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無奈的笑了笑:“算了,誰讓我們欠人家兩條性命呢。”
紅綢語氣裡卻是有些惋惜:“可姑娘還救過他母親的性命呢,昨日他那般囂張,姑娘你怎的不說出來呢。”
董倚嵐替她攏了攏耳邊的亂髮:“我們救了王妃不假,可他救了我們也是真。我們豈能因爲自己救了王妃的性命,就要求鍾公子感恩投報。”
紅綢輕嘆口氣,順從的轉換了話題:“恩,回府之後,小姐可有什麼打算。”
董倚嵐抿了抿嘴,認真的答道:“既來之則安之,一切從頭開始。”
紅綢也是勉強擠出一絲淺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心:“小姐說的對,一切從頭開始。只是昨日之事,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以後在府裡,我們無依無靠的,姑娘一切還需小心謹慎纔是。”
“這個我心裡有數。”董倚嵐點了點頭,寬慰的一笑。
說話間,馬車已經徐徐到了董府門口,紅綢率先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董定定神兒,這才扶着紅綢的手,也下了馬車。
畢竟多年不回這裡,今日重回府邸,主僕二人心裡都難免升起幾分感慨,幾分恍如隔世。
董倚嵐下意識的整了整衣衫,示意紅綢上前叩門。
東苑昨夜輾轉無眠,不想天還未明,竟然有人急急而來,說是二姑娘的馬車到了府邸門口了。
陳氏聞言吃了一驚,和鶯兒都是面面相覷。
昨日不是說被接到了煙雨閣裡面,自己還沒想到妥善的法子,怎的今日便安安穩穩的就回府來了。
人既然已經到了門口,也容不得陳氏多想,便急急的交代了鶯兒前去大門口將董倚嵐迎進來。
鶯兒腳底生風,不多時,便到了大門口,親自打開房門,果然瞧見董倚嵐主僕二人已經立在門口,忙笑容和暖的迎了上來:“二姑娘可算是回府了,夫人還唸叨呢,可巧就回來了,快進屋,怎的能站在門口呢。”
董倚嵐瞧着鶯兒這張臉,卻很是眼生,一時便沒有吭聲。
鶯兒早已輕移蓮步,盈盈上前:“奴婢鶯兒,奉了夫人的令在此恭候二姑娘,請姑娘隨奴婢來。”
董倚嵐雖然看她眼生,聽她如此一說,卻也大概猜出了她在陳氏身旁的地位,便嘴角勉強翹了翹,緩步上前,隨意的擡手示意她起身,自袖中摸出一個荷包:“原來是鶯兒姐姐,倚嵐多年不在府邸,這也是眼拙的很,方纔不曾認出姐姐。”
大概沒想到這二姑娘常年在外,竟然也如此精於大宅門裡頭的人情世故,生存之道,見到荷包略略遲疑了片刻。
這才伸手熟練的接過荷包,塞到袖子裡,原本水灩灩的眸子裡笑容自然又甜膩了幾分:“二姑娘這是哪裡話,這些年鶯兒都在夫人這邊做些瑣碎功夫,竟沒有福氣伺候二姑娘,是奴婢福薄。”
董倚嵐含笑點頭:“鶯兒姐姐真會說話,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趕快去見過母親吧,不要讓她等着急了。”
“是,是,請二姑娘隨奴婢來。”鶯兒聞言忙連連點頭,纖腰盈盈在前領路。
董倚嵐和緩的點了點頭,眼底兒裡卻是不經意的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意,不動聲色的跟在她身後。
三人一路前行,這董府雖然在京城不算什麼出挑兒的人家,但畢竟財力深厚,又是自江南搬遷過來的,院子裡江南風情很是濃郁,亭臺樓閣,水榭歌臺,很是別緻風雅,如今盛夏時節,院子里正是花團錦簇,步步生香,再加之曲橋遊廊,小橋流水,景色溫婉宜人,董倚嵐也忍不住在心頭暗歎了幾句,董老爺該是個風雅之輩。
董倚嵐主僕二人腳步時快時慢,鶯兒也並不催促,似乎是有意留着間隙,由着二人瞧着這一路好景緻似的。
忽然鶯兒身子似乎一僵,腳步也是微微一滯,三人擡頭望去,這才發現,前面不遠處的涼亭處,似乎影影綽綽的有人影兒晃動。適才這邊假山阻隔,看不真切這邊的情形,待繞過假山,已經到了眼前。
董氏府邸。
這纔看清亭子裡面,似乎是一對母女,年長些的是個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女子,面容秀美嫵媚,淡妝清雅,頭髮挽了個好看牡丹髻,鬢邊幾支造型華美的步搖,在薄薄的晨曦中,灼灼生輝,耀眼奪目,一件淡紫色的煙籠沙的及地長裙,更是襯托得身材修長,婀娜多姿,不是徐姨娘是誰。
而她身旁的紅衣少女,不過十三四歲年紀,摸樣雖然尚未長開,但依舊可見其眸子清澈,肌膚勝雪,和徐姨娘的相貌竟有七八分相似,再過兩年,定然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她們消息果然靈通,董倚嵐心裡暗歎一聲,不由得眼角瞥了鶯兒一眼,瞧着她臉上驚愕交加始料未及的神情,倒不似弄虛作假的模樣。
“是徐姨娘她們,倒真是趕巧兒了。”董倚嵐雙眸微微斂起,嘴角含笑的道。沒想到在此處竟然能遇上徐姨娘他們,鶯兒心裡暗暗叫苦,偏巧董倚嵐竟然還說了出來。
正不知如何回答,
那邊側身坐在硃紅的圓柱旁邊的淡紫色身影兒嫋嫋站起身來,回過頭,
見三人湛湛的立在眼前,徐姨娘便擡手隨意的撫了撫一絲不亂的鬢邊兒,弱柳扶風的走了過來,勾魂懾人的衝大家一笑。
鶯兒一向機靈,既然已經避無可避,只能先發制人:“奴婢見過徐姨娘。”
徐姨娘則是婀娜多姿的走上前來,隨意的擡了擡手:“免了。”
然後一雙深潭似的美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董倚嵐,脣邊的笑意兒越發濃郁:“原來是二姑娘了,多年不見,二姑娘出落的越發的楚楚動人了,姨娘都快認不出來了。”
“姨娘過獎了。”董倚嵐客套回禮,並不多言。
徐姨娘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眼底兒裡意味深長,她微微側過臉:“玥兒,還不過來,見過你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