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諸位已從教習處知曉此次考覈之法了。”
張小公爺穿着一身的鎧甲在那高臺上站立如鬆,那雙丹鳳桃花豎起之時不再見得絲毫撩人。
鳳尾丹朱下只有懾人的威嚴。
高臺下的武舉子們亦不再是昔日青澀的模樣,此時的他們臉上帶上了一絲絲的煞氣。
“這次考覈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比較簡單……”
聽得張小公爺的這句話,下面的一衆武舉子們心裡飛奔過無數的草泥馬!
上次您也是這麼說的,然後我們就被半夜從營房裡面踹起來。
人都還是懵逼的、不知道咋回事兒,就被吊起來一頓抽啊!
武舉子們想起來就淚流滿面,那幫子狗批教習們沒一個好東西。
一個二個下手忒狠、忒黑了,上來就是窩心腳連着一個小擒拿人都沒反應過來直接掛起來打。
然後開始逼問姓甚名誰、家裡住哪兒、跟哪個教官……等等問題,弄的好像外敵入侵似的。
還好衆兄弟們沒孬種都撐住了,撐住的結果就是放下來後還特麼跑了三裡地兒……
“真的很簡單……”
看着下面的武舉子們一臉不信的樣子,張小公爺撫着自己的額頭嘆氣道:“怎麼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個鬼!你個漂亮的壞小子!
“這次真的很簡單,首要任務是護送災民來京、次要任務是沿途剿匪。”
卻見張小公爺眨巴着那雙漂亮的丹鳳桃花,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武舉子們道:“以軍功論。”
“死了的,以六品武官戰死論撫卹。殘了的,按六品武官俸祿給養終老。”
看着下面的武舉子們,小公爺笑眯眯的道:“但不遵軍令、陣前後退者的……斬!!”
“現在,你們可以選擇去或者退出。”
退出?!您在搞笑?!俺們死拼打上了武舉子,然後在這校場營房中遭虐了近一個月。
從走路、從吃飯、從牀褥、從衣櫃、從口杯牙刷子……一切的規矩都得學。
還得被那些個狗逼教習們不時突襲毆打,整日身着鎧甲跑的跟野狗似的。
但很快的武舉子們琢磨過味兒來了,一瞬間臉色猛然就變了!不對啊!
戰死、傷殘以六品武官俸祿、撫卹給,那尼瑪還說簡單?!
這分明是要去賣命的活兒啊!
“天子門生,怎麼可能如此好得?!”
張小公爺眨巴着那雙撩人的丹鳳桃花,笑眯眯的看着這些個武舉子們輕聲道。
“還是那句話,接受不了的可以離開。”
看着他們,小公爺輕聲道:“向前一步便是!”
“不要勉強,因爲真的會死人的。”
沒有人勉強,也沒有人後退一步。張小公爺低着頭,很有耐心的等了一會兒。
而同時,高臺下的武舉子們已經沒有了初來乍到時候的那種鼓譟。
他們都在沉默的等待着命令,來自於高臺上那位俊俏公子的命令。
“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卯時起牀準備、辰時集合出發!”
張小公爺終於開口了,卻見他看着這些個武舉子們認認真真的、一字一句的道。
“我不能保證你們都絕對活得下來,我只能保證一件事情。”
看着這些個武舉子們,漂亮的小公爺一字一句的道:“上得戰陣,廝殺時我第一個上!最後一個走!”
“我說的,天地爲鑑!!”
方誌方信之現在也在那新貢院中,面對着一衆站在自己面前的新科進士們。
這些個進士們現在都換上了七品官袍,弘治皇帝特地沒有按照以往一般給他們安排。
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們是會被安排到督察院、六科、翰林院……等等這類清貴的院部去的。
然而這次他們卻在考完之後全部只是領受了進士籍,卻沒有給他們具體安排職務。
“這些時日,朝中宿老、重臣們相信已經給諸位多次講解了如何賑撫災民。”
方信之現在是躊躇滿志啊,當年他搭上小公爺這條線現在終究是起了效用了。
但他也很明白,小公爺只是給他創造機會而已。
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沒有在此事上做出成績的話……
“考得進士,這只是萬里宦途的第一步而已!吾等名教子弟,讀聖賢教誨當以爲天子牧民爲己任!”
這段時間方信之幾乎是動用了自己全部的關係,從同年、同鄉到同窗。
幾乎能找的、有過賑撫經驗的都被他找了一遍,自己仔仔細細的不恥下問不說還盯着這些個新科進士。
他們做的每一篇策論方信之都不辭辛苦的全部要看一遍,和那些個教授的同僚們一同批改。
曾經被放到了江南做提學御史的方信之很清楚,自己的這個機會有多麼的來之不易。
若是以往他大約會在任職到一定期限後,調往南京六部任職一直到致仕。
而現在,他有了新的機會。
如果把握住了這次機會做出成績,能夠贏得內閣、陛下青眼將來仕途可期。
如若不然估計也就在一個京官閒職上廝混到老,然後致仕歸去。
“還請信之公放心,吾等亦是聖賢子弟自當鞠躬盡瘁、不敢懈怠!!”
這些個新科進士們何嘗不知道,這也是屬於他們的機會啊!
一般哪怕你考得狀元,亦須在翰林院、督察院、六科之中苦熬資歷。
俸祿低不說地位也不甚高,名號倒是好聽可謂之清流。
然而實際上雞毛都不是,不願意給那些個朝中同鄉大佬們捧跟腳就自行苦熬去罷。
但哪怕是捧跟腳,若是跟錯了大佬一場爭鬥下來大佬未必掛逼。
他們卻肯定會被拉出來示衆,所以這票清流們時而對立、時而又合攏。
有人給六部、內閣甚至宦官捧跟腳,亦有人勾連豪商、其他清流一併鼓譟鬧錢。
那些不肯同流合污的終究是無法長期呆下去,頂多混個慼慼然差不多就外放爲官。
而且多數基本就是個閒職或者雜官,讓你自己在外撲騰差不多就致仕告老而已。
這一次是方信之的機會,卻又何嘗不是他們難得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