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宮辰珏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李叔跟我們說了,小叔曾經想要抱着玉兒的骨灰沉海,這個地方會不會就是當初沉了玉兒骨灰的地方?”秦思柔隱約覺得那個玉兒選擇這個地方是有預謀的。
“我去打電話給劉叔。”宮辰珏也想起了這件事。
當宮辰珏詢問了李叔之後,他的回答果然就是這碼頭附近。
“走,先去那邊看看!”宮辰珏隨即招呼着幾人上了車。
而另外一邊,一艘遊輪上,宮洺昊正被綁在椅子上,坐在他對面的正是玉兒。
此刻她優雅的拿着刀叉,動作嫺熟切着牛肉,嘴角還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要是忽略掉現在這個詭異的氣氛,她倒是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怎麼樣?我這動作是不是很規範?”玉兒小小的嚐了一個牛排,擡眸看了眼對面的宮洺昊。
“你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從她出現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纏繞着他。
“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嗎?”玉兒慢慢地放下了手上的刀叉。
“你是玉兒?可玉兒已經死了……”宮洺昊的聲音有點嘶啞,玉兒的屍體是他親自帶回去,骨灰是他親手沉的,她不可能再回來的。
“是,玉兒確實已經死了,我是從地獄歸來的,宮洺昊,你欠我兩條命,你想好要怎麼還了嗎?”玉兒的目光緊緊地落在他身上。
宮洺昊極盡貪婪地看着面前這張和玉兒一模一樣的臉,縱使她眼底的恨意讓他陌生,可他還是感恩,感恩還能夠再次遇上她。
“你要是想要我這條命的話,拿去就好了。”宮洺昊語氣淡淡,絲毫都沒有想要反抗的意思。
“你以爲我不敢嗎?我告訴你,我這次回來就是來拿你的命的!”玉兒的眼底迸發出了一抹濃烈的恨意。
宮洺昊什麼都沒有說,只慢慢的閉上眼睛,那模樣好像是已經等了很久一樣。
其實從玉兒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宮洺昊也不過就是留了一個軀殼,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活的行屍走肉,如今能夠死在這個長相酷似玉兒的女人手裡,他要是在奈何橋遇上了玉兒,她是不是會稍稍原諒他一點?
看着一副生無可戀的宮洺昊,玉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好一會,纔開口:“你當年到底有沒有愛過玉兒?”
海上的風有點大,將她的話吹的有點散,可聽在宮洺昊的耳裡卻覺得心顫無比,他眼皮動了動,隨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你是誰?你和玉兒是什麼關係?”宮洺昊越來越確信她就是玉兒。
可是……如果她是玉兒,當初死去的那個人又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當初有沒有愛過玉兒。”女人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彌散,似乎是在抑制些什麼。
“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宮洺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眼底多了絲柔情,那模樣是騙不了人的。
“可要是你愛她,爲什麼當初面都她那樣的懇求,你都無動於衷?你惱怒她騙你,惱怒到可以眼睜睜地看她死嗎?她甚至還懷了你孩子,你都不願意見她一面?你知道她當初面臨死亡時的心情嗎?”玉兒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咬牙切齒。
“你說什麼?什麼懷孕?”宮洺昊的眼底滑過一絲震驚。
“呵呵,事到如今了,你還有什麼好裝的?”玉兒嗤笑了一聲。
“你跟我說清楚,玉兒當初懷孕了?”宮洺昊卻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再次詢問了一句。
玉兒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他這樣子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
“你當真不知道?”玉兒定定開口。
“她懷孕?她還來找過我?”宮洺昊啞着嗓子開口,眼底的悲憤已經快要把他整個人都吞噬了。
“當初你知道她的身份跟她分手之後,她放下了自尊去你家找你,她在你家大門前站了一晚上,都沒能見到你一眼。後去之後……她被她哥買到了地下賭場,最後被活活打死,宮洺昊,你不是說你愛她嗎?你要是愛她的話,在面對她求救的電話時,爲何沒有一點動容?”玉兒字字誅心。
“不是的,我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我也不知道她來找我,我也不知道她……懷孕了。”宮洺昊聲線嘶啞的難受,就好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事情他不知道?
“不知道?”玉兒喃喃反問了一句。
“我當初是生氣,我一直以爲玉兒只是家境貧寒,我沒有想到我深愛的女人會揹着我對別的男人歡笑,任由別的男人站她便宜,我接受不了……”宮洺昊沉聲道。
不管是誰,只要是一個男人,在遇上那樣的事情之後,他都是沒有辦法表示冷靜的。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宮辰珏雙目赤紅。
可是玉兒卻沒有給他一點時間,她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句冰冷的屍體。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人都已經已經死了。”玉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眼底的情緒複雜。
“玉兒死的時候,你在她身邊嗎?”宮洺昊啓脣問道。
“在。”玉兒沉聲回了一句。
“那她又留下什麼遺言嗎?”
“有。”
“她說什麼?”宮洺昊有點艱難地開口。
“她說,要是能夠從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在那一天翻圍牆去你學校蹭課,那樣就不會撞上同樣翻圍牆的你。”
“是嗎?”宮洺昊只覺得喉嚨澀的難受,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受的笑意,“可要是命運能夠在重來一次,我一定會早早的趕去她身邊,在她最初承受那些傷害的時候就陪在她身邊。”
玉兒眼底神情晃動的厲害,因爲太用力,緊握的拳頭,指甲已經陷進去了掌心。
在那一場感情裡,早就已經說不清楚是誰欠誰更多了,或許他們從相遇就註定了是一個悲劇。
“你動手吧,玉兒就葬在了這片海里,能夠死在這裡和她作伴,我很知足。”宮洺昊再次閉上了眼睛,那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一點點滑下。
他做錯了很多的事情,可上天已經不再給他機會了。
玉兒緩步上前,慢慢走到了宮洺昊的跟前,她下意識的擡起手摸了摸他的臉。
相比起十年前,如今的他要成熟不少,可這張臉卻還是足夠讓任何一個女人爲之瘋狂。
想當初,她也是在初次見面的時候,被他這張臉上的笑意晃到了眼。
“這就是命運,兜兜轉轉,它還是會給你機會,讓你來結束所有的事情。”玉兒低聲開口,“下輩子記得不要再遇上那個人了。”
玉兒說完之後,只欺身坐在了宮洺昊的腿上,雙手緊緊的攬住了他的脖子:“這船底部是漏的,很快就會沉下去,我們一起去給她賠罪吧。”
聽着她這話,宮洺昊隨即睜開了眼睛,一臉探究地看着面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人,眼底涌上一抹悸動:“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宮洺昊,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雖然在那種地方工作,但是你的的確確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的靈魂大概已經腐朽了,可我的身體是乾淨的,除了你,我沒有別的男人。”玉兒靠在宮洺昊的肩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個懷抱她等了十年,如今總算是回來了。
真好,這份溫暖還是她所熟悉的。
“你說什麼?你是……玉兒?你真的是玉兒?”宮洺昊一臉震驚地問道。
“你曾說過會讓我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說會帶我走遍這個世界上的沒一個角落,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讓我憂,不讓我愁,那個時候我一直都在等實現那些承諾。因爲是你,所以我一直都是相信的。”玉兒沒有回答宮洺昊的話,而是繼續自言自語。
可是她的這話已經足夠讓宮洺昊震驚了。
其實從她剛剛出現上的時候,他就一直都很懷疑,畢竟那些他和玉兒相處的細節,旁人是不可能那麼清楚的。
“玉兒,真的是你,你沒有死?”宮洺昊激動的想要抱一下懷裡的人,可偏偏他被綁了起來,絲毫都動彈不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洺昊,這一次,我們就一起死吧。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是誰對誰錯了,這多年我真的累了,如今這樣也挺好的。”玉兒緊了緊環住宮洺昊脖子的手。
她沒有臉面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捨得他一個人留在這世上,所以一起走吧。
將那些過往全都沉在這片浩瀚的大海里,任歲月抹去所有的痕跡。
“玉兒,玉兒,你不能死,你趕緊走。”宮洺昊回過神後,隨即開口。
他已經讓玉兒死了一次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有事。
“誰也走不開,這船上沒有救生船,也沒有任何救援的東西,油應該也已經消耗盡了。”玉兒的聲音倒是顯得十分平靜。
“玉兒,你要是恨我,我的這條命賠給你就好,但是你不能留下來。”宮洺昊急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