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大夫從容遠去,董倚嵐眉心卻是並未鬆開,一旁的紅綢也是立在一旁,道:“公主……覺得周大夫有所隱瞞。”
董倚嵐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會,只是這些年,他到底還是和以往不同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舊疾纏身。”
紅綢聞言一愣,道:“公主,人食五穀雜糧,生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也許是我們想多了,侯爺對公主隱瞞此事,也是因爲眼下京城多事之秋,驛站之中,一切繁雜事務,還需侯爺出面打點,他如此隱瞞,也許也是爲了穩定軍心。”
二人正在說話,外面侍從送來一個帖子,竟然是太后壽宴的帖子。
董倚嵐苦笑一聲:“看來果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新帝纔剛剛登基,這後宮的戲碼竟然就已經開始了。”
紅綢道:“公主從離開南興的第一日便已料到今日情形,是早是晚,遲早都是要面對的,公主何須惆悵呢。”
董倚嵐點了點頭:“你說的是,我與這當今的太后娘娘,當日的成妃娘娘倒是有一面之緣,提到印象,倒是因爲簡王生母的緣故,也是多看了一眼,不過彼時,不過是云云衆妃中的一員而已,與今日這般顯赫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紅綢點了點頭,蹙眉道:“這事情來的的確突然,而且我們對這位太后娘娘瞭解甚少,這又是我們與太后娘娘的第一次接觸,卻是萬不能有什麼紕漏的……”
“不瞭解不要緊,這還有些時日,設法打探一下也還來得及。”董倚嵐倒是不似紅綢那般緊張兮兮的。
紅綢略想了想,道:“小姐說的是,以往在我們南興的時候,暗夜門裡,只要有銀子,什麼消息都能買的到,想來在這北宇也是一樣的,奴婢也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奴婢這就去探探。”
董倚嵐聞言讚許的點了點頭。
木白楓聽聞董倚嵐已經收到了宮中太后的帖子,便是擱下手中的藥碗,略略沉默了片刻道:“我早知會有這一日,只怕皇上的苦心註定是要白費了。”
謝全見他神傷,便是道:“皇上畢竟是皇上,在皇宮之中,若是皇上真心相護,我們就不必擔心公主的周全。”
木白楓雙眸凝望着眼前冒着熱氣的藥碗,幽幽的道:“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宮門,縱是皇上,也終有護不住的時候,皇上不願將公主納入後宮,便是早已考慮到了這個。”
謝全有些語塞。
木白楓頓了頓,又伸手重新端起桌上了藥碗:“皇上那裡還是沒有回覆嗎。”
謝全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皇上還在思量之中。”
木白楓聞言略皺了皺眉頭,終是飲盡碗中的藥:“宮中還有太后,她若想在北宇繼續待下去,遲早都是要走這一步的。”
謝全聽了心頭一陣炸疼,道:“公子,公主入宮,我們的送親任務算是完成了,公子有何打算。”
木白楓手心微微一顫,道:“眼下邊防穩定,如今又有北宇牽制北胡的騎兵,公主在北宇不能孤軍奮戰。”
謝全面色失落:“這麼說,公子是打算留下來。”
木白楓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個樣子,留下來只怕終是無益,只是在公主在北宇根基未穩之時,我不能離開。”
董倚嵐看着紅綢興沖沖買來的消息,道:“我想也是,這皇上對南興的針織刺繡興趣盎然,想來也是因爲自小受了母親的影響,既然太后喜歡這個倒也容易,我隨行的嫁妝之中,各種名貴的刺繡倒是不少,找來看看便是。”
紅綢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公主,這些陪嫁裡面,那些東西的確不少,可這次是爲了太后的壽辰,那些東西難免不合適。奴婢以爲,公主還是要好好思量一下才是。”
董倚嵐細想了想:“你說的也是,這太后喜歡刺繡這件事情,我們能打探道,想來前去賀壽的小姐們個個都能打探的到,若是我們的禮物不別處心裁,很難在琳琅滿目的禮品中間脫穎而出。”
紅綢這纔信服的點了點頭:“所以奴婢以爲,小姐還是要好好投其所好,畢竟往後若是公主真的想要在北宇有一番成就的話,這太后的作用,可是至關重要的。”
董倚嵐翻來覆去的瞧着眼前的各式布匹,頓時便是眼前一亮。
董倚嵐和紅綢乘着驛站的馬車前往宮中,剛到門口,遞上名帖,便是有伶俐的小太監引領者去了太后的寢殿外面。
還未進門,便是聽到裡面傳來爽朗的笑語之聲,董倚嵐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紅綢隨手掏出個紅包,遞給領路的小太監:“敢問公公,這裡面說話的是什麼人,竟能逗得太后如此高興。”
小太監歡天喜地的接過銀子,只捏了一把,便已知道分量不輕,頓時便是眉開眼笑:“這位是寧國公府的杜夫人,與太后是自小到大的交情,也只有她纔敢在太后寢宮裡面,如此高聲談笑。”
杜夫人,董倚嵐和紅綢不禁對望一眼,還未進門卻已經先將母親都搬了出來,看來是來者不善,於是道:“今日賀壽,這些個王侯夫人們也都來了嗎。”
小太監含笑的點頭道:“太后素來喜歡熱鬧,以往的時候,也是請不少舊時好友過來,今年又是太后,自然是來的人更多了。”
董倚嵐心裡略定,含笑道:“多謝公公。”
小太監滿意的撒開腿跑遠了,心裡暗想這清遠公主倒真是出手大方,她這一出手,都抵的上自己一年的打賞了,這趟路領的真是太值得了。
“公主,看來這杜府倒真不是好惹的。”紅綢拉了拉董倚嵐的衣角兒,壓低聲音道。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這寧國公府,是遲早要面對的,且進去會會這位杜夫人。”董倚嵐盈盈淺笑的擡起手來,隨意的理了理一絲不亂的鬢髮,舉步朝裡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