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張志成突然打電話來告訴蘇念微,他們馬上要帶着張志陽回國去了。
蘇念微想想以張成陽的尿性,肯定是把醫院的醫生給得罪了,所以張志成兩口子無法,才把他們的寶貝兒子帶走。
這樣反而讓蘇念微輕鬆了很多。
接下來兩天時間,她參加了由阿斯特家族發起舉辦的珠寶商交流宴會,讓她認識了很多世界各地的珠寶商。
這兩天不但瑞斯沒有再露面,就連魯安也沒有再露面,接待他們的是阿斯特家族另外派來的人。
兩天時間過去,在接近蘇念微離開E國的時候,瑞斯纔派人過來告訴她,他會在半個月後到帝國去和她洽談合作的事情。
蘇念微收起行李,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飛機在凌晨五點抵達帝都機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繁華,蘇念微突然有一種刁然一身的感覺。
來接機的是蘇家的常用司機,姓陳,四十幾歲,蘇念微喚他一聲陳伯。
“小姐,昨天夫人去了張家看望張少爺,回來的很晚,所以今天早上犯頭痛了。”
陳伯這是在向她解釋張佩蓉爲什麼沒有來接她的原因。
蘇念微上一世聽見這話心裡會又難過又擔心張佩蓉的頭痛嚴不嚴重,這次再聽到,心裡只剩下冷笑。
張佩蓉這是在給她下馬威,故意讓她胡思亂想吧!
蘇念微看了一眼陳伯,什麼都沒有說的率先朝機場外面走。
陳伯見她不說話,以爲她傷心了,也不再開口,直接提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後。
兩人走出機場,直接上了停在那裡的車。
蘇念微這才用淡淡的語氣對陳伯說:“去墓園。”
陳伯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蘇念微,見她看向車窗外,身上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冷淡氣息,想說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直接就把車調轉了方向。
飛機場在北郊,墓園在西郊,開車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
到了墓園也才早上六點多,天邊剛露出魚肚白,整個墓園的山丘還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晨霧中,顯得寂靜又安詳,到了這裡,只給人一種壓抑的沉寂感。
蘇念微讓陳伯在墓園外面等着,她一個人踩着石板小路拾階而上,直到走到她父親下葬的墓地前,她才停下來。
看着那張微笑着看着她的臉,蘇念微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來。
她忙用手擦了一下,然後走到墓碑前跪下來,擡起手摸着那張照片,顫抖着脣說了一聲:“爸爸,我回來了。”
心裡有太多的話要說,最後卻只能泣不成聲。
爸爸,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女人不是我的親身母親,這麼多年,你爲什麼要一直瞞着我?
爸爸,我的母親到底是誰?你爲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爸爸,你知道那個女人在你走後,是怎麼對待我的,又是怎麼把蘇家的一切拿走的嗎?如果你知道,你會不會後悔當年的決定?
爸爸,我會讓那些害過我的人不得好死,你會怪我心狠嗎?
爸爸,你一直不許我用我的能力,這一世,我不打算在隱瞞了,我要把蘇家發展到讓人只能仰望的地步,讓蘇家成爲珠寶玉石行業之首。
爸爸,我想你還能撫摸着我的頭,對我說:微微,你是爸爸的驕傲。
……
蘇念微跪在墓碑前,眼淚流乾了,身體僵直了,但是她卻捨不得離開。
直到身後傳來了一道腳步聲,是一直等不到她的陳伯找上來了。
“小姐,你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個小時,回去吧,不然夫人會擔心的。”
蘇念微猛地轉頭看向陳伯,眼中是陳伯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
陳伯嚇了一跳,剛要開口。
蘇念微已經恢復了表情,直接帶着哭過後沙啞的聲音解釋了一下:“陳伯,抱歉,我心裡很難受。”
陳伯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忍不住嘆口氣安慰她:“小姐,人死不能復生,先生那麼愛你,絕對不願意看見你現在這樣傷心難過的。”
“陳伯說得對。”蘇念微說着就要站起來,只是她跪的時間太長,沒想到這麼一動,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小姐,當心。”陳伯忙把她扶起來。
“謝謝陳伯。”蘇念微穩了一下身體才感覺好了一點,但是腿還是有點針扎般的刺痛。
陳伯見她這樣,就說:“小姐,我揹你下去吧。”
“不用。”蘇念微朝他擺擺手,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感覺好了一點,兩人才一起朝山下走去。
——
蘇家別墅在有名的富人別墅區,整棟別墅有三百多平方,是三層樓的複合建築,門外是庭院,後面是花園。
在帝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雖然比不上豪門世家的深宅大院,但在富人榜上也是能排上號的。
車子直接開進別墅雕花鐵門內才停下來。
蘇念微剛下車,就見張佩蓉邊從大門內走出來,邊抱怨道:“念微,你怎麼纔回來,現在都九點過了,給你留的早餐早就涼了。”
說完轉頭對跟着她的保姆說:“快讓廚房做點吃的給念微填填肚子。”
“不用了。”
蘇念微擡起手按了按太陽穴,看似是因爲太累了做的動作,其實是把眼中的冷厲全部擋住。
“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說着她才放下手,眼中已經恢復成了古井無波。
張佩蓉卻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後皺着眉頭問:“念微,你是不是在埋怨母親今早沒有去接你?”
“怎麼會,你頭疼就該多休息。”
說着就對身後提着她行李箱的陳伯說:“陳伯,麻煩你幫我把行李箱提到樓上去。”
“好的,小姐。”
蘇念微再轉頭看向張佩蓉,說:“下了飛機後,我就去了墓園看望爸爸。”
張佩蓉聽後眼神微閃,緊接着就露出了一抹傷心的神色,“從小到大你就最粘澤言,他已經走了三個多月,你怎麼還這麼放不下?”
說完,她還拿出絹帕抹起了眼淚,一副傷心難過又心疼她的樣子。
蘇念微心裡膩味極了,直接垂下眼瞼不去看她,嘴上卻說:“你也別太難過了,我先去洗漱休息。”
說着就朝大門內走。
在經過張佩蓉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近看這個三十九歲卻保養得像是二十八、九的女人。
想着上輩子最後兩年她因爲慢性毒藥的折磨,變得比這個女人還要蒼老和幹褶的皮膚,嘴角突然勾起,說:“母親,接下來珠寶公司的事情由我來處理,你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說完她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大步朝大門內走去。
張佩蓉轉身看着蘇念微,眼中閃過不敢置信。
她還特意問了一下站在旁邊的保姆:“念微是不是哪裡不一樣了?”
保姆回道:“夫人,有可能是小姐太累了,又因爲太思念先生,所以心情不好。”
張佩蓉想想覺得有道理,這才收起了心裡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