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震銘眉梢一跳，鎮定道，“是這樣的。”轉而看沈殊，詫異地問，“難道沈殊你並不知道你媽媽她……”
沈殊這才如夢初醒，哆嗦着嘴脣，急急地問，“我媽媽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快死了？她，她，她不是意外出車禍死的嗎？”
沈震銘眼神一閃，惆悵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沈殊，抱歉，恕我無可奉告。談老，談少，我先告辭了。”
沈殊渾身簌簌地發抖，若非談十年急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她很可能一陣腿軟，栽到地上……
“談十年，他說，我媽媽並非是意外死亡，而是早有求死之心？可是，我媽媽一直很健康明媚的，這怎麼可能呢？”
“徐嬸，麻煩你倒杯紅酒。”
談十年攙着沈殊，讓她坐在沙發上，接過徐嬸送過來的紅酒，交到沈殊受傷，柔聲道，“來，喝點，冷靜一下。”
老爺子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拄着柺杖，靜悄悄地避開，心裡的滋味難辨。但有一點，他很清楚，沈震銘故意賣一個關子，必然是又存了想從他們談家，或者沈殊身上刮點膏油的心思。
“徐嬸啊，你說，我當年是不是做錯了？”
掩上門後，老爺子躺在安樂椅上，歲月淬鍊的老辣犀利的眼睛流露難以掩飾的悔意，“要是我當年答應焦嬌的請求，收留沈殊。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些是是非非了？”
“老爺子，您快別這麼想。我們又怎麼能猜到她會轉而去找上沈震銘幫忙呢？”徐嬸嘆了口氣，連連寬慰老爺子。
“我當年就是知道她找上來，是奔着十年曾在她那鄰居家住過多年，和沈殊也算是兩小無猜的關係……才趕走了她啊！是我當時存了私心啊！是我當年覺得一個鄉下丫頭配不上我孫子！”
“老爺子，您別這麼想了。咱誰都有糊塗的時候，現在少爺和少奶奶在一起了，又有了丁丁那麼可愛的孩子，一切都好好的。您可別再提這些陳年舊事了啊！”
老爺子扁着嘴，喃喃地說，“我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啊！”
“不，老爺子，您是幕後英雄。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徐嬸掀起圍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徐嬸從前是跟在已過身的老婦人跟前的小丫頭，丈夫也是談家的傭人，可惜，英年早逝，後來，她也沒有再嫁，孤單一人，就留在談家一心一意地幹下去。
所以，徐嬸也算是半個談家人了。
一些被歲月掩埋的秘密，徐嬸都是知曉的。
直到現在，徐嬸還記得，當年那名動兩城的美人兒，曾兩次來訪過這裡。
掐指推算的話，第一次應該是沈殊五六歲的時候，她過來請求老爺子幫忙動動關係給女兒上戶口，好讓孩子上學。因爲在當時單親母親，又沒背景，是很難給孩子上戶口的。
第二次，也就是在她去求沈震銘收養沈殊之前，還是被老爺子拒絕了：“焦嬌，我一個兒子被你毀了；你休想再毀我一個孫子！馬上離開，我就當沒看到過你。”
幸好，老爺子後來還是準了少爺娶了沈殊……也算是彌補了一點吧。
唉，這些因因果果，是是非非，誰錯誰對，又怎麼能說得清呢？個人都有個人的執念啊！
徐嬸嘆了一口氣，開門走出老爺子的房間，心情沉重地鑽進廚房，準備這天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