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田全看到蘇景,心裡既愧疚又覺得尷尬。
蘇景從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況且田全也是爲百里容錦好。也並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好了。你們一路奔波,先下去歇着吧。”
墨荷搖搖頭:“奴婢跟着王妃,往後再也不敢離了。”
蘇景笑開:“可你總得先梳洗吧。不然我可不願意一個髒兮兮的丫頭跟着。”
墨荷破涕微笑。下去收拾了。
屋外明心跟玲瓏兩人幾乎是一路互相翻着白眼進來的,一見到蘇景便軟了氣勢:“主子。查探清楚了,現在南朝朝中我們的人已經到位了。”
蘇景頷首。看到玲瓏和百里容錦略微驚訝的眼神,笑開:“我的人在兩年前便已經開始浸入南朝朝中了。現在南朝皇帝被你們王爺逼迫的走投無路。在慌亂之下,必然是隻要能用的人都會用起來。”
百里容錦捏捏蘇景的小臉:“真聰明。”
蘇景面色微紅,輕咳兩聲。這還當着許多人的面兒呢。
玲瓏默默低下頭。明心卻看着傻樂:“那景姐姐。接下來怎麼辦,是現在朝堂下手。還是南朝皇帝的後宮下手?”
“後宮倒不必,既然他如此的自傲自負。便自然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蘇景說完轉過臉看着百里容錦:“是嗎?”
百里容錦淡笑,他知道蘇景做這一起都是爲了自己。
“玲瓏,通知淮南侯,調集一支最弱的軍隊,在槐城外紮營。”百里容錦吩咐道。
“可是槐城旁邊便是固守最嚴密,守城實力最強的葉城嗎,若是選最弱的軍隊進攻,哪能剩的了。”玲瓏不解,這是去送死麼。
百里容錦袖長的手指輕輕敲在桌上,發出聲響:“只是紮營,無需進宮,若是他們殺出來,你們邊跑,若是不出來,便搭起鍋竈,好酒好肉的吃着就成。”
“啊?”玲瓏更加不明白了,主子這是打得什麼主意。
蘇景見玲瓏不解,輕笑:“玲瓏,你可曾聽說過聲東擊西?”
玲瓏還是不懂,不過明心卻已經一把扯着她的胳膊將她扔出去了:“你去通知就是,哪裡這麼多廢話。”說完纔回頭看着蘇景和百里容錦:“景姐姐,我可不可以也去參軍。”
“你要參軍?”蘇景有些詫異。
明心卻很嚴肅的點點頭,似乎有什麼心事。
“先要問過你姐姐。”百里容錦低聲道,他知道蘇景最是疼惜身邊跟着的這些人,說完站起身來:“葉月在藥王谷,你去找她吧,若是她同意了,你直接去金城的軍隊報道。”
明心大喜過望,忙躬身道了謝。。
“他有心事。”蘇景看着離開的明心,知道他做這件事只怕跟他的身世有關。
“到了戰場上他的心事自會散去。”百里容錦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已經悄悄被烏雲遮住,低沉的空氣也開始在四周盤旋,風雨欲來,必不可免。
南帝面色微微發黑的躺在牀上,看起來像是氣數將盡。有小太監端着茶杯過來,卻沒走穩摔了個茶杯,發出尖銳的聲響。皇帝一聽到這聲音馬上就坐了起來:“大軍殺來了嗎!”
高公公忙走過來,拿了溫茶遞給皇帝:“皇上不必擔憂,現在咱們城中安穩着呢。”
皇帝一聽,松下氣來,卻扭頭看到了已經恐懼的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面色陰沉的拂手:“推下去斬了。”
高公公心中暗暗嘆息,一揮拂塵便有人出來拖着嚇得呆滯的小太監出去了。
“您現在可要歇息會兒?”高公公輕聲問道。
皇帝喝完了茶,微微搖頭:“容錦呢,把他叫來陪朕下盤棋。”
高公公愣住,周圍的人都不敢做聲,皇帝皺眉:“還愣着幹什麼,難道你也老糊塗了不成?去,把蘇景那丫頭也叫來,這丫頭鬼機靈着呢,不過朕倒是喜歡她那份機靈勁,一雙眼睛像極了她娘……”皇帝兀自說着,高公公不忍出聲,良久,皇帝的話才停下來:“朕好像做了個夢。”皇帝喃喃說着。
高公公滿心嘆息,上前拿了披風披在皇帝身後:“皇上夢見了什麼?難道是花園裡那一簇花?”
皇帝搖搖頭:“朕夢見容錦了,這孩子從小就體貼,總愛陪着朕。”
高公公啞然:“皇上……”
不過高公公的話還沒說完,外面便傳來急報。
來報的士兵跪在下面,面色倉皇。
“說吧。”皇帝擺擺手,聲音虛浮而緩慢。
“回稟皇上,淮南王進宮猛烈,我們又失了兩座城池。”士兵答道。
皇帝喉頭一堵,已經涌上了一股腥甜:“哪兩座?”
士兵擡頭:“槐城和……”
“說!”皇帝不耐。
“槐城和葉城失守,槐城的將官投降淮南王,葉城馬將軍在破城後自縊謝國。”
南帝聽完,只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氣,直直的就暈了過去。
槐城和葉城乃是邊防之門,他不知道爲何連葉城也會被破。如今兩城一破,便是城門大開,如今朝中無能用大將,南朝堪危!
葉城中,槐城守將劉遠智坐在大牢裡,面色晦暗,想起敗局,仍覺得這計策實在太過簡單,卻就是因爲簡單直白,反而叫他們起了疑心,結果葉城的守備軍才調過來,淮南王的大軍便立刻突襲了葉城,葉城一拿下,那些蹲在槐城外吃飯的士兵也馬上開始進攻,槐城守備本就薄弱,這樣前後夾擊,哪裡還有活路。若不是還有家眷要照顧,他也與葉城守將一起自盡了。
“將軍沒有吃飯?”一道微涼的女聲傳來,劉遠智擡頭望去,微微有些驚訝,但卻還是沒開口。
“把牢門打開吧。”蘇景吩咐道,旁人立馬開了鎖,把茶酒送了進去,而蘇景也跟着進來,讓人都退下了。
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子,劉遠智更加疑惑了:“你是誰?”
“蘇景。”蘇景替他倒了酒緩緩道。
“你就是蘇景!”劉遠智騰的一下站起來,見蘇景面色淡然,絲毫不驚,連忙跪下:“我願意領死,還請姑娘放過我的家人。”
蘇景嘴角微微勾起:“將軍這是作何,起來吧,跪我一個女子,有失身份。”
蘇景雖然這樣說,但並未特意去扶他起來。劉遠智明白蘇景這話實在諷刺他,一年前他夫人難纏,突然有自稱聽蘇景吩咐的神秘人來救。之後便囑咐他,若有一日破城,不要抵抗以保無辜百姓性命。可是如今他只記得效忠南王,早忘了那人的囑託。
“無辜百姓受我牽連而亡,我罪該萬死,姑娘只管去了我劉遠智的性命去吧,只求保住妻兒,她們是無辜的!”劉遠智微微哽咽。
蘇景淡淡飲了杯裡的茶水,看着地上跪伏着的劉遠智:“劉大人還記得便好,今日來不是爲了取你性命,但是城中的士兵們仍舊不服,還要請將軍去說說,免得他們平白再丟了性命。”
劉遠智微微咬牙,擡頭看着蘇景:“我劉遠智得過姑娘的恩,現在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相還,但是那些將士,各個都是忠心爲主,我劉某實在不能……”
“他們是忠心南帝嗎?”蘇景擡眼看着劉遠智,劉遠智也微微一愣不明白蘇景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景輕笑:“他們之死底下的小兵,雖然拿着朝廷的俸祿,但是他們忠心的卻是你這個爲首的將領。他們大多出身微寒,當初參軍或許是爲了一展抱負亦或是爲了填飽肚子,更或者是被迫餐參軍。可是劉將軍,現在他們守着的城已然城破,他們哪裡還能得溫飽?而若是丟了性命,還何談抱負。”蘇景說完站起身來:“劉大人不要枉顧了將士們的性命,畢竟使他們一路跟着你走過來的。”蘇景說完便轉身出了牢房,劉遠智卻頹喪的坐在原地,看着要離開的蘇景喊道:“我願意去。”
蘇景鬆了口氣,笑看着劉遠智:“那將軍跟我來吧。”若是城中民意安撫好了,再往前去攻城便可以少費許多周折了。
劉遠智看到雖然被關了起來拿走了武器,但是並沒有被虐打的降兵時,心中嘆了口氣,這南朝的江山能不能撐過這一關,只怕真的懸了。
“是將軍!”忽然底下有人看到劉遠智,衆人皆是大喜。
劉遠智看了眼站在門口便不往前走了的蘇景,心中也做了決定,朝着那些士兵走去。
聽到外面的歡呼聲,二樓的百里容錦嘴角也揚了起來,他的景兒就是聰明。
“王爺,蒙古傳來消息,耶律猛已經殺了形同傀儡的蒙古王,已經登上王位了。”田全拿着信鴿走過來道。
百里容錦接過紙片,看着上面的字,露出幾分高興:“告訴耶律猛,聚齊所有兵力,直攻席雲!”
田全眼神閃了閃:“明白!”
蘇景從樓上進來,剛好見到田全出去:“耶律猛有消息了?”蘇景笑着走過來,才靠近百里容錦便被他一把拉入了懷裡:“是啊。”
蘇景想起滿臉大鬍子的耶律猛,眼神忽然一亮:“耶律猛可曾娶妻?”
“未曾。”百里容錦有些不解,當然他並不會以爲蘇景看上那個粗蠻的大漢。
蘇景笑起來:“那正好,你寫信告訴他,再等三五個月,定有佳人登門。”
百里容錦笑起來:“你何時還當起了紅娘?”
“從嫁給你開始。”蘇景圈住百里容錦的脖子低聲呢喃:“自從嫁給你,所有的尖銳都軟了角。”
蘇景的聲音柔柔弱弱,帶着些許的嘶啞,百里容錦心裡很感動,身體也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