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強大的力量忽然就抓住了我,我的身體就好像穿過了一片冰冷的湖面,先是渾身上下一陣刺骨的冰涼,然後那冰涼就瞬間消失了。
我睜開眼睛,餓鬼呢,那些餓鬼都去了哪兒,我怎麼……怎麼在君維藥的懷裡?!
我有點回不過神來,再一看眼前,立馬渾身一個哆嗦,什麼也不管了,使勁的抱着君維藥,我的天啊,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君維藥一手抱着我,另一隻手插在了韓若蘭的胸口裡,粘稠污臭的血,從傷口渾濁地流了出來,韓若蘭瞪大眼睛,剛纔那張美到極點的臉,上面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蜘蛛網一樣。
君維藥緊皺着眉,手好像用力抓住了什麼,使勁一撕,韓若蘭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猙獰尖叫,它全身上下的皮,竟然被君維藥給一整張撕了下來。
沒了人皮的韓若蘭更像是一個黏糊糊的黑紅色肉蟲,兩排森白的牙齒露在外面,竟然是兩排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齒!
這什麼玩意,這到底什麼玩意啊,沒聽說過弄死鬼之前還得給剝皮啊!我都快哆嗦成篩子了,突然又想起來什麼,“它肚子裡有餓鬼,千萬別給放出來了!”
那麼多的餓鬼,要是一下子在現在這時候給放了出來,到時候,這附近麻煩肯定就大了。
“我知道。”君維藥把那張皮丟在一旁,在那黏糊糊的東西撲上來之前,手彎成了爪型,狠狠一抓,把它的身體從頭到尾撕成了碎片——
就在它的身體被撕裂開的時候,一團黑色的火焰瞬間在它的身上熊熊燃燒了起來,餓鬼從它身體的破洞上想要鑽出來,卻根本沒辦法逃出火焰包圍到圈子。
我聽見餓鬼的哭聲一聲比一聲淒厲,又在瞬間隨着眼前化成灰燼的碎片消失了。
黑色火焰漸漸熄滅,地上的灰燼晃了晃,化成了一縷黑煙。
“這就……完了?”我心裡還提着呢,渾身上下的冷汗就像洗了個澡似的,“你前妻還真嚇人啊……”
君維藥抱着我,眼神無奈,“我從頭到尾都不認識韓若蘭。”
不認識,這怎麼可能,不認識韓若蘭怎麼可能追着他喊相公,不認識剛纔在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他怎麼就手下留情,沒幹脆利落弄死它呢。
看我不相信,君維藥又說:“跟韓若蘭成親的人不是我,是畫皮鬼。”
“畫皮鬼?”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丟在地上的人皮,身上又是一陣冷颼颼的,“什麼東西?就是……地上那個?”
“不是。”君維藥搖頭,“那是真正的韓若蘭的人皮。”
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怎麼可能,韓若蘭至少也是幾百年前的人了,她的人皮怎麼可能會保存到現在都不壞?
“穿在畫皮鬼的身上就不會壞,說起來,韓若蘭的死也是因爲我,間接的也算是我欠了她一條命。”君維藥皺了皺眉,眼神裡有那麼一點無奈的愧疚。
我聽的一頭霧水,纏着君維藥把韓若蘭的故事講給
我聽,君維藥想了想,就很痛快地跟我講了起來。
原來韓若蘭真是是好幾百年前的人,那時候的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那個時候的君維藥,偶爾也會到人多的地方走動走動,這一走動,倆人就有了一面之緣。
說起來也不過就是爛俗的橋段,小姐繡樓拋繡球,結果卻砸中了一個連人都不是的如意郎君。這要長得歪瓜裂棗也就算了,倒黴催的是砸中了君維藥這種長相秒殺上下五千年少女心的傢伙。
被砸中的君維藥還了繡球,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人,他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卻沒想到韓若蘭是真的對他一見鍾情了。
他走了以後,韓若蘭就茶不思飯不想,心心念唸的全是君維藥,有時候人心裡的慾望太重,就容易引來髒東西。韓若蘭心裡太癡迷,太想要得到君維藥,陰差陽錯,就引來了畫皮鬼。
畫皮鬼是一種由人們的慾望凝聚而成的鬼怪,它們可以讓自己披上不同的人皮,變成不一樣的人,就連道行不高的修行人都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同。最厲害的是,畫皮鬼還可以把人皮上原本的五官抹去,換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被引來的畫皮鬼,就用一張舊的人皮,把自己變成了君維藥的模樣,去到了韓府。而它真正的目的,卻是想要害死韓若蘭,搶走她的人皮。
韓若蘭心裡的慾望太重,執念太深,這樣的人死後剝下來的皮,對於畫皮鬼來說是最好的養分。
之後的事情就不難知道了,畫皮鬼在和韓如蘭拜堂成親以後,當天晚上就害死了她,活剝了她的人皮。
可憐的韓若蘭就這麼死了,更可憐的是,到死她都以爲殺了她的人就是她癡迷眷戀着的君維藥。
但畫皮鬼這次得手,也算是失手,誰都沒想到韓若蘭心裡的執念竟然會這麼重,連她被活剝下來的人皮上都殘留了她的神識執念。她的執念也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慢慢跟畫皮鬼融在了一起。
難怪阿婆會說,君維藥身上有債,韓若蘭不是他殺的,可她的死怎麼說也跟他有點千絲萬縷的關係。
聽完我都有點心疼韓若蘭了,說到底她也沒什麼錯,稀裡糊塗就丟了命。而且被畫皮鬼借走身份的人,要是不能把皮拿回死時的地方燒掉,就會一直被困在原地,當一個渾渾噩噩的孤魂野鬼。
“那這皮要怎麼處理啊?”我問。
“就在這燒了。”
“哦。”我點點頭,又立馬覺得不對,“毛線玩意?!就在這?燒了?”
不是說沒有把皮拿回人死的地方燒了,人就不能投胎嗎,就在這隨隨便便燒了的話,現在都還不能投胎的韓若蘭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這地方就是韓家祖宅,後來敗落了,時代變遷,又慢慢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到了韓家後人的手裡,也算是冥冥之中天註定吧。”君維藥放下我,說的很輕鬆,順手就去把人皮給提了起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地方就是韓家原來祖宅所在的地方?韓家後人……怪不得我覺得韓詩雨長得跟韓若
蘭那麼像,原來她還真的是韓家的後人!
難怪畫皮鬼只是借用了韓詩雨引我過來,沒有剝她的皮,這麼看來,一定也跟韓若蘭殘存在人皮上的神識有關,讓它傷害不了韓家的人。
君維藥手輕輕一揚,那張人皮就自動熊熊燃燒了起來,就在火焰即將熄滅的一瞬,我眼睛一花,好像有個面帶愧疚的古裝美人在我眼前一閃,對着我很是抱歉的拜了一拜,然後就不見了。
那可能就是這麼多年被困在這裡的韓若蘭吧,我有點心酸,“她這回就能投胎了吧?”
君維藥點點頭,臉上也是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倆離開了院子,再回頭看的時候,宅院裡的東西好像被風吹的輕輕晃動,再一看,那個偌大的宅院已經不見了,眼前就只有那家上了鎖的若蘭畫廊。
等我們兩個人回家的時候,時間就已經很晚了,君維藥倒是沒什麼,我困的眼皮都擡不起來了,回家的路上就是君維藥揹着我的,我睡到口水都給他滴後腦勺上了。
原來打算回來以後好好補個覺,結果剛到第二天一早,天才剛矇矇亮,隔壁就把我給吵醒了。
聽聲音應該是什麼人在搬東西,不過一般的汽車聲,扔點東西的聲音啊,都還不至於把我給吵醒,讓我覺得煩的是其中一個老孃們的聲音。
對,我就是要喊她老孃們,儘管現在我還沒看見那女的到底長什麼樣,但是光憑這嗓門我就實在不想對她多尊敬。
“小心點搬啊!那東西可貴着呢!”
“能不能快點,磨磨蹭蹭的,我可告訴你們啊,你們就算再怎麼拖,超過了今天上午的時間,多的錢我一分不給!”
聽聲音是搬家公司在搬東西,以前我也不是沒見過搬家的,人家搬家公司的人一般都會跟客戶聊上兩句,但是這次好像所有人都啞巴了,悶不吭聲,不管那老孃們到底嚷嚷了什麼,就是沒一個人搭理她。
但是光她一個人,這殺傷力也夠大了,我煩躁到不行,跳下牀拉開窗簾,把腦袋探出去往旁邊一看,還真是隔壁搬來人了。
隔壁是一家專門給人看相的店鋪,裡面的老闆是個老頭,跟爺爺年紀差不多,但是爺爺除了偶爾遇到他的時候會跟他打個招呼,其他時間從來都不跟他來往。
這倒不是因爲我爺爺有點真本事就看不起人,是他們家瞧不起我們家。
隔壁那家看相的老頭,其實什麼都不會,根本就不懂相面,但是他特別會說,一張嘴用那些模棱兩可的話把人給忽悠到深信不疑,票子當然就大把大把的來了。
我爺爺就不一樣,只看該看的人,沒必要看的從來不看,也從來不騙人,所以他老覺得爺爺假清高,特別不屑跟我家來往。
之前就聽說他還有個老伴,一直住在S市郊區,現在看來,外面那個咋咋呼呼的老太婆,應該就是他老伴沒錯。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極品果然都是成雙入對的。我有點煩躁的把窗關上,矇頭就回去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