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走後大半個時辰,張鶴齡、張延齡兄弟倆訕笑着從坤寧宮中出來。
無他,兩人給張皇后臭罵了一頓。
這倒並非是張皇后突然變得“講理”了。那怎麼可能?而張鶴齡、張延齡兩人懇求張皇后別事後再找張昭的麻煩。
他們倆真怕張昭出事,他手下的人發瘋,半夜摸到城西咸宜坊的壽齡侯府、建昌伯府把他們倆給做掉。
或者打他們的黑槍。聽聞新軍營中有狙擊槍,射程比弓箭還遠。他們倆並不想出門就一堆人保護着坐在馬車中。那生活還有什麼樂趣?
這把張皇后給“噁心”的夠嗆。
“你們兩個蠢貨。他敢動你們試試。本宮滅他三族。他不怕死的嗎?”
“求本宮做主的是你們。現在不要本宮出手的還是你們。你們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嗎?”
“本宮怎麼會有你們這樣膽小、怕事的弟弟。滾!滾!”
一想起姐姐大發雌威的模樣,張氏兄弟倆就縮縮頭。實在是太難受。他們這麼大的人還要被姐姐罵呢。
“大哥…”張延齡走在紫禁城的廣場中,回頭看一眼那深宮紅牆,心裡有點發虛。
張鶴齡道:“唉,我們過兩日再來看娘娘。實在不行,就請母親來一趟。終究是血濃於水。沒事。”
“嗯,嗯。”
兄弟出宮,東華門外的魏師爺、長隨、武師等十幾人正候着的。見兩人出來,紛紛上前。
“侯爺...”
“伯爺…”
張鶴齡當然不會講宮中發生了什麼,在長隨的幫助下翻身上馬,語氣深沉的道:“回府。”
東安門外的長街上到處都是停靠着的馬車,轎子,各種酒館、茶鋪中賓客如雲。蓋因這裡是進宮辦事的出入點。各家的奴僕、長隨基本都等在這裡。
張鶴齡兄弟倆騎着馬,走了不到五十米,街面的店鋪中忽而嘩啦涌出五十人,將前後都堵住。
正前方站在路中間的正是一臉絡腮鬍子的王武。年底臘月時他跟着張昭去青樓,把絡腮鬍子給颳了。現在一個多月過去,鬍子自然又長出來,重新成爲他的標誌。
“張侯爺,我家大帥在此等候多時。”
王武伸手一扯,就把張鶴齡從馬上給拎下來。
“啊…”張鶴齡根本沒反應過來,只來得及惶然的尖叫一聲。
這麼大的動靜,街道邊的人羣全部都看過來。而看到在京中跋扈、橫行、囂張的張鶴齡、張延齡兄弟兩如同小雞一樣給一個絡腮鬍子的青年拎着。頓時一片叫好聲。
“好!”
“好!”
在這起鬨或喝彩的叫好聲中,街旁的茶鋪中,張昭緩步、從容的走出來,一身青衫,身姿挺拔。他看向張鶴齡時,神情冷峻。他在弘治皇帝面前奏對,這時已經出來。
“張昭!你,你…要幹什麼?”張鶴齡臉色頓時發白,腿發軟,這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這時,魏師爺忽而大喊,“侯爺,侯爺,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張昭走出來的時候,他麾下的親衛已經在動手抓人。壽齡候府下的僕人、武師正在一個個的被摁在地上,準備拖走。
魏師爺一想到不久前府裡大管家張寶被殺當街殺死的事情,直接嚇的失禁、尿褲子,拼命的大喊。
這一嗓子直接把張氏兄弟倆的心理防線給喊破。
“張…張昭,有話好好說。”張鶴齡上牙磕着下牙,戰戰兢兢的說道。
張昭神情漠然,道:“兩件事。第一,日後但凡是我的生意,你要再敢破壞,後果你自己掂量。勿謂言之不預。第二,賠償我美食鎮損失費用三萬元。”
壽齡侯府的奴僕,長隨,武師瞬間就被張昭的親衛抓起來,塞到街邊等着的馬車中。街面爲之一清。
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兩人對視一眼。
張延齡哭着臉點頭。這錢他要出一半。真是要了他的親命啊!
張鶴齡費力的吞口唾沫,“張伯爺,三萬元就三萬元。我派人回府去給你拿大明皇家銀行的紙鈔。”
張昭面無表情的同意道:“可以。”
張鶴齡的長隨又被親衛們從人堆裡翻出來,帶過來,張鶴齡交代兩句,寫了手令,讓其打馬飛奔而去。
“張伯爺,稍候。稍候。”張鶴齡賠笑着。然後兄弟倆跟着張昭到街邊的茶鋪中等候。
大明皇家銀行是張昭的私人銀行沒有錯。但其發行的紙鈔得到李東陽李首輔行文戶部予以承認。同時,五十元、一百元的紙鈔在京中流通廣泛。它是不記名的銀票。隨時可以兌換成銀元。
所以,京中的權貴人家多用之。張鶴齡也不怕錢被銀行黑掉。他家裡也有紙鈔。
張昭在弘治皇帝面前說要和張鶴齡談一談。弘治皇帝和蕭敬等人都覺得張昭索要賠償不現實。但是,他沒有講他要怎麼談!
當然是給張鶴齡“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就像現在這樣。直接帶人把他堵在街上。
而張鶴齡反抗不激烈,除了被嚇到、他本人是個草包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拿的出來。
崇禎的國丈周奎,崇禎皇帝叫他捐款,他善財難捨,只肯捐一萬兩。結果李闖王拷打之下,其府中有六十萬兩白銀。
張氏兄弟作威作福這十幾年,身家最少幾十萬。賠三萬兩白銀還不至於激發他們的“英雄氣概”。
張昭心情不錯,翻身上馬,笑道:“小二,橫的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咱們把架勢擺開,張鶴齡算個什麼東西。走,回府!”
夕陽從街邊的屋檐角着落下來,親衛們說說笑笑。影子拖的很長。張昭騎着白馬,輕提繮繩。雄俊的白馬踩着小碎步,踏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