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揚率先反應過來,猛地把蕭衍推開,自己也朝另一邊躲了過去,野獸撲了個空,撕吼一聲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兩隻眼睛又黑又圓,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顧卓揚,可姿態卻是像在對待唾手可得的獵物,不疾不徐的靠近。
危險隨時都會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蕭衍立馬從身上掏出手槍準備射擊,卻沒想到那野獸居然如此靈敏,幾乎是聽到後面動靜的那一刻它就猛然反身撲向蕭衍。
“槽!”蕭衍的反應也是快,但還是未免被野獸咬住了衣服,且野獸的力量兇猛,只是用嘴巴猛地一甩就將他整個人甩了飛,蕭衍的身體狠狠撞在一顆大樹上,傷上加傷,這下直接被撞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眼見着野獸又要進一步攻擊,顧卓揚火速脫下身上的外套身疾如風的衝了過去。
外套準確無誤的蓋住了野獸的腦袋,趁着這一刻他忙把蕭衍拖到了身邊,銳利的目光掃到了蕭衍剛被震落的手槍,可已經沒機會去撿。
野獸憤怒的撕吼着甩開蒙住頭的阻礙,變得更加兇狠,四肢猛地一跳躍,帶着要一擊致命的可怕攻擊性,顧卓揚防不勝防,身體整整被撞飛了幾米遠。
“顧總!”蕭衍驚恐的撕喊劃破冰冷的天際!
顧卓揚捂着胸口,喉嚨突兀涌起一股濃烈的腥味,可他愣是把血給嚥了回去。
“我沒事。”
他重新站起來,清冽的眉宇擰成一團,冷酷的眸子裡帶着不亞於野獸的那種狠絕殺氣!
蕭衍扶着他,越發擔憂他的安慰,“顧總,你先走,我來拖住他。”說着他張開雙臂擋在他的面前。
“滾犢子,就你這半條命能對付得了他?”顧卓揚一把將他扯開,犀利的幽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隻蓄勢待發的野獸,腦子裡一邊快速思索着對策。
“這些野獸常年在野外生存,艱苦的生活環境使它們更具殺戮性和力量,如果沒有可利用的工具,很難有勝算!”顧卓揚低冷的說道。
那野獸正一步一步朝他們逼近,那目光傲視羣雄,如同不可侵犯的森林之王。
下一刻,它又猛然發動了進攻。
蕭衍再次股起狠勁推開顧卓揚,自己一邊跟野獸周旋,一邊大吼,“顧總,你快走!”
顧卓揚自然不依,也就是趁着這短暫的一刻間,他身如閃電掃起那把手槍,對準正在攻擊蕭衍的野獸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
安慕希的心莫名猛地一跳,心跳就跟着亂了節奏,像是收到了突然的驚嚇。
她腳步頓住,感受着剛剛那些聲音的來源。
轉而,她忽然有些激動的抓住遲延的手臂,“聽到了嗎?”
遲延疑惑,“什麼?”
“是野獸的撕吼和槍聲。”
“有嗎?我沒聽到啊。”
安慕希鬆開手,蒼白且憔悴的臉上拂過一抹失望,可最終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怔怔然的搖頭,“不,剛剛一定是槍聲,一定是顧卓揚!”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的聲音,可是她就是有種直覺,那種直覺異常的強烈。
還有剛剛突如其來的心跳加快……
剎那間又是擔憂又是興奮,再不等遲延的迴應,安慕希就已經拔腿衝向了直覺給她的方向。
顧卓揚,等我……等我……
她跑的比竄逃的兔子還要着急,山泥路溼滑又多坑,她連摔倒了幾次,身上的衣服早就溼透了,寒冷一點點深入骨髓,可她都咬着牙站起來繼續往前衝。
然而……
撲通!
“安小姐!”
上帝好像總喜歡在你迫切的時候跟你開玩笑,就好比是你明明趕時間,前面的路卻偏偏塞得你無法通行,就好比是你明明那麼急切和渴望的想要見到那個人,明明感覺他就在自己快要觸手可及的前方,你卻偏偏因突如其來的意外而無法靠近。
那種無奈和焦慮無疑是對心理的一種折磨。
是了,安慕希不幸掉進了坑裡,在她最迫切,最激動,最滿懷希望往前衝的時候,意外阻止了她的步伐。
坑裡的水深蓋過了她的大腿,水下還有很深的淤泥,她掉下去的水裡的時候本能的掙扎了好幾下才勉強站起來,還愣是被嗆了幾口水,可已渾身溼透,臉上和身上都是淤泥。
“安小姐!安小姐你沒事吧?”
“你等一下,我立馬把你拉上來。”
“你別擔心,別害怕,我一定會救你上來的。”
坑岸上傳來遲延焦急的聲音,安慕希抱着雙臂,冷的瑟瑟發抖,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可牙齒還被凍的打架,大腦也在剛剛掉下來的時候受到驚嚇,現在的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抖着手摸了一把臉,視線勉強清晰後她打量了這個大約有三米左右的深坑,心想,這應該是以前有人想抓野獸特意挖的!
刺骨的寒冷漸漸消磨着她的體力和意識,可只要想起剛剛聽到的聲音她就不停的告誡着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說不定顧卓揚還在等着她救,她好不容易纔感受到他的存在,她決不能就這麼倒下。
“安小姐,你能抓住衣服嗎?我拉你上來。”
聽到遲延的話,安慕希撐起有些沉重的眼皮,她看到有根黑色的粗繩從上面丟了下來,她定神一看才知道這是那些弟兄的西裝外套。
人多力量大,加上安慕希本來就瘦下,三兩下她就被拉了上來。
遲延立馬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她的身上,“你沒事吧?”
他看着那張發紫,不停哆嗦的脣,關切的問道。
安慕希甩了甩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我……我沒事……”
“快走吧。”
遲延拉住她,“你這樣還怎麼走?要不我揹你?”
“謝謝,我沒關係,你看看剛剛那些外套還能不穿,先還給弟兄們吧。”
她掃了眼四周,每個人都異常狼狽,“謝謝你們。”神色暗淡,她卻愣是擠出一抹微笑來。
接着便繼續往前走,哪怕雙腿發軟,跟被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可她還是不願讓自己停下來。
遲延神色複雜,這個小女人的毅力讓他佩服,也讓他心疼。
以前覺得她沒什麼好的,現在覺得,她如果不是顧總的女人,他興許也會對她有想法。
“死……死了吧?”蕭衍看着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野獸再次確認道。
這隻野獸不知兇狠,命還硬,中了三槍才徹底倒下。
而那把槍也就是剩最後三顆子彈,這怎能不驚險?
顧卓揚彎腰靠在樹幹上疲憊的喘息,一手撐膝蓋,一手持着槍無力的垂在身側,鮮紅的血順着他的手背一點點滴落下來……
正在這時……
“顧總!”
“是顧總!我們找到了顧總了!”
伴隨着一道驚喜的大喊,向來冷靜自若的顧卓揚難得猛地一怔,像是被什麼牽引着一般,他刷的回過頭,目光好巧不巧的剛好與安慕希的目光隔空相撞。
他努力的睜大眼眸,想要看的更加真切,想要確定這不是幻覺。
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好像隨時都會衝破胸膛跳出來一樣。
安慕希何嘗不是呢?
周邊是其他人的歡呼聲,可只有他們的世界,靜的彷彿旁若無人。
“你別動。”安慕希沙啞的阻止男人的靠近。
她看着他,不,用看字太單調了,是凝視,對,她凝視着他,嘴角緩緩上揚,“站在那裡等我。”
她慢慢走近他。
顧卓揚,以前你說,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乖乖站在原地等你就好,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一百步,你就朝我走完一百步,只要我還在原地,你就會不顧一切的朝我飛奔過來,你說,我只要負責保護好自己,其它的,都交給你。
你把你認爲好的一切都給了我,我卻未曾爲你做過什麼。
那麼現在,就換我來靠近你。
從今以後,我們之間的那一百步,換我來走。
可是,顧卓揚卻並沒有給她機會。
因爲她才走了幾步,男人就突然如一陣風一般衝了過來,冰冷的身體撞入同樣冰冷的懷抱中,奇怪的是,彼此的心卻慢慢熱了。
“不是說了讓你等我嗎?”
“你走的太慢,而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抱抱你。”
他的情話從不奢華,卻總能溫暖她的心。
是了,如果把她的人生比喻成陰霾,那麼,顧卓揚就是那道不遺餘力,都要穿破陰雲照亮她的陽光。
回去之後,安慕希發燒了,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甦醒過來。
簡易幫她複查病情的時候說,那一天一夜裡,顧卓揚都寸步未離的守在她的身邊,不顧自己的需要好好休養的傷勢,愣是撐着眼皮陪她。
還說讓她必要的時候勸勸他,在疼她的時候也別忘了好好愛惜自己。
“以前只覺得顧總視你如命,現在看來並不是,他把你看的自己的命還重要。”
安慕希聽的出簡易說這話時,語氣裡夾着的那種無奈和擔憂。
其實她也是一樣的。
顧卓揚的好,她一直都無以回報。
“顧總,那天帶頭把你和蕭哥閉上絕路的黃毛已經醒了,可是……”
客廳裡,顧卓揚坐在單人沙發上,幽眸低垂,慢悠悠的翻着手中財經雜誌。
“可是什麼?”
遲延猶豫了下,說,“大概是驚嚇過度,醒來後有些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