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交警見沈殊眼眶紅紅的,抿了抿嘴,“……謝謝合作。”
沈殊點了點頭,發動車子,重新上路,如水洗過的眼睛格外清澈,她心痛地想:從不喜歡城裡的母親忽然要帶她上車,這是第一個不尋常之處。
從不跟男人過多打交道的母親,卻同意已婚男士陪了他們一整天,這是第二個不尋常之處。
如今,在沈殊得知沈震銘非自己的父親後,這就更讓人奇怪了。
思緒紛亂的沈殊到了警局,卻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十多年前的卷宗,因爲發生了過一次火災,都沒有了。
而當時的電子檔案並不像現在這般健全,何況又是每年都會出不少起的頻發車禍事件,基本上很快就會結案,所以,焦嬌的車禍並沒有電子記錄。
沈殊心涼了半截,“這麼說,連肇事者是誰,都查不到了嗎?”
“抱歉,女士,恕我們無能爲力。”
“謝謝,麻煩你們了。”
沈殊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阿萊接到那邊打來的電話,神色凝重地敲了談十年的辦公室門。
“進來。”
“談總,有件事,我想,需要向您彙報。”
談十年擡眸,“什麼事?”
阿萊微微斂目,“少夫人去了警局一趟,打聽當年撞死焦嬌女士的那位肇事者。”
談十年握着鋼筆的手顫了下,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翻滾的情緒,我知道了,下去吧。”
阿萊半鞠躬後,表情複雜地看了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一眼,轉身而去。
談十年起身,雙手負立身後,俯視腳下如螻蟻般穿行的車流,腦海裡浮現沈殊燦爛的笑臉,眼底的痛楚一覽無餘。
“沈殊,你查不到那場車禍的肇事者是誰。”
因爲他也是用了點狠手段,才知道當年的檔案是老爺子疏通關係,故意銷燬的。
而撞死焦嬌的人……他更是一早就知道。
談十年閉了閉眼睛,將手機舉至耳邊,撥通一個號碼。
許久後,在電話即將掛斷前,那邊傳來一聲不甚熟悉地,“喂?”
談十年想了想,默然地掛斷了電話,因爲在聽到那聲“喂”的時候,他心裡有了決斷。
他來扛起這一切,何必叨擾那個已經爲情所苦一輩子的男人呢。
然而,談十年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就在濱城,癡癡地看着那像極了記憶裡的容顏。卻分明是兩個人。
“眉毛,鼻子,嘴巴都像。眼睛不像,圓溜溜的杏眼哪裡有她的狐狸眼嫵媚……這丫頭是鵝蛋臉,她是古典的瓜子臉……通身的氣質也不像!”
男人站在一顆樹旁,將手機放回褲兜裡,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兒子打來的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的影響,用望遠鏡觀看那對說說笑笑的母子,喃喃地在心裡分辨着,目送他們上車離開,才落寞地放下望遠鏡。
過了一會兒,男人戴上墨鏡,上了一輛邁巴赫,直奔機場,坐上今天最後一趟飛往美國的航班,就像他沒有回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