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這些掃蕩了桂西之後的頭人土官們默默的交出了自己的權力。
僅僅是帶上了已經與國防軍磨合了一段時間的狼兵,然後隨着毛銳的國防軍集合。
在張小公爺的一聲令下後,開始往滇南進軍。
春城城牆外,滇南頭人們的軍帳內此時卻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臉色有些慘白,看着似乎遭過大難。
甚至他進來的時候都頗爲神秘,乘着一輛馬車。
趕車的直接便是沙定州極爲崇敬的那位李先生,沒人敢攔這輛車。
下車的時候都是戴着一副寬大的幕籬,別說相貌甚至連男女都看不出來。
直至走進了帳幕裡他才除下了幕籬,軍帳內的頭人們看着他臉上的鞭痕不由得“嘶嘶~”的抽着涼氣。
“這位,便是桂西芩猛!”
來者赫然便是從牢獄中走出來的芩猛,而他身邊的卻是李福達!
這軍帳位置頗大,甚至可以鋪開了好幾張矮几。
讓七八號頭人們一併坐下,在此開會。
沙定州站起身來激動的走下來,感慨的對着芩猛拱手:“芩頭領受苦了!”
“沙頭領,芩某遭逢大變合該命裡有次一劫……”
芩猛臉色依舊慘白,對着沙定州拱了拱手。
隨後從懷中拿出幾份書信,遞給了沙定州:“沙頭領且看看,若是合適便依此法罷!”
沙定州鄭重的接過信來,望向了邊上的那些個滇南頭人們。
這些個頭人土官則是會意的湊上來,芩猛這個時候輕聲道。
“沙頭領,芩某有些疲憊暫時下去歇着了。”
沙定州對此倒是沒有反對,他知道芩猛這是找個合適的藉口給他們商量的空間呢。
寒暄了一番將芩猛送走,沙定州“嘩啦~”一下將書信打開。
然後攤在了案几上,滇南的頭人們頓時都湊了上來。
信上的東西其實也並沒有多複雜,就是以一羣人的口吻交代合作的事情。
林林總總的一大堆,其實總結下來就是:
如果安南、東籲不出兵,那麼他們絕對不會選擇起兵。
咱有人但不傻,別指望俺們打先鋒。
要我等一併起兵也不是不行,但得保證安南、東籲及滇南得幫着黔州、桂西把兩地打回來。
最後,則是要限定互相之間的馳援方略。
諸家頭人們瞅着這上面的要求倒是不覺着意外,畢竟他們也得琢磨拿回基本盤嘛!
他們的根基都在哪兒,不回去還能去哪兒?!
至於互相結盟後,協防之策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他們也不希望黔州、桂西的這些個土兵們在滇南晃悠,不然這遲早成害啊!
就如黔州、桂西的土官們,也不希望滇南的土官帶兵去到自己的地盤一樣。
“諸位頭領,時間緊迫老夫亦不繞彎子了!”
卻見這個時候李福達站出來了,望着他們沉聲道。
“米魯所率黔州土兵三萬餘,距離春城不到百里!”
這話一出,頓時這些個土官們“嘶嘶~”的抽着涼氣。
臥槽!來的真是好快啊!
“所以,我等需儘快給出答覆!”
李福達說着,呼出了一口氣沉聲道:“若是米魯抵達前,我等未曾做出迴應……”
“到時候他們則是會遵從國朝的命令,直接對我等用兵!”
這些個頭人們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不斷的閃爍卻不說話。
“米魯只是先鋒,其後還有那玉螭虎所率領之桂西八千狼兵、桂西都指揮使司一萬三千新軍。”
望着這些個頭人們,李福達沉聲道:“總計……近六萬大軍!”
“而且,全數皆是精銳!”
精銳,不是雜兵。這纔是最麻煩的事情。
狼兵的兇狠,這些個滇南土官們是很清楚的。
黔州的土兵也不是好惹的,而那一萬餘新軍據說能蕩平當年的粵北諸衛所、諸家山寨。
更是在九邊與韃靼硬碰硬的做過好幾場,那能是弱咖麼?!
相較起來他們這些個土官們纔是最弱的一方,甚至有些人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李先生啊!不是我等不想答應,可安南、東籲兩方我們如何能替他們答應啊!”
便見得一頭人哭喪着臉,嘆氣道:“我等即便是想騙,可安南、東籲不出兵……”
“米魯他們也決計不會動彈啊!”
其餘的頭人唉聲嘆氣:“是唄!是唄!他們都說要東籲、安南出兵,才肯起兵了。”
沙定州也是想到了這點,臉色有些灰敗。
雖說之前老李給他提過這茬兒,可能不能搞定這得兩說啊!
當時也沒說這米魯就要到了啊,若是還有時間尚且好說。
現在人家差這裡就一百里地兒了,按照他們的行軍也就兩日左右的時間。
就是現在派人去安南、東籲聯絡,那是真真的來不及啊!
“此事只要諸位願意,便在這書信上簽字便是。”
李福達望着這些個頭人們,沉聲道:“此事老夫會親自與那米魯溝通一番,讓她留出時日與我等。”
“而後,老夫將親赴安南、東籲!說服兩地出兵!”
這些個頭人們頓時愕然,但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倒是沙定州二話不說直接站了出來,一擡手便有親信將筆奉上。
卻見這沙定州倒是個爽快人,三兩下就簽上了名字、按上手印。
隨後望着這些個頭人們,沉聲道:“事已至此,我等還有甚子退路?!”
“國朝未曾發兵之前,我等還有些許迴旋的餘地……”
“如今那位玉螭虎可是帶着大軍來了,他可是個辣手至極的!”
這話說的滇南頭人們一陣哆嗦,他們很快的想起來那些個倒在玉螭虎刀下的可憐人了。
別說是他們了,便是那些曾經的國朝大佬又如何?!
如今挖河沙的去挖河沙,築路開山的去築路開山。
還有更慘的送到了夷州去,據說死在礦山裡的都有上千人啊!
黔州、粵北兩地,那垮在他手上的人還少了麼?!
“直娘賊!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某還就不信他玉螭虎有三頭六臂了!!”
一頭人眼珠子赤紅,走上前搓了一把印泥便將手指按在了書信上。
隨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轉過身來狠聲道:“我等都是一條船上的,某直說了!”
“若是有歪心思的,可別怪某不講情面!”
其餘的頭人們頓時互相瞅着,有了這麼一個帶頭其餘的人亦陸陸續續的站了出來。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很快的,便所有人都簽上了名字。
“李先生,此事可就拜託你了!”
沙定州這話說的是情深意切啊,這名字簽上去可就是實打實的造反謀逆大罪了!
當然,他們也是驗看了上面的字跡、按的手印纔敢跟着簽名的。
“事不宜遲,老夫現在就出發!”
李福達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若是快的話,明日午時便可回來!”
一衆頭人們感激的對着李福達拱手,這位現在可不是小人物了。
人家也是有帶甲三萬的人啊,他們可招惹不起。
而且如今這滇南情勢幾乎都是因着這位白蓮教主而起,他們可不敢小瞧人家。
這些個頭人們也不是笨蛋,早使人打聽過了。
李福達的確爲國朝所通緝的白蓮教主,據說手段那是非常了得。
國朝多次抓捕,皆被其脫身。
甚至還在九邊建起大軍一支,還有秦地信徒數十萬。
若非是時運不濟被調查局所破,說不準還真能問鼎天下。
可即便是調查局成功將其擊破,卻也只能是下海捕文書而抓不住他本人。
綠林都說他能掐會算,還有仙家法門不是一般人士。
國朝說他是“妖人”,可不算是說錯了。
“老夫去去就回!”
很快的,芩猛便隨着李福達一併上了馬車。
還牽着幾匹戰馬,顯然是要離開營區之後直接快馬飛馳過去。
這些個頭人們拱手恭送,眺望着李福達的車馬離去的背影……
但叫他們意外的是,李福達回來的居然比他所說的要早。
芩猛則是跟着他一併回來了,諸家頭人們很快的再次被聚在了沙定州的軍帳中。
“長話短說,老夫已說服米魯暫時不與我等動刀兵。”
李福達將懷中的書信遞給沙定州後,便沉聲道。
“她可拖延兩日後前來,之後便駐軍春城!藉口兵力不足,不予進軍。”
頓了頓,李福達沉聲道:“而我等則需退兵三百里,只要離開春城她便有藉口不予追擊。”
這些個頭人們不疑有他,畢竟不進軍是需要藉口的。
三萬餘人,即便是配合了沐王府的兵力也不足以追擊。
人少了出來可能被埋伏,人多了春城的防務怎麼辦?!
“玉螭虎大軍行軍至此還需要時間,這段時間老夫將快馬親赴安南、東籲二地!”
沙定州聽着這話,不由得感激的拱手作揖。
這最大的風險,都人家李福達承擔了啊!
“諸位頭人們要做的,就是堅守此處!老夫的三萬餘人,先行將我等後顧之憂清除!”
卻見李福達目中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莫讓某些人,首鼠兩端!!”
“大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