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聞言道:“太后教訓的是,臣妾這些日子一定常去禮部請教各位達人,好好學習年祭禮儀。”
“年祭的事情,何須去向禮部的那些老學究請教如此費勁呢,皇后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問朕不就行了。”董倚嵐話音剛落,門外便是響起了皇上略帶喜氣兒的聲音。
董倚嵐聞聲回頭,正瞧見皇上正滿面春風的從外面快步而入,董倚嵐忙是準備行禮,卻是被他趕上一步,伸手攙住她的手臂,眉目含笑的道:“皇后抄寫經書辛苦了,免了吧。”
太后看着兒子當着自己的面,便是對董倚嵐如此毫無顧忌的寵溺愛護,滿眼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柔情蜜意,心裡真不是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總之就是很不是滋味兒,想象自己在後宮一輩子,每每都是謹小慎微,討好先帝,卻是窮其一生,也不曾得到先帝如此這般的寵溺愛護,可眼前這個女子,對皇上的心思,哪裡及得上自己的一半,竟然能夠得到皇上如此對待。
當即便是乾咳一聲,皇上方纔從董倚嵐身上收回眷戀的目光,撩開袍子,對太后恭敬的跪地行了大禮。
太后很受不了的看了兒子一眼,無奈的揮揮手,道:“行了,你起來吧,今日難得你過來就別跪在地上了,這大冷天兒的,地上多涼,坐吧。”
言畢便是對一旁的宮女吩咐:“快把這個大火盆擱在皇上跟前兒……”
皇上則是笑眯眯的從地上站起身來,順手攜着立在一旁的董倚嵐一同朝旁邊的椅子走了過去,董倚嵐看着滿屋子的宮女奴才們,皇上如此這般毫無避諱的拉着她的手,面上當即便是一陣發燙,手臂也不禁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卻是被皇上攢得更緊了,大庭廣衆之下,董倚嵐也不好再做掙扎,只能任由他將自己強拉了過去。
太后早將二人的小動作瞧在眼裡,卻是並不說破,只是裝成低眉飲茶的樣子,心中卻是免不了一陣暗歎。
待二人坐定,太后方纔擱下手中的茶盞,看了一旁的容從姑姑一眼,容從姑姑會意,忙是對滿屋子的太監宮女揮揮手,領着他們朝外面走了過去,滿屋子只餘下太后和皇上,董倚嵐三人。
太后便是眸色清淡的掃了眼前的二人一眼,順水推舟的道:“既然年祭的事情,皇帝最是清楚,那的確不必麻煩皇后每每都去禮部請教了,只是今日你們二人既然都在,那哀家今日有幾句話便是不得不說了。”
皇上依舊輕握着董倚嵐的手心,眸色清亮的看着眼前的母親,道:“母后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兒子一定竭盡全力,不讓母親失望。”
太后見皇上如此一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有皇帝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
言畢便是看了眼前的董倚嵐一眼,面上倒是微微一笑道:“民間有句俗話叫做,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皇上可曾聽過。”
董倚嵐聞言手心禁不住微微一抖,卻是很快便是被皇上緊緊捏住,皇上面色略楞了楞,便是強自鎮定的點頭道:“母后忘了,兒子不算無後吧,元兒都滿兩歲了,杜妃如今又已經有了身孕,還有後宮其他嬪妃也……”
皇上話還沒說完,太后鼻子裡便是輕哼一聲,看了看董倚嵐略略凝緊的峨眉,打斷了皇上的話頭兒,語氣頗爲不滿的道:“皇上說的不錯,只不過那些個皇子便是生下來,也都是庶出,哪裡能夠比得上正宮嫡子,但是如今杜後已經過逝一年有餘了,誠如皇上所言,元兒已經滿了兩歲了,可如今呢,北宇皇室,卻是遲遲沒有正宮嫡子。”
皇上也是沒有料到太后會如此突然發難,一時之間尚未想到對策,一旁的董倚嵐聞言則是坐立不安,忙是從皇上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心,噗通一聲便是跪倒在地,叩首請罪道:“母后教訓的是,臣妾這兩年來,舔居後位,卻是膝下空虛,的確心中有愧,還請母后責罰。”
太后還沒說話,皇上便是也跟着站起身來,伸手便要從地上拉起董倚嵐,道:“皇后何罪之有,子嗣從來就是天定,與你何干。”
董倚嵐則是固執的跪倒在地,皇上拉不起來,便是隻得也是跟在旁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仰頭對太后道:“請母后不要責罰皇后,此事若是真的有錯,也是朕的錯……”
太后聞言皺皺眉頭,道:“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哀家不過是隨口一說,什麼時候說過要懲罰你的皇后了,瞧把你急的。”
皇上見狀從地上扶着董倚嵐站起身來,道:“兒子早就知道,母后最是明白事理了。”
太后嘆息道:“哀家只是提醒你們一句,若是早些有了子嗣,皇后早日有了自己的正宮嫡子,於北宇於南興,於皇后自己,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董倚嵐聞言點了點頭,心裡雖然是七上八下的,嘴裡卻是含笑道:“母后的意思,臣妾明白,如今元兒養在臣妾宮中,每日俏皮可愛,承歡膝下,臣妾也很滿足。”
太后搖頭,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道:“你能如此想的開,也是你和元兒的緣分,更是元兒的福氣。”
董倚嵐聞言淡笑,未再多言。
董倚嵐和皇上一路出了太后的院子,各懷心事,默默無語,董倚嵐知道,今日太后這番話,定然是預謀已久,自己在宮中多年,若是遲遲沒有子嗣的話,到時候,不要說太后等不及,便是朝中大臣,只怕也會對自己提出異議,看來皇宮之中,無論是南興,北宇都是如出一轍,子嗣纔是至關重要的,只可惜,自己從來北宇的第一日起,心裡便是一清二楚,在這裡,也許自己什麼都能夠得到,但是卻是除了子嗣。
皇上看着董倚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自是明白方纔太后的一席話,讓她心聲畏懼,便是心中也是微微一嘆,當日自己一時寵溺,仍由她任性的嫁入北宇,今日陷她於如此尷尬和進退兩難的境地,是否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