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米白色的浴袍,小腿裸露在外面,長髮美麗。
不到幾分鐘,她抱着醫藥箱回來了。
繞到他這一側的牀沿邊,醫藥箱擱在地上,女人是半跪在地毯上,用棉籤小心翼翼的給他塗藥。
溼溼的藥膏,藥水,還有女人溫涼柔軟的手指在他背上游蕩。
夜安靜得沒有任何的聲息。
最後,她把藥膏藥水放回去,合上了醫藥箱。
顧南城正要睜眼,一陣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肩膀上,帶着呼氣的輕微聲響。
那是隻有女人才會做的事情,只是輕輕的氣息,他徒然覺得自己被吹得發疼。
晚安起身,抱起醫藥箱準備離開。
走到牀尾時,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深夜的寂靜,“外面冷,明天再放回去。”
顧南城看着那頓在遠處的女人。
晚安轉過身看向他,男人已經坐了起來,“你醒來了?”
她怎麼會認爲她在他身上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他不會醒來?
那頭髮,那手,那溫度冰涼的藥水。
他在黑暗中注視着她,喉間溢出一個音節,“嗯。”
晚安把醫藥箱放下,“你把燈打開,我去洗手。”
男人低低的笑,“沒燈你不是也折騰了這麼久?”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長臂一伸打開了牀頭的燈,不是那麼明亮,但是足夠她看清路了。
晚安把手機扔到牀上,去浴室把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藥水洗乾淨。
她很快的回來,掀開被子躺了回去,“關燈,睡覺……唔。”
一開始就是錢色交易,然後是他霸着不肯放人。
他其實都明白,正如她仍舊絕口不提不問韓梨的事情。
不是她真的相信他跟韓梨沒什麼,只不過在她的眼裡,即便他跟韓梨真的有什麼……那也不關她的事,她不會阻止。
原本就是他在強求,強求到已經忘記她只是被強求。
忘了一開始,他不過是想留這個人在身邊。
無論原因,不管手段。
如今,還是不可避免的惦記上了她的心。
燈關了,午夜恢復了安靜的黑暗
。
夜幕上懸着的月色已經落下了,所以此時黑漆漆的。
男人的下巴枕着她的頭頂。
晚安有些莫名的茫然,這就睡覺了?
前面那麼長時間的難道不是鋪墊?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詭異的覺得這男人是不是不行了。
不過想是這樣想,她自然是不會說出來問出來的,不過是覺得按照他平日的作風應該是要折騰好一陣的。
不過也不算很意外,因爲這陣兒他都只是相安無事的睡在她的身側。
時間就這麼看似平平常常的過去。
電影的整個進程已經完成了大半,冬天也已經到了。
某日,副導拿着本子過來找她,“導演,這個司機的人選你一直都都沒有定,是不滿意之前我選的,還是心目中已經有人選了?過幾天就拍到那兒了,再不確定演員會影響進度。”
晚安垂眸,接過副導演遞過來的資料,垂着眸,手指一張張的翻過紙張,抿着脣久久纔出聲,“我心裡有人選了。”
“您聯繫好了嗎?敲定檔期了嗎?需不需要我再去聯繫?”
她眼神直直的,有些涼薄,又有些漫不經心的笑,低着頭,手指捏着眉心,“沒,他還沒同意。”
副導不解的看着她,“那您的打算是?”
晚安把資料擱在一邊,“我這兩天親自去聯繫吧,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換人。”
“好的導演。”
晚上八點,晚安親自驅車去某接近郊外的住宅區,循着資料上的地址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正確的門牌號,伸手敲門。
開門的是頭髮上凌亂的中年婦女,見到晚安先是愕然然後便是緊張和忐忑,“慕……慕小姐,您怎麼來了?”
打開門,她把手在衣襬上搓了搓,“您請進,請進。”
晚安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微微的笑,“你兒子現在怎麼樣了?不在家嗎?”
“他住宿,只有週末的時候纔會回來。”
“噢,”她點點頭,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茶,把手裡的包順手放在一邊,面上的笑容始終沒有變過,“羅太太,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的。”
“是……關於他的事情嗎?”
“是,關於您前夫的。”
女人愈發緊張的搓搓手,有些無措的看着她,臉上牽着笑,“慕小姐您是我們一家的恩人……您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我自當儘量的做到,但是……您也知道,他的事情,從來輪不到我過問,後來的也輪不到我說話和插口
。”
說着說着,她的眼圈已經紅了。
這對一個女人而言,其實很殘忍,晚安明白。
她舒緩了長長的氣息,站了起來,“我明白,你只需要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不能行的話也沒關係。”
“需要我……做什麼?”
等晚安從破舊的房子裡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風從她的身上吹過,陣陣的冷,她走到車前正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後邊兒一個聲音就把她叫住了,“慕導。”
算是……熟悉的聲音。
晚安轉過身,看着站在她身後的女人。
“是不是沒想到,還會再見到我?”
晚安攏了攏圍巾,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神色變化,只是淡笑,“不算意外,一座城市遇見認識的人,不是很正常麼?”
“慕小姐和慕小姐的車,跟這樣破落的平民區真是顯得格格不入,可能有些人真的註定天生富貴。”
晚安低頭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有事跟我說就只說,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簡雨看着她拉開車門就要上車,腳步往前面邁了一步,“我是跟着你過來的。”
晚安動作頓住,轉過頭望着她,“帶刀了嗎?”
“同樣的蠢事我不會做第二遍。”
她不在意的道,“噢,你知道就好。”
簡雨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從我弟弟那裡,看過你電影的劇本。”
晚安看了她一響,忍不住的笑了,“然後呢?”
簡雨幾乎是被她輕描淡寫的語調激怒,立即忍不住挑釁道,“你不怕我告訴陸笙兒嗎?”
“你出來才幾天啊,簡小姐。”
“一個禮拜。”
“裡面的滋味讓你欲罷不能,還想再進去?”
這句威脅是這麼的堂而皇之,像是隨口說說而已。
簡雨看着她側影,這個女人的美麗比四年前更加的張揚,“你當初爲什麼要讓那把刀刺進去?你明明可以避開的。”
時間不早了,晚安其實不打算搭理她。
但她剛想俯身上車,簡雨便拉住了她的手臂,“告訴我,我要知道。”
“跟你沒什麼關係。”
“跟我沒關係?那你爲什麼要那樣做,就是爲了把我送進監獄,因爲你當初入獄是因爲我?”
晚安真的覺得,她沒有任何的興致跟這些邏輯理論,好笑的看着她,“是我讓你進監獄的麼,也是我讓你揣着刀來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