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想不通,不管是涌出奇怪力量,還念出咒語,全是不受控制的。
難道鬼棺和我有啥關係?這想法剛起,馬上被我否決了。
溟語好像知道啥,但她詭計多端,肯定不會如實告訴我。
眼下的情況不容我多想,得趁着鬼棺初現世鬼氣最濃郁時,把鬼氣引進我被溟語佔據的身體裡。
再借助外界的鬼氣,施以毀魂術、利用內外兩種鬼氣、把溟語的魂體給擠毀。
好在季修知道毀魂術、並告訴我該咋用了。
我一手貼在溟語的心口上,一手飛快的掐訣,口中大念:“上召天令,引以外氣、入爾凡軀……………………”
這咒語的作用是把外界的鬼氣進身體裡的,捆綁在溟語身上的血藤蔓是血怨之氣所化,也能起到讓身體吸收鬼氣的作用。
鬼棺已經完全冒出血池了,樓湛天和王小月正在搶奪。
鬼氣擴散至整個溶洞裡。在咒語的催動下,源源涌進身體裡。
溟語的臉色瞬間煞白,身體的皮膚表面,如裹了一層白霜一樣,她凍得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她意識到我想用啥方法、把她逼出身體,驚駭道:“你想把鬼氣引到身體?”
“沒錯,然後把你的魂體擠爆!”我冷笑,這話有嚇唬她的成分。
“不、不,城隍大人修爲高深,她施下的禁術,除了她,誰都破解不了!”
溟語駭得不行,仍抱着一絲僥倖的希望,不願相信自己正面臨着毀魂的危險。
“呵!”我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她。
摸了摸身體,發現身體被鬼氣凍得表面結了一層冰,凍得徹骨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開始念毀魂術的咒語,“雷法萬動、至陰相剋、濁引魂毀、二氣自斥,聽吾號遣………………”
這毀魂術的咒語是季修告訴我的,他十分敬佩季箐筠,雖不能使用她的術法,卻專門研究過她的秘籍,因此熟記大部分咒語。
“不要、好疼、好疼,湛天救我,啊——”
在兩種鬼氣衝擠之下,溟語渾身冒着騰騰鬼氣,痛苦至極。
溟語的臉色時而漲紅、時而慘白,連她自己的魂影都時不時閃現在我身體表面。
至於臉部,一會是她的樣子、一會是我的容貌,不斷替換着。
不管是人、還是鬼,在痛苦到極致的時候,力氣會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溟語也不例外。
“啊、吼——”溟語慘叫之後,爆出一陣不絕於耳的鬼嘯聲。
碰碰碰,隨着無數道聲響驟起,捆綁在身體上的血藤蔓炸成無數截、化成了漫天血霧。
溟語的魂體從我身體裡疾閃而出,雖沒被擠毀,但好歹離開身體了。
她依舊痛苦不已,如無頭蒼蠅一樣。在溶洞裡到處衝撞。
在溟語轉頭之際,我看到她黑洞洞的眼窩,才知道她的眼珠子被鬼氣擠爆了。
我身體裡殘留了不少鬼氣,不及時清理的話,會毀了生機。
所以,我沒空理溟語,任她在那裡亂裝、如困獸一樣嘶吼。
而那邊,樓湛天和王小月打得非常激烈,只爲搶到鬼棺。
王小月血紅色的臉異常猙獰,她的右手朝着樓湛天用力一揮,一股血浪朝樓湛天襲去。
樓湛天臉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凝重,他高舉鬼刀、往王小月劈砍過去,血浪霎時爆炸,滿天的血雨直潑而下。
由於血水太過密集,樓湛天身上很快就被血水沾到,整個魂體瞬時血淋淋的、如同一道血魂般。
在樓湛天的鬼刀砍下時,王小月及時閃身避開。
她疾掠而上,趁着血浪未散,她一拳擊出,很快就被樓湛天化解了。
兩鬼的勁氣四處激盪,整座血池中猶如被埋下了無數顆威力驚人的炸藥一樣、不斷的爆炸,巨響不斷。
王小月不愧是吸納了無數怨靈爲一身的血靈,實力之強悍遠超乎我的想象。
他們打鬥間,血水四濺、血霧瀰漫,場上只能爆炸聲,根本看不見他們的魂影。
當王小月再度幻出血鞭,抽向樓湛天時,他足尖往血面一點,瞬間就消失無蹤。
下一刻,樓湛天已出現在王小月的身後,鬼刀往她身上攔腰砍去。
王小月的背後像長了眼睛一樣,獰笑着。扭過魂體張開血紅的爪子、朝樓湛天臉上抓去。
樓湛天手中鬼刀一轉,直接把王小月的鬼爪砍了下來。
“呵呵………………”在王小月詭笑中,她斷掉的鬼爪噗地一聲、以疾快的速度又長的出來。
突然,血池上方的血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間的鬼棺聚攏,竟把鬼棺託了起來。
樓湛天面顯激動,他疾衝過去,即將拿到鬼棺時,王小月虛抓出一道血鞭、抽打向鬼棺。
鬼棺被她打中之後。從血池裡彈了起來,直滾出血池、往我所在的方向滾過來。
這時,我已清理完身體裡的鬼氣,回到身體裡。
離開身體太久,我竟有些不適應,除了四肢無力、還有頭暈目眩。
在鬼棺向我滾來時,樓湛天急聲大吼,“快躲開!”
活人根本受不住鬼棺的鬼氣。一旦沾上,後果不堪設想。
我整個人暈乎乎的,等我反應過來時,鬼棺已經被我拿在手裡了。
此時,我腦子已清明瞭,但體內那股奇怪力量、促使我去打開鬼棺。
“阿音,住手!”
“師父,不能打開!”
在我拿到鬼棺時。樓湛天和王小月已停止打鬥。
見我要打開鬼棺,他們皆大驚失色,同時大聲喝止。
別說活人了,就連樓湛天和王小月都不敢貿然打開鬼棺。
須知,當年樓湛天就是被鬼棺的鬼氣震傷後、不治身亡。
而且,那時樓湛天的道行遠遠高於現在的我。
樓湛天焦急如焚地衝出血池,他面上顯出罕見的驚慌。
更讓我奇怪的是王小月,她表情和樓湛天一般無二。還喊我師父。
他們都在擔心我嗎?這個疑問剛起,我已把鬼棺打開了。
鬼棺開啓的瞬間,從裡面涌現出強悍、帶有一種可怕攻擊性的鬼氣。
饒是樓湛天和王小月的修爲再高,也被鬼氣震飛出去。
樓湛天摔在血池外面,王小月則摔入血池裡,足以見鬼棺的威力有多大了。
他們的魂體都受到程度不一的損傷,王小月看似修爲不低於樓湛天,但女鬼的抗擊能力比男鬼差些。
因此,王小月受到損傷、比樓湛天還大,連吐了好幾口血。
令人震驚的是、我反而完好地站在原地,好似一點都不受影響般。
我低頭看向手裡的鬼棺,只見裡面黑乎乎的、啥都沒有。
看來看去,不過是個空盒子,反正我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覺得好笑,爲了這麼一個空盒子,無數的人鬼爭得頭破血流、多少人因此喪命?
“阿音?”樓湛天飄站了起來,表情複雜地看着我。
王小月鑽出血池後,反應比較直接,她難以置信道:“你居然可以打開鬼棺?”
見他們這樣,我纔想起在趙隆淵墓裡看到的幻象,當時趙隆淵開啓鬼棺之際,季箐筠被樓湛天護住,沒有直接接觸、鬼棺初開時那股強悍鬼氣。
至於王小月,她是在季箐筠尋找鬼棺的過程中、被困在這裡的,肯定不曾見過季箐筠打開鬼棺。
但我咋能打開?任我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
“把鬼棺給我!”王小月又恢復兇戾之相,彷彿她之前並沒有對我顯出擔憂之色般。
她漂浮在血池上方,她幻出一隻非常長的血手、探出血池、直伸向我。
王小月操控這隻血手、奪走鬼棺,樓湛天反而冷眼看着,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
我現在突然不怕王小月了,把鬼棺護在身後,故意以溫和的語氣,“小月。鬼棺不能給你!”
王小月聽到我這樣叫她的名字,血手僵頓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隨即,她眼裡又凝聚出濃烈的恨意,厲吼道:“別以爲這樣,我就會乖乖讓出鬼棺,休想!”
王小月好像忽略了樓湛天的存在、也忘了自己不能離開血池一樣,魂體直逼到血池邊緣。
樓湛天揪準時機。幻出一張巨大的鬼力網罩在王小月身上。
同時,樓湛天雙手結出一個古拙的法印,僅有八字的鬼咒、自他口中念出,“天陰玄令、奉吾縛魂!”
鬼咒一出,罩在王小月魂體上的鬼力網越縮越緊,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她往血池外面拖。
“吼吼——”王小月血色的臉扭曲得可怕,爆出一聲高過一聲的鬼嘯。
樓湛天只用一張網就困制住王小月,主要原因在於她已被鬼棺震傷。
再一個。樓湛天耗費了大半的鬼力、才幻出這張鬼力網。
“師父,救我、救我………………”王小月痛苦之時,居然喊我師父。
她的聲音異常悲切,我竟有些不忍、心裡也悶疼不已。
我突然生出想要樓湛天放了王小月的念頭,可理智告訴我不能。
王小月是鬼,凡是鬼、都擅於迷惑人心,鬼話同樣不能信。
就在我難受之時,樓湛天擡手虛空一抓。便從他的隨身空間拿出了一塊血色的龍形玉佩。
前頭有說過,一般修爲高的鬼可以開闢一個隱形的隨身空間,樓湛天就有一個。
我一眼就認出這塊玉佩,這玉佩是爺爺的遺物之一。
當初我在爺爺的遺物裡發現這血佩時,還奇怪爺爺咋會有這塊玉佩,我都沒見過。
秦少軒見識過的東西多不勝數,他告訴我,這是頂級血玉。名叫龍鱗玉。
普通的龍鱗玉隨便就價值千萬元,而爺爺這塊龍鱗玉、裡面設有一個鎖鬼陣,外表還被刻成一條栩栩如生的龍,乃算是無價之寶。
這塊玉佩外面繫有一根紅繩、纏繞着這條龍身。
秦少軒說,可以把難以滅殺,戾性極重的鬼受在玉佩裡。
鬼進入玉佩之後,只要這些紅繩纏繞着這玉佩,便出不來。
再把紅繩解開、就可以把鬼放出來。總之,可以用這塊玉佩收困鬼,也能被養鬼人用來安置鬼。
聽秦少軒說的時候,我還奇怪樓湛天剛到我身邊時,爺爺有這塊玉佩也不拿出來。
現在看到樓湛天從空間裡拿出玉佩,說明我的東西都被他收起來了,虧得他沒拿給溟語。
樓湛天把王小月收進了玉佩裡,重新系上玉佩外面的紅線。
這時。被我們忽略許久的溟語、她的手幻成如一把電鑽般,瘋狂地向我鑽了過來。
剛纔鬼棺開啓時,她因離得遠、沒被鬼氣波及,反令她確定我的位置。
“譚音,我要滅了你,湛天是我的、是我的………………”溟語瘋吼着。
她和樓湛天待了一段時間,也愛上樓湛天,甚至認爲樓湛天是她的。
如今。溟語覺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唯恐遭樓湛天嫌棄,對我的怨恨愈加深重。
我渾身綿軟,根本無力閃躲,眼見溟語逼近了,我驚得不知所措。
樓湛天疾衝向我,沒想到有一道人影速度比他更快,在溟語的鬼鑽、快鑽進我身體時,擋在我身前。
來人居然是秦少軒,他迎掌擊向溟語,不料,溟語抱着和我同歸於盡的心態,竟爆出比原有的鬼力還要強悍的力量。
秦少軒慌張趕來,沒時間施法準備,倒被溟語的鬼鑽、鑽進了腹部,鮮血汩汩直涌。
“不,秦大哥!”我眥目欲裂,瞬間恢復了力氣般,一手扶住秦少軒搖搖欲倒的身體。
我一手正要握住鬼鑽,樓湛天的鬼刀就揮砍了過來。
他先把鬼鑽砍斷之後,刀身一轉,劈砍向溟語。
溟語沒想到樓湛天會對她出手,難以置信道:“湛天,你怎麼能、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湛天劈砍成兩半,化成一道慘叫。
樓湛天陰沉着臉,好像發泄般,一刀又一刀地揮砍着溟語,把溟語砍成無數塊魂體碎片、直灰飛煙滅。
我無暇管他,拿手捂住秦少軒血流不住的傷口,“秦大哥,你咋樣了?”
“咳咳。我沒事!”秦少軒傷得很重,仍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安撫我。
鬼體極陰,何況鬼鑽是溟語是直接用魂體幻成的?肯定傷及了秦少軒的魂魄。
我知道秦少軒對我用情至深,卻沒想到深到甘願爲我付出性命的地步。
此時,我心裡又慌又難受,好怕秦少軒真的因此喪命,那我將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秦少軒傷得太重,我一時不知該咋辦。慌亂之間,想到了孕天珠。
無法,我顧不得還在怨樓湛天,向他求助道:“樓湛天,你快把孕天珠拿出來、救救秦大哥吧!”
“憑什麼要我救他?我早就想殺了他!”樓湛天收起鬼刀,冷冽的目光移到我抱着秦少軒的手。
“小丫頭,別求他!”秦少軒寧願死,也不願向自己的情敵示弱、求助。
“秦大哥。活命要緊!”我明白秦少軒的心思,很不贊同。
我擡頭對上樓湛天冷寒的俊顏,怒道:“你到底肯不肯把孕珠拿出來!”
“孕天珠只有一半,他傷及魂魄,要救他,必須把孕天珠化成粉末!”
樓湛天語氣愈冷,似有意強調啥一樣,我以爲他是捨不得孕天珠。
之前我的腳中鬼毒時。樓湛天就用一半的孕天珠給我敷腳,如今只剩下一半的孕天珠了。
何況,樓湛天和秦少軒向來不對盤,他沒有趁機殺秦少軒都不錯,還要他拿出僅剩的孕天珠救秦少軒,確實有些爲難他。
“小丫頭,別——”秦少軒苦笑。
他還要說出拒絕的話,被我打斷了。“秦大哥,難道你要我愧疚一輩子嗎?”
秦少軒眸色愈黯,不再說啥,樓湛天面上寒意愈重。
他冷瞪秦少軒一眼,憤然拿出孕天珠,要扔給我。
我阻止他扔過來,說道:“幫我把孕天珠化成粉末。”
孕天珠不是凡物,我沒法把它化成粉末,即便知道樓湛天不情願,也只能硬着頭皮、讓他幫忙了。
“秦少軒,得了我的孕天珠,以後離阿音遠點、不準糾纏她!”
樓湛天用鬼力把孕天珠化成粉末、握在掌中,沒有立即給我、或撒到秦少軒的傷口。
他明顯是藉機逼秦少軒,我氣得不行,又怕他達不成目的、寧可把孕天珠的粉末撒在地上。
秦少軒慘白的臉上,盡顯諷刺之意,“樓湛天,我不需要你救!”
見秦少軒寧死也不願受樓湛天逼迫,我急了,“樓湛天,你別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樓湛天微怔,隨即,自嘲一笑。
他把孕天珠的粉末撒在秦少軒的傷口後,立即轉過身。
我急着救秦少軒,以爲樓湛天是過於生氣、才轉過身,根本沒注意到他眼裡的失落,更沒發現他偷偷抹去溢出脣外的血。
“秦大哥,你會沒事的。”我說着,幫秦少軒把孕天珠粉末抹開。
不等秦少軒開口,樓湛天冷刺了一句,“放心,他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