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慕希緊握的拳頭忽然一鬆,眼底快速掠過一抹決絕,“我決定去找他。”
“不行!”方言言想也不想的立馬反對,“萬一這就是厲時御的陰謀,那麼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是想逼着你回去找他,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回去,你可能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言言說的有道理,安慕希你是該三思。”連奕坤雙手交叉在胸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安慕希盤腿坐着,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言言,怎麼說我也愛了他那麼多年,說實話。我真的不相信他會爲了一己私慾而對我和顧卓揚下如此狠手。”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相信就一定不會發生。”
“言言,我知道因爲我的事你一直很他討厭厲時御,可這件事情非同尋常,我們應該客觀而論,我如果不先去搞清楚,我怕顧卓揚醒來……”
“怕顧卓揚醒來會找他麻煩麼?”方言言突然有些生氣,臉色很不好看,“安慕希,說到底你還是在擔心厲時御?別忘了現在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人是他顧卓揚不是厲時御!”
安慕希被方言言突然的低吼驚的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她悻悻然的解釋,“言言,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呢?”
“我回去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顧卓揚兩次遇害都是因爲之前爲我得罪了黑蛇,我想給他一個交代,僅此而已。”
方言言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別開了臉。
“行,我話過激了,我跟你道歉,可你剛剛也說了,你相信厲時御,既然相信,又還回去找他做什麼?”
“我……”安慕希一時語塞。
是啊,既然相信,還回去做什麼?
還是說……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堅信?畢竟對於厲時御,她從來沒有真正懂過不是嗎?
突然覺得挺可笑的,一個深愛了七年的男人,仔細一想,她竟然一點也不瞭解。
安慕希蜷了蜷手指,心底忽然生起一股駭意,和隱隱的不安。
“反正我不管你信不信,你要去找他我第一個反對,再說了,顧帥哥現在需要你,就算你能去去就回,從這裡到m國來回也要一天一夜,萬一顧帥哥醒了找你呢?我們怎麼解釋?說你去找你前夫去了嗎?你想氣死他嗎?”方言言繼續說,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安慕希低着頭,穩了穩心神,半響,才淡定的出聲,“如果不是他做的,那麼就一定是黑蛇……”
“是黑蛇又怎樣?你又想跟之前一樣獨身去找他報仇?你腦子有病吧?”
“那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你不是什麼都不做,你是做不了。”方言言打斷她,兩個人對視着僵持了片刻,方言言坐到她的身邊,苦口婆心,“木頭希,我理解顧帥哥一次次遇險讓你很難受,你想爲他做點什麼,可是,不管是黑蛇也好,厲時御也罷,那都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了的,你如果這樣貿然行事,出了意外,顧帥哥該有多難過?”
“冷靜下來,不要被情緒操控了理智,這句話是你對我說的,可怎麼一到自己遇上事腦子就轉不過彎了呢?”
安慕希看着她,張了張口,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確切的說,是她無言以對吧。
人不都是這樣嗎,安慰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真到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往往又矯情的連點小情緒都過不去……
無聲嘆了口氣,安慕希擡頭對上方言言認真又溫和的目光,此時此刻,竟有那麼點像是個暖心的大姐姐。
看着看着,安慕希突然想笑。
然後她就真的笑了。
方言言和連奕坤都表示一臉懵逼。
“笑什麼?爺我看起來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安慕希搖頭,而後收起了笑容,“嗯,你還是就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習慣了你犯二,你突然這麼正經她不習慣。”連奕坤很淡定的解答了她的疑惑。
方言言白他一眼,“去去去,女人說話男人別插嘴。”
“我……”
“我什麼我,出去出去,我和木頭希要說點秘密。”
“什麼秘密我不能聽?”
“女人的秘密,你是女人嗎?”
“我是純爺們。”
“滾的就是純爺們!”方言言說着,毫不客氣的就把連奕坤推出了房間,接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原本壓抑的氣氛忽然變得詼諧。
安慕希好笑的看着那對歡喜冤家,目光最後落在返回來的方言言身上,“我說你偶爾也對人家坤哥溫柔點。”
“溫柔個屁,不跟紅太狼一樣天天拿個鍋鏟都不錯了!”
“感情你還想當個潑婦?”
方言言傲嬌的揚了揚下巴,“就算是潑婦,我也是個有素質的潑婦,不像凌依可那個女人……算了,不說她,晦氣!”
安慕希笑笑,沒接她這個話題。
“對了,你要跟我說什麼秘密?”
聽聞,方言言先是一愣,接着臉色刷的一下又嚴肅起來,跟變臉似的一樣快,“剛剛連奕坤在,我不好說,現在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有回到厲時御身邊的想法?”
安慕希怔了怔,看着她,一秒,兩秒,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怎麼又突然這麼問?”
“因爲我對你說要回去找他的話題很敏感。”方言言如實說,“你那麼愛他,所以我下意識的就有那種想法和擔憂。”
“但是安慕希我警告你,你最好腦子清醒一點,你和厲時御那都是過去式了,而事到如今已經證明,顧帥哥對你纔是真愛。”
安慕希平靜的翹起嘴角,一邊從牀上下來,走到沙發前,從茶几臺上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涼開水,看似閒暇,其實腦子裡一直斟酌方言言剛剛的話。
一杯水下肚,她纔不疾不徐的回答了方言言的問題,“放心吧,不會有那種事發生。”
方言言看着她,臉上大寫的質疑。
安慕希雙手抱胸倚着沙發,再一次耐心的解釋,“我真的沒有那種想法,如果我說回去,你一定要這麼誤解的話,那我就不回去了。”
仔細想想,言言剛剛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顧卓揚現在需要她。
也如簡易所言,她能給顧卓揚最好的回報,就是在他需要的陪在他身邊。
那就……等他醒來了,康復了,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再說吧。
“算你還沒傻透。”方言言的臉色終於好轉了回來,抱着雙臂打量了一眼這奢華的臥室,突然隨口問了一句,“對了,你不是收養了一隻狗嗎?狗呢?怎麼從來沒見過?”
安慕希,“……”
二十分鐘後,在遲延飆車的速度下,她們終於來到了公寓,安慕希飛快的下車,直奔酸奶的窩。
該死的,她竟然又把酸奶給忘了!
不行,她得給她找個安全的主人,否則跟着她這個自身難保的太可憐了,動不動就被遺忘!
安慕希一邊跑一邊尋思着,內心充滿了自責。
可就距離狗窩大約兩三米的位置,她猛然剎住了步伐,下意識的,心頭也跟着猛地一顫,美麗的瞳仁不自覺的放大……
那個……那個背影,爲何如此熟悉?
“木頭希,你跑太快了,怎麼樣,狗還在……”方言言和遲延後面跑了上來,在看到蹲在狗窩前,正和狗逗樂的那個背影時,也不由得愣了住。
只有遲延本能的提起了防衛,快速從身上掏出手槍,把安慕希和方言言護在了身後,“誰?”
這棟公寓的安全設施雖然不及別墅,但絕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眼前這個連背影都帶着煞氣的男人,而且還是孑然一身,肯定不是個省油的燈。
安慕希垂在兩側的雙手在內心莫名不安的驅使下,慢慢攥緊。
略微慌亂的目光看着那道背影不疾不徐的站起來,陽光照耀下,好像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猶如神祇下凡那般。
他雙手抄入褲袋,像電影裡突然被放慢了的鏡頭,慢慢的轉過身。
安慕希的心臟隨着他緩慢又優雅的動作,一點點緊縮,拳頭越握越緊。
“厲時御?!”方言言猛然驚呼,顯然也是頗爲震驚。
遲延蹙眉,厲時御?
昨晚他在逼問敵人是誰派來的時候,那人就說了這個名字。
所以……
遲延瞳仁一縮,頓時殺氣十足,拉下手槍的保險,冷怒的吼,“厲時御?原來就是你!昨晚那些人就是你派來的是嗎?呵,好大的膽子,敢暗殺我們顧總,現在竟然還敢找上門來送死!”
厲時御身軀頎長挺拔,靜靜的站在那裡,就猶如一尊高貴的雕像,讓人望塵莫及。
絲毫不顧及已經快抵在腦門上的槍口,厲時御幽冷的目光只是那麼緊緊的鎖在安慕希略微蒼白的臉上,冷峻的五官在強烈的光線下顯得有些乖張陰戾。
“厲時御,你來做什麼?還有,你怎麼進來的?”方言言莫名覺得有些滲人,木頭希才說了想去找他,沒想到他竟然自己來了。
還跟那隻狗狗呆在一起,實在是……詭異。
厲時御依舊默不作聲,如雕塑般俊美的臉上,五官深邃凌厲,一雙漆黑的眸深不可測,恍若黑洞,瞳孔中隱隱透着不爲人知的的情緒,他看似冷靜,胸腔卻已然翻騰着無法平復的怒意。
她竟然……任由別人拿槍抵着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