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飛月也不是 很想上班,她只是想要了解公司的情況,從她住院後,公司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夏青筱在操忙,遇到問題和決策的時候,又是卜錦城在做決定,公司雖然冠以齊氏,但似乎徒有其名了。她姐姐死的時候,她就發過誓,要爲她將齊氏風光地延續下去,但……
齊飛月一想到自己根 本什麼都做不來,眼神又灰暗了。
林柏呈一直 在觀察着她,她的任何表情都沒有錯開他的眼,見她神情惆悵,似有難言之隱,就試着問了句:“你有心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齊飛月略略嘆息。
林柏呈說:“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說,作爲朋友兼合夥人,我很願意爲你分憂。”
林柏呈的爲人,齊飛月已經相當的熟悉了,她當然是相信他的,但是,她的問題,他還真的幫不了,就搖頭說:“也沒什麼……”
話沒說完,鈴聲又響了。
齊飛月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夜笙。
夜笙進來後看到林柏呈,淡淡點了點頭,林柏呈對他溫淡地笑了下,就站起身說:“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見你恢復的不錯,我也放心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我先走。”
“好。”
齊飛月送他到門口。
林柏呈走後,夜笙就把從陽山公墓拿回來的平安符遞給齊飛月,齊飛月接過後就上了樓。
佛家有一種紙,紙身金色,表面粗糙,裡面光滑,用這種紙寫字,字是篆在光滑面裡面的,遇水不爛,遇火不焚,稱爲香紙。此香非彼香,偕音鑲字,齊飛月求的這幾個平安符,本就是遠山寺僧人的刻意爲之,所以用的就是此種紙,又加上開光得了聖照,此紙上面就泛着淡淡的金光。
齊飛月取出那兩張金光紙,把裡面的內容存進備忘錄裡,然後又封好平口,交給夜笙,讓他還回去。
到了下午。
卜錦城開車來接她。
齊飛月午睡了一會兒,正巧起來,看到卜錦城推門進來,詫異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卜錦城指了指陽臺。
齊飛月的表情就有點不是滋味了:“你老翻我陽臺,這毛病得改。”
卜錦城笑着欺近她:“不是翻的陽臺,你陽臺上面裝了報警器,我如何翻得過來?我是從正門進來的,夜笙開的門。”
齊飛月納悶:“那你指陽臺幹嘛?”
卜錦城就拉着她的手,把她往陽臺帶:“來看看喜不喜歡。”
齊飛月疑惑地看他一眼,拉開陽臺的玻璃門,往下一瞧,一片豔麗的花色,大片大片的玫瑰圍繞在陽臺下面,那顏色鮮豔的異常奪目,又大團大團地簇在一起,漂亮之極。
齊飛月忍不住飛快往前又走了兩步,趴着陽臺往下看:“你送的?”
“嗯,喜歡麼?”
怎麼可能不喜歡,女生都愛花。
齊飛月點點頭,一時心裡滋味百般紛陳,她還沒來得及說點別的,卜錦城就又抓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了屋內,說:“換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齊飛月把目光從樓下那簇擁一片的花海里收回,放在身邊的男人身上,他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眉眼間淡淡地攏着笑。
齊飛月就問:“去哪兒?”
卜錦城沒有回答,只是拉住她的手,把她帶進屋,指了指衣櫃,意思是讓她先換衣服。
齊飛月從衣櫃裡隨意地取了一套衣服進到洗手間,換好後出來,卜錦城帶她下樓,上車前,夜笙要跟着,被卜錦城攔下。
夜笙皺眉看了一眼齊飛月。
齊飛月擺手說:“你在家裡等着吧。”
夜笙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卜錦城,退開。
卜錦城帶齊飛月去的地方不是什麼特殊的地方,而是一間簡單的花店。
齊飛月一走進來,目光就凝了凝:“你要買花?”
剛剛的花已經夠多了。
卜錦城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裡面帶,當站在一株兩色幽蘭面前時,卜錦城纔開口:“你不是說你母親最喜歡這種花?這是我讓人專門培養的,今天剛剛長好,拿去送你母親吧。”
說罷,他就招了招手,示意店員將這束花包起來。
齊飛月納悶:“我母親的忌日已經過了,雖然說她是挺喜歡這種花的,但也不用……”
話沒說完,就被卜錦城打斷:“走吧。”
卜錦城不想對她妥協的時候,那態度都是非常強勢的。
兩個人來到陽山公墓。
卜錦城彎腰將那束雙色幽蘭放在齊氏夫婦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兩人淡笑的眉眼,他輕輕地將齊飛月的手握住,對着那兩人的相片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才說道:“伯父伯母,一直沒來正式跟你們見面,我今天跟阿月一起來,就是想跟你們說,以後阿月有我照顧,你們大可以放心。之前她受的傷害我很心疼,你們在天有靈,看到後肯定也很心疼,這是我的無能,也是我的失誤,在這裡,我向你們道歉。”
說着又鞠了一躬,直起身子的時候,他揉了揉齊飛月的手掌,語氣充滿了認真:“我想娶她爲妻,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就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說完又是一鞠躬。
總共三鞠躬,這對卜錦城來說,已是極屬難得的了。
而齊飛月。
完全地懵了。
她倒是不知道,卜錦城帶她來她父母的墓前,竟是爲了說這麼一番話?而他最後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威脅她父母?
【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就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齊飛月一想到這句話,就覺得卜錦城心機深的可以啊,哪個父母不保佑自己的子女的?他可真敢說!
卜錦城一番真摯的肺腑後,就轉頭看向齊飛月:“也跟你父母說幾句。”
“不說!”
齊飛月瞪着他:“哪有這樣強迫人的?
強迫她也就算了。
連死者都不放過?
卜錦城笑:“怎麼?在你父母面前,你還要跟我矯情?人早就是我的了,也該給你名份了。”
齊飛月抿脣不語。
卜錦城就摟住她的腰,硬生生地在她的脣上硬了一個吻,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裡面躺着一隻閃亮的戒指,正是齊飛月出車禍後,遺落的那隻鎖戒。
“這隻戒指……”
卜錦城撫摸着戒指暗部那個字母,緩緩說:“以後再也不許丟掉。”
他將戒指取出來,又拿起齊飛月的手,給她套上。
齊飛月掙扎了一下,手指縮了縮,還是被卜錦城拉平,將戒指套了上去,低調而又異常奢華的鎖戒在她白皙的指尖開放,一如那天邊綻開的夕陽。
齊飛月看着手中的戒指,眉心微動。
卜錦城卻是突然問了句:“昨天你去我公司,找了安陽,說了什麼?”
齊飛月嘴脣翕動。
卜錦城淡淡眯眼:“在你父母的墓前,不要對我撒謊。”
齊飛月有一百種面具,卜錦城就有一百雙眼睛,在他面前,她的任何謊言都沒用,他對她的熟悉,遠甚於她自己的認爲。
昨天晚上齊飛月的小動作被卜錦城發現了,早上去到公司,他就把那個從戴上去之後就鮮少取下來的平安符拿下來看了看,外表沒什麼特別的,跟一般的平安符一樣,他就拆開外線,將兩片紅布一打開,就看到了那個閃亮的金紙。
卜錦城盯着那個金紙足足有好幾分鐘,這才伸手取了出來。
紙面上刻着一排字。
很小的字,但湊近看還是看的很清晰:“3月6日,阿蓉說想去河邊散散步,看看早春的桃花,我就派了司機送她,但是回來後她就心情一直不鬱,我問司機後才知道,原來在河邊,她碰到了暮南傾。”
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好像是在記錄心事。
卜錦城看完後又細細咀嚼一遍,才聽出來這裡面所寫的阿蓉,是指陳蓉,也就是齊建業的那個妻子,而這字條,一定就是齊建業寫的,他把這一小段似乎是生活瑣碎的事寫進平安符裡,是什麼意思?還有他提到的暮南傾,又是怎麼回事?關鍵是,這個字條怎麼會出現在齊飛月請的平安符裡面?
齊飛月偷偷摸摸的行爲,證明她是知道這些字條的。
那麼。
她要這些字條的內容又是想做什麼?
卜錦城不怕齊飛月鬧事,她再怎麼鬧,都有他在後面收拾,依他目前的能力,還沒有他收拾不了的爛攤子,他怕的是,齊飛月瞞着他做危險的事。
盯着眼前女子稚嫩的臉,卜錦城的語氣變得嚴厲,一反剛剛的溫柔:“阿月,我跟你說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休養身體,別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你如果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去犯險。”
豐城的水有多深,她根本就不知道!
齊飛月原本被卜錦城之前的話說的一愣,現在又聽到他這些言詞,莫名地心口就緊了緊。
說到底,她還是沒法釋懷齊虹死亡的那件事。
她對他不信任。
齊飛月知道卜錦城對她很好,但這些好,都抵不過齊虹的死。
她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跟他在一起,那是因爲她確實需要他的能力,她也可以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什麼都不管不顧,那是因爲他在愛她的時候,會爲她傾盡一切,可是……
齊飛月溫涼一笑,說:“我這段時間什麼都沒做,那天去找安陽,也就是想跟他聊聊天,你知道,我憋久了,悶的慌,身邊又沒有人。”
“你可以找我。”
“你那麼忙,不僅要忙公司的事,還要忙跟明熙的婚事,我哪敢去打擾你。”
卜錦城聽她提到明熙,又說到跟明熙的婚事,臉色驀地一下就不好了,他最近最頭疼的就是跟明熙的婚事,見她這般坦然,他就強調:“我跟明熙不會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