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魚和季臨淵正跟那幾個智力低下的小姑娘說話,餘光瞥見葉傾心不大高興地走出去,宋羨魚跟季臨淵說了一聲,追上葉傾心。
“誰惹你了?”宋羨魚拉住葉傾心的手,說:“消消氣,肚子裡三個孩子呢,不能生氣。”
葉傾心聞言,猛地站住,深呼吸一口,朝宋羨魚笑了下,說:“我沒事。”
景博淵見宋羨魚在安慰葉傾心,沒有上前,拎着葉傾心黑色的手提包站在一旁,把空間讓給兩個女人,季臨淵走過來也沒有上前,和他一起在旁邊等着。
“發生再大的事,首先要想到肚子裡的寶寶,換位想一下,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你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這麼一想,是不是就發現之前讓你生氣的事,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宋羨魚端着過來人的口吻道。
葉傾心順着她的思路一想,還真是這個理。
跟肚子裡三個寶寶的健康相比,葉傾國心甘情願捱揍,似乎也不是什麼令人憤怒的事。
“謝謝。”葉傾心道謝。
宋羨魚似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周身的氣息忽然變得有些傷感,她說:“我第一個孩子,就是因爲情緒波動太大沒的……哎,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一會兒我們一快去飯店吃飯吧,我知道有家新開的宮廷菜挺不錯的,我們一起去。”
說着,她朝季臨淵和景博淵揮了下手,說:“走了,晚上一起吃飯。”
演出廳。
葉傾國對旁人目光的變化毫無感知,他看着葉傾心冷然離開的背影,不解地撓了撓頭。
姐姐生氣了,他感覺得到,可是爲什麼呢?他想不明白。
黃叔叔說他長大了,要學會自己賺錢給自己買巧克力,不能總讓姐姐買,姐姐很辛苦……
可是姐姐似乎不高興呢,他以爲姐姐會誇他。
“行了,別看了,我們先回去,明天還要巡演。”黃鶴樓拍了拍葉傾國的肩膀,道:“好好演,演好了,你要多少巧克力,黃叔叔都給你買。”
不知道哪個字戳中了葉傾國的神經,他眼睛忽地亮了一下,恍然道:“姐姐生氣,是不是因爲小國吃了很多巧克力?姐姐以前就不讓小國吃太多巧克力……”
“當然不是。”黃鶴樓生怕葉傾國思想出什麼幺蛾子,他這類人,說好控制也好控制,說不好控制也不好控制,萬一倔脾氣上來要罷演,還真不好整,“你姐姐生氣,是因爲……因爲你不聽話,知不知道?你剛剛從臺上直接跳下來,多危險呀,我們彩排時也沒有這一出,是不是?下次不能隨便跑下臺知不知道?”
葉傾國腦子不夠使,被繞得糊里糊塗的,“是這樣嗎?”
黃鶴樓用力點頭,好聲好氣哄道:“當然了,以後你乖乖聽話,你姐姐一定不會再生你的氣了。”
“行了,都別站着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去休息,明天有你們忙的。”
圍在一處的工作人員和話劇演員各自散開。
這時,一位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走過來攔住葉傾國的路。
“你叫葉傾國?”門口的宣傳海報上有葉傾國的名字。
葉傾國看着面前這位陌生的大姐姐,點了點頭,聲音清朗地問:“我叫葉傾國,你找我有事啊?”
他的語氣,像個六歲小孩。
“我叫須盡歡。”那個女孩伸出手,做出要也葉傾國握手的姿勢,嘴角高高揚起,兩隻眼睛卻通紅,有淚從她眼角滑落,她聲音有些哽咽地說:“很高興認識你。”
沒人教過葉傾國握手,他疑惑地微微歪着腦袋,俯視向眼前這位奇怪的大姐姐。
須盡歡拿起他的右手,讓他和自己握手,教導般地說:“這樣……”她握住葉傾國骨節分明的手,說:“這叫握手,是一種友好的表示。”
葉傾國眼中的疑惑更濃。
須盡歡換種方式說:“這個手勢,意思是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做朋友。”
葉傾國似懂非懂。
“小國!快過來,我們要走了!”後臺有人喊。
葉傾國高聲應了聲,“來了!”
他用力從須盡歡手裡抽回手,說:“我要走了。”
“我叫須盡歡,記住了嗎?”
葉傾國匆匆的腳步停了一下,回頭疑惑地看了那個奇怪的大姐姐一眼。
他的心思簡單,雖心有疑惑,卻也沒有想要去細想其中的含義,就算要深想,他的智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朝她露出一抹明朗而燦爛的笑容,亮聲說:“記住了!須盡歡!”
葉傾國回到後臺,有人調侃地問他,“喲,小國人雖傻,桃花運倒是不淺,剛剛那美女誰呀?”
葉傾國完全聽不出別人話裡的惡意,聞言呵呵一笑,大聲回道:“須盡歡!”
舞臺前的須盡歡還沒走,聽到後臺隱約傳出自己的名字,是那個傻里傻氣的大男孩說出來的,她扯動着嘴角笑了笑,眼角卻淌出淚來。
恍惚間,葉傾國的聲音與記憶裡的聲音重疊。
“須盡歡!停止你的惡作劇!”
“須盡歡!你tm就是想做我女朋友是不是?行,我成全你,別後悔。”
“須盡歡!你上課能不能認真點,你這樣,怎麼跟我一起進b大!”
“須盡歡,閉上眼睛。”
“須盡歡,我愛你……”
“須盡歡,對不起,如果有來世……”
你相信嗎,不用來世,我好像,又看見你了……
初春的夜晚,透着寒冬尚未斂乾淨的寒意,似有若無的一縷,隱隱約約。
葉傾心一行人吃完飯,從那家新開的宮廷菜館出來,在門口,與進來的蕭戀和莫奈對上,兩人身邊跟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兄妹倆,大的十三歲,小的十歲左右,中法混血的少男少女,遺傳了父母的高顏值,漂亮得不像話。
大約是快要做母親的緣故,葉傾心看見小孩,心裡就止不住生出喜歡來。
“蕭姐姐,你們孩子長得真漂亮。”
葉傾心眼睛裡發自內心的羨豔,讓蕭戀很受用。
蕭戀收回落在葉傾心和景博淵緊握的兩隻手上的目光,勾了下脣,謙虛卻又驕傲地道:“也沒有很好看,將來你的孩子出生,一定更好看。”
葉傾心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借蕭姐姐吉言。”
蕭戀笑了笑,轉頭對身邊的兩個小孩道:“跟叔叔阿姨們問好。”
“叔叔、阿姨,你們好。”兩個小孩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齊聲說。
聽話又又禮貌,葉傾心更喜歡了,情不自禁擡手摸了下混血小女孩的頭髮。
葉傾心似乎有點明白景博淵爲什麼那麼喜歡摸她的頭頂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行爲,大約是真心喜歡某個人或某樣東西,就會有這種情不自禁去親暱的舉動。
回南山墅的路上。
葉傾心一直在誇蕭戀的兩個孩子,想到景博淵上次訂做的粉紅色城堡嬰兒牀,她撫摸着肚子說:“孩子們,你們可要掙點氣,至少要有一個女孩,你們的爸爸最喜歡女兒了,誰是女孩,將來誰得寵哦。”
景博淵輕笑,伸手掐了下葉傾心的臉蛋,道:“你生的,都行。”
“不行。”葉傾心搖頭,摸了下被景博淵掐過的臉頰,解開安全帶,歪過去抱住他的胳膊,說:“我一定要讓你兒女雙全。”
前面紅燈,景博淵踩了剎車,側頭親了親葉傾心的頭髮。
葉傾心接着說:“過幾天就該產檢了,到時候問問寧醫生和白醫生,肚子裡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
想着,她隱隱期待起來。
希望是有男有女,這樣,景博淵和景奶奶就都滿足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
葉傾心從包裡掏出手機,是家裡座機的號碼。
接聽,手機那頭傳來景老夫人的聲音,“心心啊,你和阿淵在哪兒呢?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奶奶您怎麼……”後面的話葉傾心適時地嚥下去,別人出現在你的家裡,你開口問別人怎麼會在你家,多少有點不歡迎的味道在裡面。
景老夫人卻不在意,呵呵笑了聲,說:“我好多天都沒看見你和我的乖重孫們了,今天過來看看,不曾想你不在,行了,掛了吧,知道你們在回來的路上就行了。”
十幾分鍾後。
車子開進南山墅八號院,在入戶門前的車道上熄了火。
院子裡不少花兒都開了,空氣中暗香浮動。
大約是聽見車子的聲音,三位老人家迎出來,走在最前面的當屬腿腳最利索的景老夫人。
“心心啊,快過來給奶奶看看,好些天不見,你怎麼還瘦了呢?小張不是說你胃口挺好的麼?”
“心心肚子裡有三個孩子呢,吃多少也不夠他們吸收的,可憐了我的心心……”顏老夫人心疼道。
“可不是嗎,一下子懷了三個,有點多了,給你們老景家生孩子,我家心心也是遭了罪了。”盛老夫人也說。
一行人進了玄關,張嬸已經給葉傾心拿好了拖鞋,葉傾心彎腰不便,景老夫人彎腰就要替葉傾心拉靴子的拉鍊。
葉傾心驚了一下,忙一把將景老夫人拉起來,“奶奶,您這是做什麼?”
景老夫人不甚在意道:“你身子不方便,我給你把鞋子上的拉鍊拉下來,不然你怎麼換鞋。”說着她又想彎腰。
平時都是景博淵給葉傾心換鞋,景博淵是她的丈夫,看着他蹲在她面前幫她換鞋,她心裡是享受。
可是要讓長自己兩輩的老人家幫她換鞋,葉傾心萬萬不能坦然接受。
“奶奶。”葉傾心再次拉了景老夫人一把,注視着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道:“您疼我,我明白,我也很高興您這般疼我,可是我是晚輩,您是長輩,您可以對我好,但也不能無底線地對我好,您這樣,可是要折煞我了。”
“你這孩子,就給你拉個鞋子拉鍊,瞧你一本正經的,哪兒有那麼嚴重。”景老夫人嗔道。
尋常人家,還要講究尊老愛幼,達官顯貴家庭,更是規矩森嚴,斷不會有祖母服侍孫媳婦的道理,景家雖不像別的富貴家庭那樣有那麼多規矩,可景老夫人是景家的當家主母,是家裡最德高望重的存在,此時她這般行爲,葉傾心只能理解爲愛重孫心切。
“奶奶,我自己可以脫鞋的,就算我不能脫,還有博淵呢,哪裡就需要您這樣彎腰給我脫鞋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可是景家的傳家至寶,以後等寶寶們出生了,就把曾祖母傳給你們好不好?”
後面的話,葉傾心是對着肚子說的,“你們也要像爸爸和爺爺一樣,好好孝順曾祖母,把曾祖母當寶貝一樣,好不好?”
俏皮的話,讓景老夫人忍不住動容。
“行行,讓阿淵給你脫,阿淵,還不快過來給你媳婦脫鞋,好好伺候你媳婦。”
景博淵放下手裡的黑色女士包,毫無避諱地蹲下身子幫葉傾心脫鞋,動作特別嫺熟,似乎已經做過很多遍了。
顏老夫人有點吃醋,酸道:“心心,你光教孩子們把曾祖母當寶,那我這個外曾祖母怎麼辦?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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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某瑤儘量中午……
某瑤……又開始更新晚了……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