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天坑上空迴響着，沒有人迴應我。我跪坐在了森森白骨上，失聲痛哭着。他是不是魂飛魄散了？他是不是丟下我了？他是不是不要這樣的我了？
可是我已經……已經再也不能沒有他了……
我的心劇痛着，掩住了自己的臉，淚水滴落在白骨中他的鮮血上。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溫柔地道：“你在哪裡……我在哪裡……”
“我願意付出我的一生修爲，只爲保你平安……”
“沈眉，爲我，好好的……”
那樣溫柔的聲音，好陌生又好熟悉，是誰，是誰？！
我瘋狂地站了起來，在天坑裡大叫着：“是誰！給我出來！”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捂緊了自己的耳朵，閉上自己的眼睛，明明是一張陌生到沒有印象的臉，那樣溫柔的表情卻依舊清晰，清晰到足以讓我心痛。
我忘記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嗎？
我猛地站起來，手腳並用地爬出了天坑，揪住了迎面而來的韓月，用力地搖晃着：“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求求你告訴我，求求你！”
數不清的眼淚從我眼底溢了出來：“我不信他是無緣無故來找我的！我忘記了什麼？忘記了誰？我要瘋了！告訴我！”
韓月一把抱住了我：“聽着，沈眉！這不像你了！不要這樣！”
“沒有他，我怎麼還能是我？”我痛哭着，“憑什麼你們替我做這樣的決定？告訴我，我忘記的一切，你們不能剝奪我的知情權，我想知道，有過誰存在過……我一定曾經深深愛過一個人……他在哪裡……”
韓月的眼神飄忽了起來，半晌他選擇了搖頭。
“爲什麼搖頭！”我恨不得掐死他，“告訴我！拜託了！”
“或許他覺得……”他的聲音很堵，“這樣會對你比較好……而我也覺得這樣對你比較好。”他看着我，“保護你，我也可以！”
我搖頭，不住地搖頭，他把我緊緊擁入了懷裡，我推着他，踢着他，情緒完全無法控制。
那種被矇在鼓裡當做弱者的感覺，他們誰能明白？“我能替我自己做決定……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他回來……”我跪坐了下來，眼淚潸潸而下，“我要救他，我不要任何人剝奪我的記憶，他一定是我曾經很重要的一個人……”
所以即使恨着他強奪了我的身子，我還是在看見他眼神的那一刻徹底軟化。那種根深蒂固的依賴和愛，即使消除了記憶都無法磨滅。
何子蔚衝了過來，一把把我揪了起來：“聽着沈眉，你誤會韓月了。我們就算想告訴你，也根本不知道那麼多實情。我不知道什麼王，我只知道原來保護着你的人也就是孩子的父親，是薛森夜。”
“何子蔚！”韓月一把把他甩到了牆上去，“夠了！”他臉色很難看，“你忘了我們說好的一切了嗎？如果要我繼續幫你，你就不要再多嘴！沈眉完全可以有自己新的人生，這也一定是薛森夜的願望！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會親手消除了她的所有關於他的記憶？你就不能成全他嗎？”
“你以爲她永遠想不起薛森夜，她就會喜歡你嗎？”何子蔚咬牙道，“別做夢了！沈眉的體質已經變了，她的一輩子都會跟這些東西糾纏不清的！”
“她不喜歡我不要緊！”韓月斬釘截鐵地道，“一輩子我都可以當她的影子，保護着她！這是薛森夜的願望，也是我的！爲她，薛森夜可以不要修爲，我韓月也可以不要命！大不了看看，變成鬼誰厲害！”
他狠狠一甩頭，回頭瞪着我：“我的意思你聽清楚了嗎？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就像現在這樣，讓你那麼痛苦，這是我們願意看到的嗎？絕不是！”他深吸了口氣，按住了胸口，“沈眉……”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我不知道萬奴王還能不能回來，我更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回來，或許我師叔會有辦法。你姑且跟我們一道去看看他吧。”
小艾吃力地抱住她自己的母親，眼神來回在我們幾個中間看來看去，半天才嘀咕：“韓月，你是不是傻啊？你讓他回來，那你……”
“萬奴王也知道救我是傻，他不也回來救了？”韓月接過她手裡的重擔，何子蔚早就在前面引路了，他的話像是對小艾說，更像是在對我說，“如果能學會拒絕這個叫沈眉的女人，今天我不會在這裡，萬奴王也不會把自己搞到變成楊過了。”
說到這裡，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回頭看我的時候，眼神依舊溫柔：“走吧。要不要我揹你？”
我激靈了一下，條件反射地連連搖頭。
他笑了：“那走吧。我等你。”
這幾個字聽得人的臉都能紅起來，可是我心裡只有濃濃的抱歉。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天坑，緩緩地後退走着。
萬奴王……你真的只是鬼帝座下的一個死士而已嗎？薛森夜，你到底又是誰？我一定會自己去弄清這一切的。因爲我是沈眉！
我回頭大步地往前走去，一邊用力抹掉臉上的淚。上天入地，只要你還在，我一定要把你給找到！
“快點，快點！”何子蔚催促着，“等會路我可能就記不得了！”
我一路小跑到他身邊，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嚇得哇哇叫了起來，看見是我，才鬆了口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沈眉，我不敢招惹你的了，跟你一塊事就沒完沒了的，如果我不是要回來帶你們，我早就讓我那位長輩把瀟瀟給收拾了。”
我卻看着他：“剛纔那個黑袍人是你吧？”
“什麼黑袍？”他一頭霧水的，在牆上敲了兩下，抽出一張符紙，笨拙地往上面一貼，腦袋一撞，已經疼得抱頭，“抱歉，我找錯地方了，等等我想一下，好像是這裡……”
他又換了個地方，這會總算是在牆上貼好了符紙，鑽出個大洞來了，他回頭看我：“進來吧。剛纔說什麼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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