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着細雪,天空卻掛着太陽,室內一片溫暖,氤氳出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慕寒淵此刻靠在病牀前,好笑地看着安羽傾忙前忙後,脣畔微微勾起,終是化作一抹苦澀。自己還是嚇到她了,從醒來到現在,她的照顧已經達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儘管自己已經說過好幾遍沒有事了。
葉紹清推門而入,正好看到安羽傾拿着毛毯往慕寒淵身邊鋪,看自己兄弟一派爲難的樣子,他忍不住開口:“羽傾,現在室溫剛剛好,你這樣只會給他造成負擔,都兩牀被子了。”
安羽傾聞言手下動作一頓,指尖溫度迅速褪去,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剛想要將毛毯收回就被慕寒淵一把按住。
大神轉頭不鹹不淡地瞥了眼葉紹清,逐客之意很是明顯,葉紹清聳聳肩,腳跟都沒有站穩便轉身又出去。
慕寒淵將毛毯按在掌下,仔細盯着安羽傾的臉色,看女子眼眶微紅,驀然心疼起來,他伸手拉着安羽傾坐在自己身邊,想將她擁入懷中卻被女人輕輕拒絕,隨後聽到她沙啞着聲音說道:“我現在還不敢碰你。”
“怎麼就不敢碰了。”慕寒淵聲音一沉,略微使了點勁兒,安羽傾倒也順從,輕輕靠在他胸口,又聽大神開口:“紹清說話有誇大的成分,做不得數的,你還真的以爲我是玻璃做的?醒過來就沒事了。”
安羽傾幾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來時意識還不怎麼清楚,只拉着自己的手說了句“怎麼學這麼遲?快點兒上來休息。”安羽傾當時就淚流滿面,任由男人再度沉沉睡去,期間她想了很多事情,到底是自己的錯,明明知道他介意宮宇,竟然還放任那個少年亂來,當宮宇將目標對準自己時安羽傾就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而現在,他竟然將慕寒淵傷到這種程度,哪裡不行?偏偏是心臟!
若是論鑽牛角尖的本事,安羽傾恐怕比慕寒淵還要高深幾分。她就覺得慕寒淵這樣是自己害的,並且不止這次,哪一次男人心臟病發不是因爲自己?可是他卻表現得很無所謂,唯恐自己會覺得不舒服,這樣的男人,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在感情的天平上謀得一個平衡位置。
“寒淵,我是不是很麻煩?每次都害得你······”安羽傾輕聲說道,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慕寒淵冷聲打斷。
“安羽傾,你要是再說這種話便不用留下來照顧我了!”慕寒淵說罷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每次責備她,心疼的都是自己,“想來宮宇也不是故意的,我看得出他當時只想讓我分神,卻因爲氣頭上沒有控制好力道,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同一個少年置氣。”
安羽傾抱緊他,吸了吸鼻子,啞着嗓子開口:“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那就不看。”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們再有聯繫,大神在心中腹誹,完了又不得不感嘆一句造化弄人,本來應該是自己想辦法弄死宮宇安羽傾在旁邊勸着,怎麼現在反倒顛倒過來,原來比起她跟宮宇走得近,更擔心她會心中生出不好的念想。
安羽傾只能是安羽傾,是他慕寒淵所見過的最好的女人。
而最近兩天,葉紹清跟秦欖倒是跟宮家玩得不亦樂乎,宮家主要也銷售電子產品,這個是秦欖的強項,在同宮家搶生意方面他表現得完全就是一個土匪,搞得宮家老爺子這兩天很上火。
宮宇從姐姐那裡聽說了一切,自然清楚這是爲什麼,覺得事情肯定兜不住,於是在某天全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然後從小到大一直寵着他的老爺子第一次動了手,任憑老夫人在旁邊怎麼懇求都沒有攔住,要不是最後連宮宇的兩個姐姐都跪在了老爺子面前,恐怕這天晚上宮宇不死也得掉層皮。
在宮家老爺子看來,安羽傾是什麼人?慕寒淵又是什麼人?有誰不知道A市三巨頭?得罪其中一個跟得罪所有沒有區別,現在倒好,他的兒子不僅想要跟慕寒淵搶女人,還將人家弄進了醫院,難怪秦欖跟葉紹清一副“不弄死你我不甘心”的架勢。這事讓老爺子好一通上火,上火過後又不免想補救的辦法。簡而言之,這樑子一定不能結。
於是當宮家老爺子帶着鼻青臉腫的宮宇一同出現在慕寒淵病房門口時,所有人都有些詫異。
彼時秦欖跟葉紹清正逗着綜綜,因爲慕寒淵住院,綜綜這兩天的情緒顯得很低落,安羽傾滿心滿眼都是慕寒淵,所以也沒多少心情去哄綜綜,這個任務自然是要交給秦欖他們。
安羽傾還在喂慕寒淵喝粥,聽到幾聲咳嗽聲後下意識轉頭,正好看到護士打開門,而宮宇跟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門口。
安羽傾不明白眼前是個什麼狀況,但一看到宮宇就打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眼看着安羽傾放下碗筷就要衝過去,慕寒淵反應不及想要拉住她卻扯得胸口一疼,立刻撐在牀上不動了,葉紹清趕緊起身將安羽傾攬住,嘴裡不停寬慰:“哎哎哎,羽傾,這裡好歹是醫院,寒淵還需要靜養,你這是做什麼?”
安羽傾全當沒有聽到,只管擼起袖子:“我出去打!”
下一刻身後響起一道雖然有些失力但明顯動怒的聲音:“回來!”
葉紹清感覺到安羽傾消停了,立刻鬆手放開她,滿意地看到安羽傾將袖子又放下來,乖乖走到慕寒淵身邊。
慕寒淵極少用嚴肅的神情面對安羽傾,即便是冷臉慣了看向她的眼中也是帶着暖暖的笑意,此刻卻是真的生氣了:“是誰教得你這樣?都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還想要動手?安羽傾,你長本事了!”
安羽傾低頭不語,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兒,卻聽到一旁的綜綜糯糯開口:“媽媽沒有錯,害的爸爸住院,該打。”
於是慕大神臉色徹底黑了,秦欖立刻將綜綜護在身後,勉強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而站在門口被忽視良久的宮家老爺子索性自己跨過門檻進來,擡頭就看到葉紹清危險地眯起眼睛,清俊的臉上盡是不悅。不同於宮宇的年少輕狂,宮家能夠在S市爭得一席之地長達這麼久,很大程度是依賴這位看似上了年歲的男人。
宮家老爺子衝葉紹清點頭示意,含笑開口:“葉總,我們總算是見面了,這兩天您跟S市的諸多勢力打關係打得實在不錯,我宮家一半的生意門路都快被您打沒了。”
葉紹清冷笑一聲:“哪裡,我再怎麼厲害都不及令尊,想A市慕寒淵何等厲害,活着三十多年第一次被一個少年弄進了醫院,令尊手法纔是高明。”
秦欖臉色也沉下來,替綜綜理好胸前的小領帶,漫不經心地接道:“紹清這話說得不錯,我這人平時沒什麼優點,就是喜歡啃硬骨頭,一聽說令尊這麼厲害我也忍不住想要領教領教,不知宮老爺子覺得我的手法跟令尊比起來,哪一個更加高深?”
宮家老爺子臉上的笑意微僵,卻還是勉強將話補全:“當然是秦總厲害。”
這時站在一旁的宮宇忍不住開口:“你們有什麼就衝着我來,我現在就在這裡,要不然你們把我也打得住院好了!”
葉紹清斜睨他一眼:“只怕我這座小廟容不下宮少爺這座大佛。”
宮老爺子同時轉頭厲聲呵斥:“逆子,你閉嘴!”
慕寒淵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凝眉看向葉紹清跟秦欖,沉聲問道:“你們兩個將宮家怎麼了?”
葉紹清才反應過來他們說漏了,這事情目前爲止慕寒淵都還不清楚,是他們兩個一時間氣不過,所以對宮家的生意多擾了幾下。
見兩人忽然閉嘴不說話,慕寒淵眉宇間涌起淡淡的怒意,隨之看向安羽傾:“你也知道?”
安羽傾立刻搖頭:“我不知道。”
擔心慕寒淵誤會安羽傾什麼轉頭又讓自己難受,秦欖立刻解釋道:“羽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慕寒淵一個冷眼丟過來,秦欖默默地站在了葉紹清身邊,每當這種時候,葉紹清躲避炮彈的本事永遠比自己強。
心中雖然有些惱火,但更的是無奈,以爲安羽傾小孩子脾性已然難得,沒想到這兩個男人也在暗地裡搞這些動作,要不是宮家老爺子沉不住氣找上門來,恐怕得讓他們他們兩個人折騰死。
慕寒淵輕輕咳了兩聲,然後淡淡開口:“宮老爺子,實在抱歉,這段時間我一直住院所以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紹清跟秦欖從今往後不會再爲難宮家,你也不必擔心。”
宮老爺子一聽這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早就聽聞慕寒淵喜怒無常,做事更是雷霆手段,本來已經做好了被他整到顏面盡失的程度,卻不想對方卻像個謙謙公子一般,告訴自己不計較了。可他坐躺在牀上臉色實在不好看,縱然長着張人神共憤的俊美容顏,卻少了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