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卡倫哥哥
虛無空間裡誕生的幻獸，身體都有一個特點，他們並非由純粹的血肉組成，其身體更像是一種“膠”。
火蜥蜴攀附在佐蓋身上，其身上的火焰燃燒出的白煙，像是在用小火燒塑料。
當然，這種比喻很不恰當，不過，卻最爲形象。
一小團一小團白煙不斷地升騰而出，讓卡倫看見的，是不斷虛弱下去的佐蓋，可能時間會有點久，但只要持續下去，佐蓋必死無疑。
如果一個成年人無法動彈閃躲，那麼，就算是一根火柴的火力，也足以將他炙死。
卡倫之所以選擇以這種方式來面對佐蓋，並非是因爲作爲隊長他想要出這個風頭，而是考慮到如果自己暫時不能盡情使用暗月之刃和海神之眼，那麼大儲存量的靈性力量也沒地方可以去，放在那裡也是放在那裡，還不如用這種方式來消耗一些。
這樣，還能給予自己手下隊員們以充分的休息時間。
文圖拉他們很優秀，但續航能力是短板，在這方面，卻又是卡倫的強項，當你的積累足夠恐怖時，所謂的浪費，反而又變成了一種極爲划算的事。
卡倫就飄浮在那裡，沒有挪動過位置，佐蓋也被死死地鎖在那裡，也無法挪動位置。
忽然間，
佐蓋張開嘴，一口黑色晶瑩的液體從它口中噴出。
它似乎預判了卡倫會進行阻攔，所以那口液體飛到半途中時自己先炸開，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晶瑩向卡倫覆蓋過去。
卡倫要麼撤退，放它自由，要麼就被污染所包裹。
卡倫身上出現了一層淨化光環，這是最低級的秩序淨化術法。
當這片黑色的晶瑩覆蓋過來時，秩序淨化頃刻間崩散，但卡倫又給自己施加了一道，再崩散後，又再次施加了一道。
最低級的術法，消耗量很低，卡倫也不是用他真的來淨化污染，更像是做一個樣子。
反正，這種層次的污染，他根本就不擔心。
反倒是佐蓋愣了一下，見卡倫不躲不避，開始不停地對着卡倫噴吐。
卡倫全部選擇了無視。
布蘭奇開口道：“能做到用低級術法抵禦污染，證明隊長對牧師術法的理解層次，高出我太多太多，原來隊長先前說他暫時只會低級加持術法，是因爲他已經夠用了。”
文圖拉作爲“老隊員”，理所當然道：“當然！”
巴特則感慨道：“隊長一個人，把我們三個人的活，全都幹了。”
三人都下意識忽略掉了那頭火蜥蜴，雖然它是“傷害擔當”，但在他們眼裡，更像是隊長怕艾斯麗無聊，給她特意找的存在感。
馬斯還在佈置着陣法，停下來喘氣思索下一個步驟安排時，他忍不住看了看周圍其他小隊所在的結界，裡面基本都在上演着小隊成員大戰章魚怪的戲碼。
而自己小隊這邊，有些過於的安靜了。
但馬斯並未感到無聊，恰恰相反，他很喜歡這種從容佈置的感覺。
霍芬先生給卡倫的筆記裡就提到過，“從容佈置”幾乎是每個陣法師的強迫症，大部分陣法師都認爲倉促佈置實用性陣法是一種對陣法藝術商業化的妥協，是一種對陣法藝術的褻瀆。
陣法師最享受的，也是陣法師所追求的最高美學，就是屋子裡發現一隻蚊子，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佈置出一個禁級的陣法，把那隻蚊子……驅逐出房間。
巴特開口道：“接下來，還有兩頭幻獸？”
文圖拉道：“應該一頭比一頭強。”
布蘭奇則道：“其實是一頭比一頭貴。”
奧古雷夫要塞懸浮於虛無空間內，在這裡駐守，真的是發配中的發配，比駐守雪山荒原更讓人絕望。
也因此，奧古雷夫要塞的待遇要好很多，這裡的駐軍除了日常巡邏監測外，對虛無空間內的幻獸進行捕獵也是他們的長期任務。
在向秩序神教定期上交足夠數目和種類的幻獸後，餘下的部分，要塞可以自行販賣，神教高層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純當是給要塞駐軍的一種灰色福利。
越是強大的幻獸，也就越難捕捉，價格也就越高，按實力排布，一方面是爲了循序漸進的淘汰小隊，另一方面也是一些昂貴的幻獸如果放第一輪，代價有點過高。
等到後期，小隊數目少了，再放貴的進來，成本也就下去了。
“第一小隊結束了。”巴特說道。
第一小隊再次率先解決了目標。
布蘭奇開口道：“他們是丁格大區的，剛進來時，我就看見他們在一起。”
巴特笑道：“你是不是早先想進入他們那個小隊？”
“嗯，是的。”布蘭奇沒有絲毫遮掩，“但他們好像早就有人選安排了，也是一名騎士團背景的牧師，我認識她。”
“這樣看來，他們也是早就押對題了。”巴特說道。
這並不奇怪，因爲他巴特的父母和艾斯麗的父母，都押對題了。
丁格大區人口不算稠密，是由幾個國家拼湊在一起，組成的大區，但是……教廷就在丁格大區內。
“現在，你後悔麼？”巴特問道。
“你現在問這個問題，就沒有意思了。”布蘭奇聳了聳肩，“我們羨慕他們解決目標快時，他們也可能羨慕我們這裡的安靜。”
“也是。”巴特活動着手掌，“其實，我們的節奏更好。”
“是的，隊長明顯是在控制着我們的消耗，讓我們好保證狀態，以應付接下來的目標，我甚至懷疑，隊長現在已經在爲最後應付封禁空間裡的神器做準備了。”
第一小隊結界內，正在那裡調整休息的衆人，將目光着重落在了第三小隊身上。
“嘖，我有些慶幸了，最後會有2個小隊入選名額，所以我們和那個第三小隊，不會成爲直接競爭關係。”
“是啊，我們的速度是快，但人家打的是節奏，那是他們的隊長麼？”
“是的。”
“一個人鎮壓佐蓋，你做得到麼，穆裡。”
“做倒是能做到，但我沒辦法做到像他那樣從容。”
“他的靈性力量儲備，很豐厚。”
“呵呵，已經不能用豐厚來形容了，帕西奧，我不介意你用‘恐怖’這個詞來形容其他小隊的隊長，因爲他擔得起這個稱呼。
敢用秩序鎖鏈這樣控制住佐蓋，要麼，他是傻子，要麼，這點消耗，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我不想和這樣的對手交戰，你知道麼，除非我能一瞬間偷襲成功，或者直接用聖器等外物力量擊垮他，否則陷入僵持之後，輸的那個人，肯定是我。
對了，迪加特，你爺爺出差了是吧？”
“是的，隊長，就在昨天。”
“嗯，你爺爺是封禁空間系統A級部門副主管，唉，我懷疑，如果到最後幻獸不夠用了，場上還剩下兩個以上小隊，上面會動用靈魂系神器的力量來針對我們。”
“會到那個地步麼？”
“不清楚，這取決於還有沒有第三支小隊，能和我們以及第三小隊一樣優秀，真卡到最後面，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不，第三小隊還在佈置陣法，帕西奧，你能看清楚他們小隊陣法師正在佈置的第二個陣法是什麼麼？”
“第一個陣法是肯多斯三重防禦法陣，現在在佈置的，是……精神橋樑陣法。”
“精神橋樑陣法？”穆裡目露嚴肅之色，“他這是在爲應對神器考驗做準備！因爲神器的力量，足以在頃刻間對在場所有人發動效果，所以需要精神橋樑陣法來連通所有人一起進行防禦。他們先前派出了那隻鳥偷了題。”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開始佈置。”
“嗯，下一輪你就不用參與了，抓緊時間佈置吧。”
“好的，隊長。”
……
“這個叫卡倫的，有點意思。”莫斯瓦特看着身前鏡面中的投影說道。
葛莉瑞雯也點了點頭，道：“很有頭腦的一個人，雖然是秩序之鞭成員，但只是一個編外隊員，莫斯瓦特，你有機會。”
莫斯瓦特誇張道：“弗登會殺了我的。”
葛莉瑞雯道：“他自己發現不了人才，否則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編制。”
莫斯瓦特糾正道：“你應該很清楚，他連神僕證都懶得換，就意味着他對編制，沒有什麼執念，並不看重，畢竟，就算是一個審判官，每個月的津貼，也就一千多秩序券罷了。”
“是啊，基層神官的津貼和待遇，還是有點低了，這不利於基層工作的開展。”
二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奇怪的是，習慣於在二人發言後做總結點評的克雷德樞機主教，這次卻罕見的沒說話，反而閉上眼，打起了鼾。
……
事實證明，如果沒能在第一時間壓制住佐蓋，它的能力，會給予小隊造成極大的麻煩。
不斷的有小隊因佐蓋而淘汰，其中還出現了重傷的情況，這種重傷，哪怕經過治療後，也很可能留下後遺症。
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不是意識空間裡的選拔，當身體真實參與後，風險就無法做到可控。
龐克指揮官的臉，變得越發深沉。
他已經預感到，等選拔結束後，自己將會遭受多大的壓力，那些年輕人，要麼父母有背景要麼自身就是各大區掌權者眼裡的大區未來之星，因爲自己組織的選拔變成神經病，換做自己也是無法接受的。
唉……
要不，
還是別調回去了？
龐克指揮官擡頭看向那像是顏料潑灑出來的荒誕天空，繼續駐守在奧古雷夫要塞，好像也挺幸福的。
……
菲洛米娜最後一拳，打穿了佐蓋的身軀，佐蓋的身體開始消融，隨後快速揮發。
她目光冷冷地看向自己的隊友，而她隊友的目光，也一樣冰冷。
菲洛米娜深吸一口氣，沒有將“廢物”這個詞說出來，因爲她還想爭取那個名額。
但現在看來，成功率很是渺茫，因爲這個小隊是最後剩餘的人拼湊起來的，裡面的人實力高低暫且不說，但脾氣上，沒有一個是低的。
願意低頭的人，說些好話，總能提前找到收留的隊伍，沒人會拒絕一個卑微的補充者加入，因爲這樣好指揮，也懂得顧全大局。
而那些不想低頭尋求組隊，也不願意說好話放低姿態的，站在那裡擺着一張冷酷臉的人，最後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此時有人問菲洛米娜是否後悔了，她會肯定的回答：“是。”
她後悔了，她清楚，卡倫的那個小隊，更有優勢，在那個小隊，自己可以全程站在旁邊睡覺，當卡倫需要時，喊她，她再出手，解決後，她還能繼續睡覺休養。
她不會隱瞞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習慣於直面內心，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接下那塊點心，哪怕不吃。
……
卡倫這邊的這頭佐蓋，已經絕望了。
它原本想拼消耗，結果發現當這個年輕人類站在自己面前時，自己就永遠都不可能動彈得了，而自己對他吐出的一口口污染，對方似乎毫不在意。
外人無法看出來的是，精神上的攻擊，它對卡倫就一直沒有停過，但依舊沒有絲毫效果。
這個年輕人類，就像是一座山一樣，穩穩地鎮壓着自己。
火蜥蜴靠着自己身上的火焰，將佐蓋的身軀已經消融了大半，這是慢慢磨出來的效果，同時，也給佐蓋帶來了更深層次的絕望。
這時，卡倫發現其他小隊都結束了。
要麼解決了自己小隊的佐蓋，要麼被淘汰出局。
卡倫原本想着控制節奏，讓自家小隊的人多休息一會兒，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因爲有兩個小隊鏖戰的時間比自己預料得要久很多。
但這一情況，無法事先得知，所以必須把主動權拿在自己手裡。
現在，可以結束了。
卡倫撤去了所有鎖鏈，瞬間得到自由的佐蓋發了瘋一樣撲向了卡倫，作爲幻獸，直接採用身體攻擊，這意味着它已經被折磨到幾乎癲狂，甚至有種想要尋求快速解脫的意思。
“秩序——懲戒之槍！”
在卡倫身前地面上，冒出了十二根懲戒之槍，佐蓋看到了，卻沒有躲避，也沒有迂迴，直接讓自己的身軀從上面衝過去。
卡倫擡起手，十二根懲戒之槍自下方，直接刺入佐蓋的身軀。
“吼！”
佐蓋發出了一聲又痛苦又暢快的吼叫。
“轟！”
隨即，
徹底炸裂。
卡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腦袋有些微暈，眼睛有些發澀，胸口也有一點發悶，這是長時間高強度輸出靈性力量的正常反應。
不過，他的剩餘依舊足夠，不，是非常足夠。
眼下，距離以前自己動輒昏厥的程度，還差得遠呢，但他也需要休息一下，子彈還很充足，但槍管已經發紅了，需要冷卻。
卡倫轉過身，下達命令：
“準備迎接下一輪。”
“是，隊長！”
此時，場上還剩下10支小隊。
卡倫心裡沒有絲毫輕鬆，第一和第七小隊，一直給予他壓力，剩下小隊裡，可能也會冒出硬骨頭。
如果真鏖戰到最後，等神器出現的話……
當代表絕對力量的神器出現時，運氣成分，就要佔很大比重了。
“唉，真不想拼運氣啊。”
……
“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啦……”
小姑娘翹着腿，坐在一個玻璃櫃上哼着歌。
她身下玻璃櫃裡，放着兩枚銅幣。
遠處角落裡，一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器靈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今日的逃跑計劃。
這幾乎是他們每日必備的節目，總是樂此不疲地商量着如何動員起所有人逃亡，可有些器靈，已經從上個紀元商量到這個紀元。
小姑娘很想提醒他們：
“喏，你們看，那扇銀色的大門已經開啓了，現在就是逃亡的最好機會啊。”
但小姑娘洛雅還是善良的，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實在是太殘忍了。
他們不敢逃，逃跑失敗被抓回來的代價是被沉入更深層次的封閉空間，在這裡，至少大家可以聊天，有伴，而在深層次封閉空間裡，等待你的，將是永恆的孤寂。
他們把商量逃亡當作一種遊戲，而逃亡本身，已經失去了其根本意義。
這時，一個溫柔的女人出現在洛雅身邊，她是一把豎琴的器靈，而那把豎琴，是海神送給情人米爾斯的禮物。
“洛妮黛兒姐姐。”
“小洛雅，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你知道這扇門，今天爲什麼開啓了麼？”
“嗯？不是有人要來兌換獲得神器吧？我可不希望有人看上我，哼哼，誰要是把我兌換走，我就找機會坑死他，然後去找我的卡倫哥哥。”
“不是，好像是打算選擇一件神器，去一場選拔裡當考官。”
“咦，是這樣啊？”
“嗯，他們本來選擇了我去，但我拒絕了。”
“啊，爲什麼拒絕啊，姐姐，好不容易有次可以出去的機會呢。”
“因爲我的琴聲，不想隨意給人聽。”
“是這樣啊。”
“不過，我向他們推薦了你，待會兒他們會來詢問你的。
記住，一定要表達好態度，這次選拔者都是秩序神教的年輕人，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我們會對那些年輕人造成大量不可逆的傷害，畢竟，那可是他們這一代最優秀的年輕人。
所以在選擇神器時很謹慎，你只要表現得乖巧聽話，就能得到出去透氣的機會了。”
“好的，謝謝姐姐，嘿嘿。”
洛雅興奮地繼續晃着腿，哼着歌，隨即，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喃喃道：
“嗯，秩序神教最優秀的一羣年輕人麼。那我的卡倫哥哥，他會不會也在裡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