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老韓頭還沒有這麼滿頭白髮,人倒也挺壯士,那個女紙人一般就靠在偏房進屋的門口,只要有人進門,斜眼就可以看到。
而且那女紙人被老韓頭巧奪天工的手給做的非常精緻,跟一個真正的大活人似的,每次看到,就好像是他媳婦兒活了過來,好巧不巧的又被老韓頭給弄了一把椅子,讓女紙人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還穿着花邊裙子白衣裳。
只是那紅脣綠眼,粉紅腮幫子顯得格外嚇人,要是有人在天黑的時候進屋還指定給嚇一跳。
當時白巖子村裡有個幺老爺子,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酒鬼,雖然死了已經差不多十來年了,而外婆說,這個幺老爺子村子裡人都清楚,挨家挨戶誰家有酒就去誰家。
因爲家裡窮,別人不喜,但是賴着不走,誰家有酒也會打發了。
老韓頭家就是因爲有那女紙人,整天都坐在那把廢舊的椅子上,偏房空蕩蕩的,進屋看見怪嚇人的,這個世界上,其實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最可怕。因此老韓頭家,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去。
那天幺老爺子就串門到了老韓頭家裡,剛開始怕歸怕,可老韓頭家有酒,他免不了要去蹭吃蹭喝一頓了。
老韓頭也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兩個人上了年紀,話就多,弄了幾個小菜下酒,酒過三巡後,天已經黑不隆冬了。
喝到一半的時候幺老爺子出門去上廁所,路過門檻的時候看到了偏房裡面的女紙人,要說平時進屋看一眼都覺得慎得慌,可是酒壯人膽。
這個時候那幺老爺子竟然也不害怕,渾身發熱就搖晃着身體走進偏房裡面去了,幺老爺子進屋之後,看到紙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那雙眼睛總讓幺老爺子覺得很不舒服。
人們都知道,刻畫的眼睛是死眼,去過你站在紙人的最前面,會本能的覺得那雙眼睛盯着自己,但是如果現在旁邊就不會存在這種恍惚感。
但是活眼就不一樣,就好像是幺老爺子站在這個房間,無論是站在什麼位置,他都覺得紙人的那雙綠色眼睛在斜斜的看着自己。
潛意識裡,幺老爺子還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於是半開玩笑的傻笑,說這紙人媳婦還真是漂亮。
幺老爺子站在紙人側面,說完往窗戶邊看了一眼,結果再次轉過臉的時候,這一晚讓他的酒都全醒了,因爲女紙人的腦袋竟然轉了過來,並且直直的盯着自己。
這幺老爺子當時嚇得不輕,當時顫巍巍的從房間裡出去,上了廁所在回頭進大門,還是下意識樣裡面看了一眼,那女紙人還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和最開始保持一模一樣的姿勢。
但幺老爺子總覺得,女紙人的嘴巴似乎往上面揚了一些,竟然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
可惜,這幺老爺子是一個醉漢,喝酒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這天陪着老韓頭倆人喝到晚上十點多,村子裡的黑燈瞎火的,幺老爺子出門左搖右晃,剛出大門,就倒在了拉木頭的板車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