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天相
九死一生
未來的日子
兩人將一同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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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相信有人從這麼高的斷崖上跳下來還能活命。但有時世事無常,由不得你不信。
有些時候,越是接近危險,反倒越是安全。
可是如蕭飛蒙一般冒險的人,唯有送他一字——傻。
當這呆子醒來時,首先鬆了一口氣。他慢慢坐直,突然疼地“嗷”的一聲叫起來,之後纔想起自己左肩被一杆長槍刺了個對穿。他輕撫傷口,卻什麼也摸不到—— 一條條白布纏在自己肩上,裡面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和一絲幽香。
(冥府的款待還算周到,就是牀榻差了一點。)
蕭飛蒙本來是這麼想的,後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身上綁的不是繃帶,而是某件衣服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至於所謂“牀榻”,也只是水平排開的一層層乾草葉。很顯然,有人在照料他。
既然如此,就說明自己還沒有死。
現在蕭飛蒙考慮的只有兩件事——
那女子有沒有脫困?
是誰救了自己?
之後他開始自省。只是幾面之緣,就一路跟隨,最後還差點搭上性命,確實不太明智。自己緣何做到這個地步?
爲了她?自己心裡早被雪兒填滿,哪能再裝下其他女人?
爲了得到寶劍?一個死物與一條命,孰輕孰重,他尚且分得清。
那麼,是爲了“她和劍”?
蕭飛蒙不得不承認,當她拔劍出鞘時,她的光輝連烏雲也遮不住,那種美,是凡人無法描述的。只有一個人長時間與一件兵刃互相磨合,相互依靠,纔會達到這種“人劍合一”的境界。以他的喜好,他會盡全力保護這種美感。其實做這樣的傻事已經不是頭一次,最傻的一回是他十二歲的時候爲了保護一朵石縫間的野花,被師兄們爆捶一頓。儘管如此,他每次都是笑着爲故事畫上句號,因爲他保護了一片純真的美好。
“沒錯,正是如此,我才這麼做!”蕭飛蒙得出結論。
“做什麼?你現在最好什麼也別做。”
蕭飛蒙剛發現自己其實躺在洞窟裡。他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看着一個苗條的身影抱着一個罐子越走越近。
輕盈的腳步,婀娜的身姿,蕭飛蒙不禁遐想,這又是上天爲我安排的一段“孽緣”吧?
看到一張冷豔的臉。之前考慮的兩件事都有了答案。
“你一個傷員,不好好躺着,還想不想好?”
“你怎麼還沒走?劍呢?”蕭飛蒙躺着,但沒有閒着。
女子將手帕浸溼了疊好放在蕭飛蒙額頭上,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等到你傷好了,我就去把劍尋回來。”
那女子料理完,就獨自坐在一邊,看着石頭髮愣。
蕭飛矇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女子,只見她青發披肩,清秀的臉冷若冰霜,叫人沒法親近,一雙腿修長緊繃,近乎完美。她被一身黑衣緊緊包着,愈發顯得其身材嬌巧玲瓏。
“忙了半天,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是否方便。”
“李修羅。”
蕭飛蒙看看她一張拒人千里之外的臉,心想真是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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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兩人除了必要交流,居然多餘的話半句也無。
不過蕭飛蒙傷在肩上,自己換藥不方便,還得由李修羅代勞。
頭一次換藥,蕭飛蒙居然還不好意思。
“這個……男女有別……”
李修羅也不和他囉嗦,一把按倒蕭飛蒙,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拆了白布。
蕭飛蒙想起初遇雪兒時的情景,心想這兩人還真是迥然不同。
別看這女子下手狠毒,照顧病人卻溫柔體貼,直到換完了藥,蕭飛蒙也未覺得疼痛。
“最初在街上遇到你,還當是哪家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假如將來你成了親,一定是個好娘子。”
李修羅居然還是一聲不吭。
蕭飛蒙等到李修羅爲他護理停當,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提出了一個自認爲十分重要的問題。
“你年輕貌美,緣何不笑不說呢?”等他問完了,他才覺得自己的問題牛頭不對馬嘴。
李修羅沒有回答。
正當蕭飛蒙準備承認自己自討沒趣時,李修羅居然破天吭氣了。
“一件往事,我對誰也沒講過,你願意聽嗎?”
“洗耳恭聽。”
李修羅眼望遠方,那是在秋日的思過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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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女子輕輕落淚。
男子將女子攬在身邊,安慰道:“他是名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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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要他!”
男子將女子抱在懷裡,女子伏在他肩頭,失聲痛哭。
“你跟着他,會過上幸福的日子。”
“我不去……”女子只是哭。
“回去吧。”男子道。
“我們私奔吧!我願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只要你帶我走……”
“不行!”男子斬釘截鐵。
女子無奈地點點頭,順從地跟着男子下山去。
十天以後,蜀山大堂賓客滿座。各大派掌門及其門人前來爲蜀山掌門的兒子道賀。今天正是蜀山派的婚慶之日。
不一會兒,廳堂中走入一對新人。男的英氣勃勃,一表人才;女的雖然蓋頭遮面,卻也儀態萬方,只是略顯疲憊。
“仙都派掌門及門人到!”
“你的孃家人。”新郎悄悄對新娘耳語。新娘心裡不是滋味。
拜過天地,新娘子先由人帶入洞房。新郎在外面會客。
“穆兄,你可福氣得很啊,你師父居然同意把女兒許配給你。”新郎道。
“呵呵!咱倆誰也別說誰。你娶你的,我娶我的,皆大歡喜。”穆兄笑呵呵道。
仙都派弟子身邊的美貌女子道:“你們兩個壞蛋把我們姑娘家當做什麼啊?姓穆的喝多了,我就把他拉回去,省得添亂。你新郎官喝醉了,莫非要新娘子出來揹你嗎?”
三人開懷大笑。新娘子獨自在洞房裡,偷偷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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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蕭飛蒙問。
“後來那對夫婦生育一女。沒過多久,師妹就病故了。臨走前,她叫夫君答應她等女兒長大後絕不過問女兒的婚事。”
“這師妹真是個忠情的女子。”蕭飛蒙嘆道。想到自己的師妹也被師父許配給其他門派,自己卻帶着師妹私奔,似乎遠沒有故事裡的師兄偉大。只可惜這女子體會不到她師兄的苦心,最終相思成疾,香消玉殞。
“爲什麼相愛的男女不能在一起呢?”李修羅講完,輕輕把頭靠在蕭飛蒙肩上發呆,不知道眼睛裡看的是什麼,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爲什麼?蕭飛蒙自己問自己。
就這樣,兩人什麼也不幹,就這麼坐了一個晚上,一個惆悵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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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蕭飛蒙醒來,見李修羅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動手搖一搖她,居然沒醒,暫且由她去了。
蕭飛蒙想起李修羅昨夜講的故事,心想那師妹真是叫人可憐。那個師兄娶了掌門的千金,也不知是貪圖名利,還是真心爲了師妹。但無論如何,事情總該往好處想,悽美的故事不該有一個心寒的結局。
蕭飛蒙忽然有一個想法,但隨即又不放在心上了。
“嗯~~~~”李修羅醒了。一擡頭,發現自己躺在蕭飛蒙懷裡,趕緊爬起來,理了理頭髮。
“不要總是活在悲痛裡。”蕭飛蒙道。
“我早就習慣了。可你呢?你也可以嗎?”
這句話正刺到蕭飛蒙的痛處,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去尋些食物來。”李修羅起身走了,留下蕭飛蒙一人。
見她走遠,蕭飛蒙起身活動了一下。多日靜養,筋骨都要生鏽了。
誰料李修羅又跑了回來,兩手空空。
“怎麼了?”
“門口有頭狼在那裡晃來晃去,怕是盯上這裡了。”
若非李修羅對她照顧有加,蕭飛蒙真想當場笑崩。狼羣勢如猛虎,這一點世人皆知,但一匹孤狼卻是不成氣候的。
“我去看看。”蕭飛蒙自告奮勇出門去,一步一退躲回來。
不速之客倒是自來熟,大大方方跟着蕭飛蒙鑽進洞來。
李修羅只是告訴他外面有狼,卻未告訴他狼的尺寸。
一頭略微低頭才能鑽進洞裡的龐然大物,不知道它孃親是如何把它養大的。蕭飛蒙不禁感慨造物主的偉大與不公。
(光腦袋就長得和飯桶似的怎麼打啊?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蕭飛蒙一心尋思如何趕走這個玩意兒。如此靈獸,即便在平時也難以對付,何況自己重傷初愈,手無寸鐵。
但是他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有絲毫動搖。野獸都懂得選擇敵人意志薄弱的時候發動進攻,像這種不接地氣的東西想必更是深諳此道。如此一來,在想到辦法之前,二人的性命長短就完全維繫在蕭飛蒙的意志力之上。於是,他隨手拿了一根粗壯的樹枝放在身邊,眼睛一直盯着巨狼的雙眼,慢慢坐下來。
那巨狼和他僵持了一小會,,看看四周,居然趴了下來,把腦袋搭在前爪上。又過了一會兒,乾脆連眼睛也閉上了。
狼假寐,蓋以誘敵。
(哼!算你狠!咱就看看誰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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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狼一人,一睡一坐,從早到晚,對抗了六個時辰,此刻唯見日落西山。蕭飛蒙雙眼充血,但仍舊沒有放棄的意思。李修羅側立身旁,只等那畜生隨時發難,她就出手。
蕭飛蒙多想睡一會兒,但他明白自己放鬆意味着什麼。
可是一直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李修羅等不及了,朝趴在地上的巨狼小心靠近。
巨狼耳朵動一動,睜開眼睛盯着靠近自己的女子。
“不要過去!”蕭飛蒙想攔住她,可已然來不及。
狼的耳朵耷拉下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一條挨欺負的狗。
莫非是爲了麻痹敵人的伎倆?
李修羅繼續靠近,狼還是沒動。
李修**脆走近巨狼身邊,那狼猛地一擡頭,結果——
還是沒動。
現在蕭飛蒙也覺得此事蹊蹺。
李修羅仔細打量這個怪物,從頭到頸,從頸到背,順着往下看,最後視線停留在狼的後腿上,那裡有一塊皮毛亂七八糟不成樣子。
她大膽伸手撥開毛髮,蕭飛蒙差點沒吐出來。
毛的下面有一個黑色的圓點嵌在肉裡,周圍的毛髮粘着黑乎乎的血塊,還有又黏又黃的膿水。
現在兩人明白這傢伙緣何跑到山洞門口轉悠。李修羅即刻動手生火,蕭飛蒙去尋了些碎瓷片來。那匹巨狼看着他倆忙活,貌似很通人性,趴着耐心等。
李修羅選了一片碎瓷片,用力摔碎,再從其中選了最鋒利的一片,放在火裡過了一下,就走到巨狼身邊,毫不猶豫“刷”地劃下去。
巨狼後腿傷處濃血如地泉汩汩而出。李修羅面不改色心不跳,隻手摸到傷處拔出一根黑箭來,撩些清水洗了血跡,然後接過蕭飛蒙準備好的傷藥倒在傷處。
“走起。”李修羅一拍狼背。
巨狼好像聽懂了一般,掉頭舔了舔李修羅的手背,慢慢溜走了。
蕭飛蒙追出洞去。經過這一天折騰,太陽早已不見蹤影。銀白的月光裡,巨狼毛色近乎真銀。巨狼回過頭來,目光是那樣滄桑與深邃。它表情平和,卻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威嚴。
蕭飛蒙愣在原地,看着巨狼漸漸消失的背影。
“你在想什麼?”李修羅問。
“這樣的靈獸,不管在哪裡,都是王者。”蕭飛蒙大發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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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飛蒙在李修羅的照料下日見好轉,甚至可以如現在這般,在溪邊稍微練練劍。李修羅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愣愣出神。
(等他傷勢痊癒,就要馬上出發把劍尋回來。我這樣悄悄跑出來,只怕老爹已經在家裡吹鬍子瞪眼睛了。這個傢伙必須想辦法甩掉,萬一再跟着我,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我生來就是災星。若非母親生下我,也不會一病七年,鬱鬱而終。老爹也不會被趕出蜀山派。)
過了好一會兒,李修羅纔回過神來。蕭飛蒙正蹲在她跟前,吃着左手食指,好奇地看着她。
“有事?”李修羅問。
蕭飛蒙用右手食指頂住李修羅的額頭。
“這話該是我問你。”
“我沒什麼。你的傷勢如何?”
“這個嘛,多虧你,現在都能和牛打架了。”蕭飛蒙把脖子擰得“咔咔”響。
“等過一陣,咱們就出谷。”
李修羅道:“咱們?”
“對啊!那把劍你不要了?”
“那劍與你無關。等過一陣子,咱們就各走各的。”
“哦?”蕭飛蒙撇了她一眼。
“那好吧。不過呢,那把劍看上去並非凡品。你要是固執己見,咱們不如比一比,看誰先把劍奪回來。到時候休得怪我手癢,不還你了。”
李修羅心裡明白,蕭飛蒙看起來放蕩不羈,武功也並非登峰造極,卻另有一套與生俱來的本事:
他有過人的勇氣——曾經以一種搏命的方式擊退首領。
他有超人的耐心——曾與“銀狼”對峙超過六個時辰。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種近乎“愚魯”的俠義心腸。對陣首領的一路上出了不少力,她都看在眼裡。
雖然蕭飛蒙如此調侃,毫無正形,但李修羅心裡明白他的用意。
李修羅沒接話,開始醞釀落跑計劃。
“快轉過來!”蕭飛蒙神情忽然緊張起來。
鄰近的危險使李修羅的神經繃得像滿月雕弓——草叢裡慢慢鑽出一頭吊睛白額猛虎,大嘴微張,哈喇子流一地。
老虎是天生的武學高手。但凡見過老虎捕食的人都說它招式嚴謹,無甚破綻—— 一撲,一剪,一掃,最後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再加上老虎本身行動敏捷,力大如牛,若是被它纏上就很難生還,更不用提“過招”了。
現在老虎明顯正餓得緊,四處找東西果腹。二人一虎,你死我活,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敵人是一頭餓極的老虎,兩人手上都沒有合適兵刃。迎面吹來一片草葉,兩人意識到,就連站位,也處於下風。
蕭飛蒙向右走了幾步,尋找破綻。李修羅緊盯猛虎,不敢懈怠。
老虎一閤眼,突然縱身朝蕭飛蒙撲上去。
動物的本能就是審時度勢,一旦有利就突然發難,一擊必殺,絕不給獵物喘息的機會。
可是這二人又豈是尋常的獵物?
蕭飛蒙縱身而起,將樹枝朝虎眼戳去。李修羅看準老虎後腿,,掄起樹枝猛掃。
“嗖!”一根大棒抽來。李修羅急忙縮手,險些折了手腕。
這老虎果然有兩把刷子,虎尾一掃逼退李修羅,撲勢不停,前爪撥開蕭飛蒙刺來的樹枝,想把蕭飛蒙撲倒。
蕭飛蒙也不傻,一腳踏在老虎鼻子上,借勢一個後空翻。老虎鼻子被踏,臉上抽筋,居然一時張不開嘴。
趁這時候,李修羅抽出軟鞭,朝老虎抽去。
老虎對着蕭飛蒙窮追不捨。趁蕭飛蒙未落地,又蓄勢而上,張口欲咬,卻忽然屁股吃疼,停在半截。
這可是李修羅拿手的鎖技。她的長鞭,比那“多情環”①更多情。
不過,被纏住的掙脫不了,纏住別人的也不敢動。
老虎後面吃疼,又苦於前面有根樹枝不停地戳來戳去,一時不敢回身去咬。
此刻蕭飛蒙也累得夠嗆。若是自己鬆口氣,老虎必定反身去捉李修羅,到時候李修羅拉着鞭子,重心不穩,萬一摔倒就難逃一劫。
李修羅那頭自然不敢鬆手,蕭飛蒙又不敢停下,老虎爲了吃掉二人一頓窮折騰,累得兩人叫苦不迭。蕭飛蒙一邊刺它雙目,一邊還得躲着老虎一對鋼爪,不叫老虎把樹枝弄斷。老虎狡猾,只是護住雙目,不急於進攻。眼看兩人馬上體力不支,估計沒指望了。
老虎一見二人要泄氣,更加活躍起來。兩人又堅持了半盞茶的時間,一撒手頹然坐倒,連死的力氣也沒有了。
老虎得意地看着自己的獵物,走來走去,不知先吃哪個好。
“你怕不怕?”蕭飛蒙問。
“你呢?”
蕭飛蒙微微一笑,躺了下去。李修羅也躺下,看着天空。不知不覺間,居然天色已晚,寒星初上,美不勝收。
看着看着,一顆流星劃破天幕。只是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這麼美的景緻了。如今這般,看着星空,身邊又有人相陪,也算是死得壯麗。
蕭飛蒙恨不得一顆流星掉下來把老虎砸死,一了百了。
最後,老虎決定先拿李修羅開胃。它張開血盆大口,臭氣噴了李修羅一臉。
“嗷嗚——”
老虎朝李修羅的脖子咬下去!
血色的流星劃破夜空,蕩起一片銀河。
只見銀光一閃,,老虎居然滾了出去。一團銀色的東西與老虎扭打在一起。
漸漸地,老虎倒了下去,倒在一片血泊裡。
三頭銀色的狼昂首向天,對夜長嘯。
遠處響起一片嘯聲,那是王的子民。
爲首的正是那日二人救下的巨狼。它帶着兩頭小狼,消失在夜空裡,消失在狼羣的方向。
它輕輕地走,正如它輕輕地來,不帶走一片塵埃。
蕭飛蒙長呼了一口氣。只怕此生再也不會有一天比此刻更加輕鬆,更加幸福。
蕭飛蒙緩了緩,忽然道:“你不覺得,這個劇情太老套了嗎?”
李修羅不理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星出神。
① 典故見古龍《七種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