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楓話還沒說完,皇上便是搖頭制止道:“將軍不必多言了,此事朕不會同意的,況且此事,你也該考慮考慮倚嵐的感受。”
“我真是因爲考慮了他的感受,方纔主動請纓的,還請皇上成全。”木白楓不爲所動,繼續道。
皇上回過頭來,看着他言辭懇切的臉,良久方纔道:“將軍該是知道,倚嵐此來我北宇,是爲何而來,而且當日,朕也親口答應過你們,自當履行對你們的承諾,如今怎會將你們拖入北胡的陣前,此事不必再說了。”
“皇上當日的承諾,末將銘記於心,只是,末將此生,只怕註定要辜負皇上的厚愛了。”木白楓苦笑搖頭,嘆道。
“一切自在人心,她便是到了皇宮之中,不也是教習之位嗎,有朕在一日,必定會護她周全,還請將軍信朕纔是。”皇上伸手輕拍了拍木白楓的肩頭,勉強笑道。
木白楓卻是微笑搖頭,看着遠處的索風搖曳,道:“此番北宇的戰報,不瞞皇上,臣也是略知一二的,而且眼下京城之中,已經是人心惶惶,聽聞皇上,眼下正在京城挑選將士,準備送往陣前,不知可有此事。”
皇上聞言面色略略沉了沉,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將軍說的不錯,眼下若是再繼續潰敗下去,只怕,後果不開設想。”
木白楓點了點頭,繼續道:“皇上此舉,自然不錯,只是,這許多年來,對北胡瞭解最多的,卻是杜大人。”
皇上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低眉沉思。
木白楓接着道:“不過據臣所知,此番皇上未了削弱杜家的勢力,此番前沿的將軍們,已經不是當日駐守的那些人。”
“將軍雖然人在驛站之中,對我北宇形勢,如此瞭如指掌,朕不得不服。”皇上聞言面色一變,喃喃的道。
木白楓聞言卻是搖頭,道:“皇上此言差亦,此事並非是末將打探出來的,而是……”
皇上有些心驚膽戰的看着他,面色疑惑。
木白楓卻是從容的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箋,雙手呈了上來,皇上滿心疑惑的接在手裡,還未看完,面色便是已經大變:“怎麼,怎麼會如此,不知將軍此物是從何而來。”
木白楓面色不變,卻是走近兩步,道:“皇上也知道,末將駐守北境已經多年,中間和北胡交戰多次,對他們的情形雖說不是十分了解,卻也還算並非一無所知,塔奇死後,北胡雖然老實了很多,但是北胡畢竟驍勇,今年又逢旱災,自然又是動了搶掠的心思,這些東西,便是屬下的探子,從北胡那邊打探出來的。”
皇上聽了面色發白,跌坐在面前的椅子上:“沒想到,這北胡對我們北宇的情形,竟然如此瞭如指掌,如此情形,難怪我們前方戰事,一直都是慘敗不前。”
“眼下並非計較這個的時候,據末將的打探,這北胡之所以戰事猛烈,與他們軍中攻守有序,將軍驍勇有關,而眼下北宇這邊的將軍,皆是剛剛換了上去的,難免會吃虧些。”木白楓見皇上面色發白,便是頓了頓,從旁道。
皇上此刻已經回過神兒來,道:“將軍說的不錯,可眼下,我們已經到了如此,將軍的意思,莫不是希望朕向杜家人低頭不成。”
木白楓只是閉上嘴,沒有說話。
皇上卻是一甩袖子,氣恨的道:“不可能,絕不可能,若是朕此刻對杜家人低了頭的話,那往後,這北宇朝中,哪裡還有朕的立足之地。”
“眼下這個情形,皇上還是當以北宇利益爲重,其它事情,皇上是否可以細細思量輕重緩急。”木白楓見皇上面色氣恨,略頓了頓,方纔繼續道。
皇上卻是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良久方纔道:“將軍的話,朕記住了。”
木白楓看着他的臉,道:“皇上若是不想對杜大人低頭的話,倒也並非毫無法子。”
皇上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讓他出徵,自然能夠震懾北胡衆人,又能鼓舞軍中士氣,對杜家人也是個很好的下馬威。此法對此刻的自己來說,自然是上選,只不過前線兇險,若是萬一他有所閃失,自己如何與清遠公主交代,君無戲言這幾個字,自己定當是是銘記於心。
見他面色變幻,木白楓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瞭然,便是接着道:“末將與北胡交戰多年,對他們還算了解,如今末將既然有幸在北宇,倒是願意爲皇上一戰。”
“將軍的好意,朕心領了,無論如何,朕都不能讓將軍爲了北宇,而身處險境,也是在有負故人所託。”皇上擡起頭,直視着他的臉,無比堅定的道。
木白楓點了點頭,出言道:“皇上的話,末將明白,只是末將有幾句話,還請皇上三思。”
“你說。”皇上輕嘆口氣,道。
“若是此戰有失,對內,皇上剛剛登基,與大業必然受損,皇上爲了黎民百姓,最終也只能讓杜大人有機可乘,對外,若是被北胡拿下,往後的歲貢,只怕會幾倍與當前,皇上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木白楓聞言卻是淡淡笑笑,一字一頓的道。
董倚嵐剛剛起身,便是瞧見紅綢急急走了進來,對董倚嵐耳語幾句,董倚嵐頓時便是一驚,忙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也顧不上許多,便是急急朝皇上的勤政殿的方向走了過去。
剛一拐彎,便是瞧見謝全已經守候在路口的位置,見到董倚嵐,便是道:“公主殿下。”
董倚嵐看到他,便是眉心一皺,道:“木白楓在裡面?!”
謝全聞言搖頭:“公子已經離開了。”
“你說什麼,他已經離開了?!”董倚嵐聞言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回望了身後氣喘吁吁的紅綢,紅綢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滿面疑慮。
董倚嵐心裡並不相信,一把揮開他的雙手,道:“你閃開。”
謝全卻是並未阻攔,竟然順從的讓開了小道兒,董倚嵐便是三步併成兩步的朝皇上的勤政殿徑直走了過去。
身後的謝全卻是微微蹙蹙眉頭,對身後道:“公子是要等她出來,還是……”
木白楓自身後走了出來,嘆了口氣,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早些準備了,我們回去吧。”
謝全腳下磨蹭了一下,開口道:“將軍真的決定了?!”
木白楓腳步未停,徑直的出了院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