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婆的話叫我想起了那個保家仙,想到那個保家仙,就不得不想到那塊神秘的狐臉兒玉佩,想到那玉佩還在皮大仙懷裡揣着,就自然想到了皮大仙。
這小子也不知道咋樣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還沒大亮,我和老貓就爬起來趕到王老二家。
好在我是的老闆,告訴王老二今天棺材就到,早點準備準備,這個理由足夠讓我在這個時間敲開他家的門。
王老二披着一件大衣給我和老貓開了院子大門。
因爲要給王二嫂守鋪,所以孩子一個人睡在旁邊屋子。這個時候,還在睡覺。
我跟王老二說話的工夫,老貓已經帶着離陽瓶走進孩子那間屋。
大約三五分鐘,老貓走回,我倆告辭出來。
“見了?”
“不知道,我又沒開陰陽眼。反正孩子做夢喊了媽媽……”
公雞叫亮了天,張牧一家正在準備熱和的早飯,準備給我們送行。
這時候,小花走了進來。
小花說自己渾渾噩噩了一天多,清醒之後就聽說王二嫂死了,不知道爲啥,她總感覺王二嫂的死跟她有關。
秦楚齊在一旁安慰,把編瞎話的活兒交給我。
我總不能實話說,你衝着小鬼了,然後給王二嫂兜裡放了一根白頭繩,最終害死了她。
最後還是連蒙帶騙,終於哄得這小丫頭信了我的話。臨走時,小花告訴我,她謝謝我,不管咋樣,她都想明白了,她得爲活人振作,王二嫂的孩子還小,不能沒有媽,她願意給孩子當這個媽!說完,小花含着淚給我鞠了個躬。
等她走遠,我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老貓,他的手裡正握着一個瓶子,裡面的王二嫂也哭了……
我知道,小花能解開心結,不是我的話起了作用,真正起作用的還是她的良心和善心。
田師傅中午才能送來棺材,所以我也不等他了,吃過早飯,跟張牧一家子告別,我們就開車返回朝陽溝。
一同跟我們離去的還有老鬼婆和大牙。
大牙因爲那一晚被鬼臉蛇咬得也夠狠,所以這幾天一直是大黑狗的模樣。老鬼婆的恢復能力讓我想到了小強。當然這個可不敢在她面前想,誰知道她那變態的能力啥時候靈光。
大牙不想當電燈泡,所以上了老貓的車,老鬼婆想幹閨女,所以上了我的車。
車上,秦楚齊坐在副駕駛上,她的親媽和乾孃自顧自的坐在後排。
秦楚齊雖然看不見,可是聽我說老鬼婆就在後面坐着,眼巴巴地望着她,讓她好一陣開心。
進了朝陽溝,老貓按着我倆說好的,開始分開走,所以大牙就上了我的車,倒是跟老鬼婆擠到了一塊,難得的,老鬼婆那張冷冰冰的臉竟然還帶着笑。這讓我不禁嘀咕,難道當了鬼也喜歡寵物?
先把秦楚齊送到醫院,我看見老鬼婆也下了車,顯然是聽我說以前有個糾纏秦楚齊的男人變成了鬼,這老太太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
又把張姨送回格林小鎮,我這才拐回店裡。
把車停在門口,我正準備給趙洪亮打電話,叫他來取車。
就看見趙洪亮從裡面出來。
“趙大哥,你來的正好,把車還給你。”說着我遞上了車鑰匙。
大牙自己下了車站到我身邊打量。
“老弟,你再不回來我也得給你打電話了。”
“不好意思啊,耽擱了幾天。”我以爲趙洪亮着急要車。
“嗨,哪的話,這車你要是用,就拿去開,我找你是別的事兒。”說完趙洪亮看了眼左右,拉我進店。
店裡收拾得乾淨立正。
皮大仙呢?
“老闆,你回來了!”皮大仙拿着一塊抹布從棺材裡鑽出來。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眼,確定皮大仙沒瘋癲,精神異常飽滿,活力異常旺盛,似乎已經從大仙兒的死中走了出來,其實,這都是假象,他故意讓自己閒不下來,就是怕真閒下來,他會思念,不是他怕思念,而是他怕思念之後的永遠不見。
我拍了拍皮大仙的肩膀,告訴他,還有二十個骨灰盒裡裡外外都擦兩遍。擦不乾淨,晚飯沒肉吃。
皮大仙痛快答應下來,忙着去幹活了。
趙洪亮見我和皮大仙說完話,急忙把我拽到一旁,小聲告訴我,他知道呂不平要找我的麻煩。
呂不平?那個提着鈴鐺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
趙洪亮說,這個呂不平夥同幾個陰陽協會的人,這幾天就要過來砸場子。
我告訴趙洪亮,這個呂不平我交過手,實力一般,但是太死板。接着我就把南雙廟白麗麗的事說了一遍。
趙洪亮聽後一拍桌子,罵道:“這呂不平真夠渾的。”
又交代了幾句,趙洪亮接到電話匆匆離去。
店裡除了皮大仙認認真真地擦着骨灰盒,就我和大牙兩個閒人。
“大牙,咋樣?”
“湊合吧。”
“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大牙沒說話,我瞧見下眼皮抖了一下,似乎被我說的話嚇到了。
“當初我叫你過來,你沒答應,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跑到南雙廟了?”我準備換個話題,讓他慢慢適應。
“嗯。”大牙點點頭。
我又問他,那你是不是早就混進死人坑了。
大牙又點頭。
我說,那一天你動手,是不是認出了我。
大牙再點頭。
我說,我明白了,我差點兒把你搭進去,這個救命之恩,不敢忘。
說完,我朝大牙深深彎下腰。
大牙看我如此正式,也連忙彎下前爪。
我和大牙相視一笑,我知道,大牙已經慢慢地接受了跟人相處。雖然他現在只跟我和秦楚齊不板着臉,遇到其他人,照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但是,我現在已經很知足了。對我這樣,已經是大牙的進步了。凡是不能強求,遇事不能硬來,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靠得是一個時間的檢驗。做事如此,交朋友同樣如此。
大牙同意住在這兒,我當然不能給他弄個窩,咋說也是個妖,哪能那麼隨便。
可大牙問了句,剛纔那小子住哪?我指了指一口棺材。大牙嘎嘎一樂,給我也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