞧在孫兒這麼多年循規蹈矩的份上,成全孫兒……”沈貞吉才勉力把他拉起,哪想到兒子掙開了去,又跑下來猛給磕頭來。

沈母氣急敗壞:“反了天了!這,這……顓兒,你長得這麼大,讀了這麼多書,孝字比天大,你竟敢以死相挾?!”

“孫兒不敢,孫兒只求祖母成全……”

姜氏勸兒子道:“這事周家都點頭了。人家連你當日送出去的棋子都退回來了!”

沈顓一下子就呆了!“退,退回來了?表妹怎麼說的?是表妹退的?”

姜氏不說話,別過臉去,周家最後作主的當然是周魏氏。沈母沉聲道:“可不是你表妹退回來的麼!你表妹是個識大體的,會替人着想,聽得智信大師之言,自覺不妥,哪象你,你盡瞞着我們在鼓裡,置自己性命於不顧,你這是往我們心上捅刀呢!”

沈顓不磕頭了,事實很殘酪,真相擊潰了他,他一萎身,癱坐在地上,目光遊散飄渺:“表妹,是表妹說與母親聽的,不是二堂弟最先說出來的?姆媽,可是真的?”

姜氏瞅着兒子那絕望眼神中最後一點亮光就要熄滅,有些不忍,“你表妹只是擔心你,好奇大師所言,是姆媽自己逼問華庭的……”

沈顓點了點頭,他眼淚淌過鼻翼,一半流進嘴裡,一邊繼續往下淌,垂在了尖尖的下巴上,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上。鼻涕如水,也流將出來,懸在脣上,此時情形無比邋遢“表妹本允了我,允了我的……她……”

沈母嫌姜氏說話拖拖拉拉,這事當斷則斷,事情到此地步,只能乾淨利落了結。“她,她什麼?!你表妹可是點了頭的,你姆媽同她一說,她那廂可不如你這麼沒志氣,人家立時就道願表哥早締良緣……反正這婚事連信物都退還了,已然是作罷,你現下在家裡耍橫,也無濟於事。”

沈顓哭道:“我不信,我不信。表妹沒這般絕情的,她先時在家裡說,只是怕姆媽嫌她經商就以爲銅臭味過甚會取消婚約,她說她不過是說錯了話,並無此意,後來她雖然再提這事,呆是我們,我們當時都曉得是誤會了,她還允我一年的,她說話從來都算數的,她不會背棄諾言……”

“好啊,好啊,你就一口一個你表妹,真正是我們這麼多人加一起,也不如她一個指甲尖兒了,有她在,你心底哪裡還有我們落腳之處?她千好萬好,可她那般主意大,誰可管得了她,家裡本是清靜淡泊不以爲利爲重,她又如何?進得沈家門,卻要拋頭露面做甚麼營生勾當,敢逆了周家一干長輩,日後作了兒媳孫媳,焉知這壞脾氣不帶進家來,到時還能聽得我們哪個的話?還沒進門,就蠱惑得你這般忘親丟本,唯她所言便從,這樣的人,要來何用?”沈母一一數落文箐的不好,有些話,連沈貞吉也是頭一次聽到,才知母親並不滿意文箐這個孫媳。

沈母說着說着,便氣得直捶胸口,見沈顓似乎要被自己說動了,漸無方纔的氣焰,於是趁勢又丟一把火來,轉頭對姜氏道,“你說,她是不是也提過,那硯臺也不用退回了,只當做尋常禮物送給顓兒了?”

沈顓見到母親點頭認可,一時萬念俱灰,叫道:“可是那硯臺明明是信物,是周家伯祖父親手交於我的,怎麼能當尋常禮物,這就是信物,我不退回去,這婚事就不能作罷!”

這是他第一次任性地發脾氣,也是第一次最大聲的反對長輩的意見。氣得沈母嘴脣直抖。“你,你,好你個顓兒,真是人大了翅膀硬了,眼裡哪還有尊長,哪還有孝道可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也不要活了……嗚嗚,我這是作孽啊,怎麼養出來這麼一個玩意,這是活活要氣死我啊。這等不孝子孫,留在家中,何以對列祖對宗啊……哎喲,我胸口痛死了……貞兒,貞兒,我只怕也要交待後事了……”沈母這一連迭地叫着痛,沈貞吉是個十足的大孝子,立時替兒子認錯,又趕緊推兒子上前認錯。

沈顓先是咬脣,最後在姜氏哭聲中“顓兒,爲娘求你了,你若有一點良心,有一點孝道,先與你祖母認個錯服個軟!”

沈貞吉氣得去堂上拿家法來,驚得沈恆吉夫妻亦過來拉架。齊氏勸道:“顓兒,祖母身子本是病未痊癒,難道你真要把祖母氣過身去,自己當一世的罪人?便是這樣,你日後還有何臉面在家中面對祖母,面對你父母?”

在一片責備中,沈顓認錯,可是沈母逼他交出來硯臺,退回去。沈顓咬着嘴脣,受着父親的鞭打,死活不鬆口。“我已把硯臺藏起來了,反正這個我不退。表妹送我的哪一樣東西,我都不退回去!打死我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不能娶表妹爲妻……”

他向來是一個乖乖的孩子,但凡長輩的交代,必然一一辦到,不曾有過丁點兒反對與不滿,甚至都不曾在哪件事上對長輩的交代有過一星半點的猶豫,可是這次,卻是打死就是不鬆口,着實讓沈貞吉氣惱不堪,於是打起來手下也不輕鬆,姜氏去拉去攔,沈貞吉卻怪其教子不當,過於寵溺。

姜氏哭道:“這兒子既便是我生的,養的,可何嘗不也是你的兒子,不象你?難道他的不好,都是我教出來的?我若教得不好,你先時何曾不管,且到這時盡是指責?想當初大姐在世時提出毀親,偏是你說大難當前絕不能毀信,仍要堅持婚事,否則那時他們兩個都不曾有意,顓兒根本不曾動心與她,哪會有這些事來?現下說這個,怪那個,要怪就怪當日你自個兒堅持什麼道義,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沈貞吉將竹板丟到一旁,怒道:“怪我,怪我,現下怪我,我且問你,當日我到周家都沒提婚事,你作甚趁我不在家,那般急着便去周家提了?如今事兒鬧到了不可轉圜的地方,還不是你惹的禍?”

姜氏氣得面色發青,頭一次夫妻倆失和,頂撞道:“你,你竟怪?你以爲這事是我樂意的?我還不是爲了顓兒性命起見,母親大人又一再催促,我能如何?你不在家,我被逼得也沒辦法,我不去周家還能怎麼辦?事兒拖得越久,越不相容……”

沈頤嚇得哭着叫姆媽,然後又求哥哥認錯莫再持癡念。沈顓一日未吃喝,又被父親狠狠地賞了一頓竹筍吵肉,這些不過是**上的,更大的是精神的摧殘與崩潰,先前還以爲能與表妹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的夢想,一下子“噗”的滅了,這個打擊太大,他陷在了自己的悲傷與絕望中,根本不曾聽到父母的爭執。

沈澄出面時,只讓沈顓在祖母牀前跪着一條一條請罪認錯,沈顓承認自己頂撞、不孝之過,卻哭道:“祖父,這樁婚事是曾祖母在世時給我議下來的,她一心盼着就是表妹能進咱沈家門,這是曾祖母的遺願,我若爲了那僧人妄言,信以爲真,唐突毀親,便是有違曾祖母夙願,亦是不孝……請祖父看在曾祖母份上,成全孫兒……”

沈顓這人的執拗,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再徹底無遺。

沈澄怒道:“好,好,你好啊!好得很!竟學會了要挾起你祖父我來!你曾祖母在世時確曾盼着你迎娶,可是那是她不知你與她字相沖,若要知曉其緣故,哪會捨得你以命來博的?我們對你一番好心,你卻當成噁心,我是白教化你爲人子爲人孫的道理了……”說起錯來,他自己也有,因爲當日就是他合過的八字,覺得無大礙,哪想到今日揭開來,卻是自己學藝不精。偏偏孫子這會兒沒有往日的機靈勁兒,竟拿沈於氏逼他。

沈顓磕頭企求原諒。沈母病喘喘地虛弱道:“顓兒,放下癡念,男兒何患無妻啊……世間女子千千萬,咱們與她無緣,只作親戚往來相認,這世作不得夫妻,便求來世,好不好?祖母也求你,好不好?”

沈顓心痛如刀絞,答應祖母一聲,祖母病情不會加劇,全家人都安心;可是卻對不起自己心裡的那份執念,而這個念頭,如魔如怔,根深蒂固,已融於血脈,深入骨髓,若要將表妹從心中連根拔起,痛徹心肺。

他沒奈何,既不能對祖母一干親人點頭,又不能真就此放棄,祖母以病弱之軀相挾,而他……他最終選擇跪在曾祖母靈前,哀泣。

姜氏要去給他抹些傷藥,沈貞吉不許。“你關心他,他再聰明不過,這孩子已曉得如何挾人心,你若動惻隱,他必然緊抓不放,你已在周家斷了婚事,難道還要反覆不成?”

夫妻二人忍痛不瞧兒子所受的苦,只想着過得一兩日他這氣兒消了,想通了,自會認了錯,斷了念頭。

哪想到,半夜沈顓就發起高燒來,嘴裡只叫着:“箐妹,箐妹,我不曾背信棄義,不曾與家人說一個字的,你怎麼,怎麼能……”

姜氏拉着兒子的手,差點兒放聲大哭,沈顓緊緊拽着她的手指攥在手心,喃喃念道:“箐妹,你要不喜歡我,爲何要與我解釋那些事?你說那事只與我一人說得,爲何,爲何……”

姜氏慢慢給兒子擦拭傷處,只見得背上一條一條血痕交錯,便哭着指責沈貞吉:“這也是你兒子啊,你怎麼真下這麼重的手啊,這打死他也好,一了百了,莫說等到及冠,明朝人沒了,你便如願了?只可憐作孃的我,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給養得這麼大,從小多討人歡喜,多知冷知熱的,再聽話不過的,哪曾讓我們生過一次氣動過一次怒的?只這一次,就往死打了,人沒了,只苦了娘啊……”

可憐沈顓額頭青青紫紫,腫腫脹脹,背後又是一片傷,不能俯臥亦不能仰臥,連翻個身都痛得“嗚嗚”,姜氏瞧在心裡,痛得抹淚含悲。

這會兒沈貞吉也知自己本只是爲給母親消消氣,嚇他一下嚇,讓他認了錯絕了念頭,哪想到他諸多不從,一怒之下確實打得有些過了,又生後悔,後悔完了又認爲兒子太過於忤逆,要不然也不至於讓自己動氣。

可惜這高燒上來,很難退消。夫妻倆守在牀前,一個悔一個哭。

沈顓是燒得失了神智,一會是苦苦哀求地叫祖母,一會兒是念姆媽,最多的則是叫着表妹的名字……

沈母知曉,哭道:“這是要命啊,要命啊……顓兒這是入了魔,怎的就這般深了呢?”

姜氏哭着對燒得迷糊的沈顓道:“姆媽這就去請你表妹來,讓箐兒來陪你,好不好?你莫生病了,好不好?莫傷心,這就請表妹來……”

沈顓在燒得迷迷糊糊中,聽人說:“請文箐過來……”果然就消停了些。

到了晨間,燒沒完全退,可至少不象昨夜滾燙滾燙。沈母卻叫住要去請文箐的大兒媳,道:“這婚事已是斷了的,顓兒生了病,已然去了大半念頭,你再請她來,難道又讓他死灰復燃,再將昨日之況來一次?!”

姜氏疼兒子,可也知沈母所言不錯,最終是從了沈母。

過兩日,齊氏見沈顓滴水不進,以拒食相挾,知他心病其重,需得心藥來醫。偏是那個解鈴人文箐是絕不能過來的,要不然這一扯一拉的,豈不是反覆麼?思來想去,便勸道:“顓兒,嬸子所來,不是勸你斷了斷念,可也是掏心窩的話要說幾句與你聽。”她見沈顓的目光不似方纔那般渙散了,便斷續續道,“你今次太冒失了。你這麼頂撞長輩,即便祖母允了你,婚事能重議,沈周兩家無芥蒂,你如願迎了你表妹進門,你不管你自個性命,且想想,來日如何能讓箐兒在這個家中安生過日子?嬸子再說一句,你也莫認爲是咒你。你要心裡怨你表妹,可知你表妹亦是爲你好?她怕你因她早早沒了,自是疼惜你,捨不得你這樣的……再有,那智信大師所言若爲真,來日,你忍心讓你表妹爲你守寡?到時她心痛至死,你可忍心瞧得?今日是你痛一下,好過來日全家痛,你表妹更痛?夫妻恩愛,青年失偶,我母親遇得便是這一樁,我瞧得在心頭,逢是知寡婦之難……”

沈顓目露痛楚,喑啞地道:“嬸子,我心痛得厲害,頭痛欲裂……嬸子,這就是剜心之痛……”

齊氏點頭,道:“我曉得,我曉得,捱過去了便好。嬸子是你好,也是爲了你表妹好。你表妹那般人才,定然會尋得一個好人家的,你不用擔心她來日會如何。咱們是親戚,離得又近,終歸要常走動的,你瞧着她過得好,雖然是別人的妻子,可畢竟她來日依然有人疼有人寵,不用受苦,是不是?想想若是你連看到她都不可能,是不是更傷心?現下雖然分開了,至少你想哪時見她,還可以登門串親……”

齊氏不知沈顓聽進去多少話,可是,至少那日沈顓不抗拒進食了,沈家人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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