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拍了拍賀知春的腦袋,“那就讓崔九護着小天寶去。”
事情已定,聖人又叫了衡山公主前來,一道兒用了晚食,這才放衆人出去,招妃子侍寢。
魏王跟着賀知春一道兒回了崇文殿,“阿俏怎麼應了?每逢賑災,都有大事。而且荊州刺史姓楊,乃是宮中楊妃的族弟,吳王的遠房舅舅,他在那地兒蹲了許多年了,積威甚重。”
如今的聖人同前朝乃是表親的關係,因此在建立大慶之時,並沒有將前朝宗室全部屠殺殆盡。
甚至聖人還納了前朝公主爲妃,生了兩個兒子。
賀知春一愣,“原來那個不能人道的刺史兒子姓楊啊!”
魏王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不能人道!別人的兒子能不能人道,你怎麼知曉!
賀知春臉一紅,看出了魏王心中所想,咳了咳,“四哥不要誤會,實在是那楊刺史家太過分了,他家兒子不能人道,還四處裡說親,有人看不過眼,這才抖露了出來。”
“四哥同晉王都不想去,是怕荊州刺史有大問題,若是將他拉下馬了,會惹惱吳王一脈?說起來,這楊刺史夫人姓柳,出自河東柳氏。”
當時陸尋可是說,那不能人道的刺史兒子,乃是柳家表親。
如今魏王同晉王相爭,都不想平添敵手,給對方添磚加瓦,是以不想接這個爛攤子。
魏王嘆了口氣,“阿俏如今在家當小娘便罷了,若是見了崔夫人,可別如此彪悍,將人給嚇壞了。”
要是崔家要退親怎麼辦?真是傷腦筋啊!
賀知春點了點頭,“四哥不要擔心,崔夫人同我投契着呢。而且阿爹今日叫我去甘露殿,說是想讓三人中去一人,其實就是選中了我啊!我便是不主動接了,他也會要我去的。”
“得罪吳王算什麼,阿爹心中恨不得姓楊的死絕了呢!而且阿俏現在沒有什麼勢力,又上不得朝,若是四哥去了,豈不是讓晉王一人在阿爹跟前賣乖?阿俏現在沒有什麼用處,正好去荊州。”
魏王若是離了長安城,萬一還沒有回來,天下已經是晉王的了,那他們豈不是隻能幹瞪眼?
晉王大概也是如此想的,纔不想去荊州。
聖人看出他二人都不想去,也想要平衡一下,是以只能讓她去了。
至於吳王,一個庶子,還是有前朝皇室血統的庶子,管他去死……
魏王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四哥一直都在聖人身邊,但卻不及阿俏一半知曉聖人的心思。”
賀知春拉了拉魏王的衣袖,笑道:“聖人在四哥心中,只是父親而已,四哥又怎麼能夠看得清楚父親的心思呢?”
人看親近之人,總是往好的方向想,自然看不清楚。
可她就不同了,當初老道士讓她分析人心,聖人可就是其中一個目標。
兄妹二人又說了一些旁的話,魏王給她說了幾個去到荊州之後可求援之人,這才告辭出了宮。
翌日一早,賀知春便領着雲霞和木槿,大包小包的裝好了,回賀家去。
纔剛下馬車,就看到崔九從大樹上跳了下來,手裡還拎着一大堆東西。
“你怎麼來了,今兒個難得休沐,也不歇息一下。”賀知春說着,翻了個白眼兒。
昨日你沒有聽到,今日長姐來長安,乃是賀家團圓家宴……你一個姓崔的,跑來幹啥子!
崔九眨了眨眼睛,“給你們送伏貼,這不是入伏了麼。”
好吧,你贏了。
她一進門,顏昭玲就急忙走了出來,“阿俏回來了,阿姐已經到了呢。”
賀知春一聽,拔腿就衝了進去,只見堂屋之中,坐着一個穿着藍色襦裙,梳着望仙髻的婦人,她的頭上十分的素淨,只簪了幾支銀簪子,正和聲和氣的說着話兒。
“阿姐!”
賀知詩扭過頭來一看,頓時紅了眼,“阿俏這麼多年,也總算是找到自己的親人了。你這聲阿姐,我倒是不敢應了。”
“阿姐就是阿姐,有何不敢應的。原兒和清兒都長高了。”
趙原和趙清有些侷促的出來行了禮,忙又縮回了賀知詩的身後去。
賀知春心中微嘆,長姐如母,賀知詩當年真心過得不容易,她同趙昇平都十分謹小慎微之人,不是佷願意沾賀家的光。
這一次,大約是趙昇平屢試不第,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賀知春從一旁的木槿手中接過了一個大食盒,遞給了賀知詩,“御膳房做的點心,阿姐同小侄子們嘗上一嘗。不過我先說,可沒有我做的一半好吃。”
賀知詩微微一笑,接了過來。
賀餘等她們姐妹二人見過了,這才沉着臉說道:“阿俏怎麼也要去荊州,你在大理寺待得好好的!這不是胡鬧麼?荊州危險得很。”
賀知春也有些惱,“那阿爹去,就不危險了麼?”
她珍惜小命得很,可是賀餘纔不是呢,看他給聖人擋箭就知曉了。說危險,賀餘才危險。
崔九笑着將賀知春拉到了身後,這才入伏呢,你父女二人脾氣就要炸鍋啊!
“阿爹莫要惱,阿俏也是不放心你。再說了,這是聖人之命,不可違。阿爹,這入伏了,家中的郎中特別會熬伏貼,這不我阿孃讓給提了一些過來。”
賀餘一聽涉及到親家,臉色這纔好了幾分,“去就去罷。不過崔九你去之前得學會游水,不然落了水還要阿俏救你麼?”
崔九委屈得不行!
當年的糗事能別提了麼?當初阿俏還將他踹進狗洞裡,按在水裡差點沒憋死!
“某已經……某知曉了。”
崔九原本要說會了,但是一想到他若是不會,說不定阿俏會親自教他呢!
這等好機會怎麼能錯過!立馬改口,心神盪漾起來。
賀知春打了個寒顫,揉了揉手臂,怎麼突然覺得妖風陣陣的。
賀知詩卻是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阿爹同阿俏要去荊州?不行不行,去不得啊!”
賀知春這纔想起,賀知詩剛從嶽州來,荊州是個什麼狀況,她最清楚不過了。
“阿姐,彆着急,慢慢說。阿爹同我是領了朝廷之命,去荊州賑災的,怎麼去不得?”
“荊州,江水已經同堤案齊平,隨時要決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