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洛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如針氈,華絮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沒有解救她的辦法。
根本沒有讓他有太多的考慮時間,坤沙一步一步的緊逼,絲毫不願放鬆。
“考慮好了嗎?你可要想明白了,這一刀下去,可就不是在漂亮的脖子上留下一點印子這麼簡單了啊。”雙手交叉放在自己的下巴處,一臉玩味的看着他。
言成洛的雙眸不斷的打量着眼前的情況,他不是猶豫的人,卻在這件事上止步不前,最終他還是做出了讓步。
“我可以讓你在我的場所裡交易,我不會阻止,但更不會幫助,如果被警方發現,我不會管你,更不會承認你和我之間的合作關係,你明白嗎?”
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不在自己的場子裡交易毒品,是他最後的底線,現在卻爲了一個女人而打破了,着實讓人有些驚訝。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原本安分華絮突然抽搐起來,整個人癱倒在林磊的懷裡,不停地口吐白沫,驚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言成洛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想要衝到她面前,卻被坤沙一把攔住。
“合同還沒有簽訂,言總可千萬不要壞了規矩,華絮現在可還在我的手裡。”
唯一不慌亂的人,只有林磊一個,他迅速的從口袋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毒品,一把喂進了她的嘴裡。
不過片刻的功夫,華絮便慢慢的從之前的狀態之中緩了過來,雙眸失去了之前的清明,反而帶上了一絲的迷離與沉醉之色。
沒有吃過豬肉的都見過豬跑,言成洛一看這情況,好似明白了什麼,轉過身子,沉聲問到:“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坤沙卻是滿不在意,聳了聳肩膀,對着他攤開了自己的雙手,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只是讓她體驗了一下我們的毒品的質量而已,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很快樂嗎?”
此時的華絮因爲毒癮得到了滿足,嘴角正露出一絲沉醉的微笑,看的言成洛直覺得無比心寒,“你怎麼可以對她做這種事!”
“啊,我都忘記了,言總最討厭的就是毒品了啊,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華絮,你是要,還是不要呢?”
看着言成洛幾乎扭曲的面容,坤沙的內心第一次升騰起了報復的快感。他要的,就是如此!他就是要這個男人生不如死!
從毒品中清醒過來的華絮順利注意到了言成洛投來的視線,下意識的瑟縮着身子,躲避着他的目光。
“言總,我們的合同還籤不籤?不籤我可是要走了,你若是不要她,我帶回去當個寵物養也是不錯的。”
坤沙緩緩靠在輪椅的椅背上,一副獲勝者的姿態,那沾沾自喜的態度,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討厭!
“籤!”
沒有任何猶豫,言成洛此時真的爲了華絮,什麼都願意做!
陡然擡起雙眸,對上的是他憐惜的目光,幾乎讓華絮無地自容的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立在坤沙面前,他的氣勢瞬間強大起來,“現在我可以湊近看她了吧?”
微微挑了挑眉,讓開了路,言成洛快速的走到了華絮身邊,緩緩伸手抱住了坐在地上的她,輕聲說到:“不用怕,我來了。”
簡單的六個字,卻讓她感受了無比的溫暖,即使他說自己是個東西,但從他那有些顫抖的雙手,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個人是在意她的,不僅僅是因爲習慣。
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輕聲的抽泣着,雙手顫抖的摟上了他的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託在了他的身上。
“別哭了,這麼哭着可不是我認識的華絮。”
帶着調笑的話語,言成洛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手溫柔的覆上=她的臉頰,“以後乖乖的呆在我身邊,永遠都不準離開,知道沒有?”
近乎霸道的話語,宛如一切剛開始的時候,莫名的熟悉。
“言總,我們還是先把合同簽了吧,免得夜長夢多。”
把華絮帶在自己身邊,他坐回了位置上,“拿過來吧,我言成洛向來說話算話。”
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在他筆落下的瞬間,原本安分的站在他身邊的華絮突然有了動作。
快速的從袖管之中滑出一把匕首,竟然是林磊威脅她用的那把,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她的手裡!
突然的變故,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詫異了,這鬧的是哪出?
抵在脖間的刀地顫抖着,華絮不斷地在往窗戶邊移動着,同時大聲喊着,“不要過來!”
“華絮,你這是在幹什麼!”言成洛陡然站起,聲音忍不住有些驚恐。
狠厲的雙眸看向坤沙,滿是仇恨,“坤沙,我今天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你就是罪魁禍首!”
被提到名字的男人很顯然一點都不在意,雙眸微眯,笑着說到:“你自己選擇的路,怎麼能怪我呢?”
“華絮,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衆人之中,最迫切的就是彭家聲了。
“好好說?你讓我染上毒癮的時候有好好說嗎!”聲嘶力竭的怒吼,讓所有的人都噤聲。
“是!我是一個無名小卒,甚至在你們眼裡,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但這並不代表我是物品,可以任由你們隨便交易!”
顫抖的手越發的用力,白皙的脖間迅速冒出了一點血珠,看的所有人都有些膽戰心驚。
“還有你!言成洛!我不過是一個物品而已,你爲什麼要和坤沙籤那種協議,爲我不值得!”
男人的雙眸暗了暗,沉聲說到:“既然是我的東西,我自然要搶回來,怎麼能輕易的給別人?”
“所以,我對你來說,真的就是一個物品,甚至只是一個玩具而已?”此時的華絮情緒有些奇怪。
雖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言成洛根本不好意思把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遲疑的對着她點了點頭。
在他點頭的瞬間,華絮的腳步突然虛浮一下,不斷地向後後退着,嘴角溢出詭異的笑容,輕聲的說到:“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我今天總算清楚明白的知道了。”
忽然,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言成洛並不陌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正是因爲這如同太陽般的笑容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那個開朗活潑的女孩漸漸消失不見,只剩下了現在這個身心俱疲的她。
彷彿看出了她的想法,言成洛二話不說就要上前,“華絮!你想要做什麼,給我過來!”
“做什麼?”她的目光明顯的迷離起來,不知道是因爲藥物的關係還是什麼,她只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彷彿只要一個跳躍,就能夠翱翔於這片廣闊的天空之中。
扭頭看向窗外,下方正是一大片的湖,湖面倒映的燈光星星點點,異常好看。
“洛……”難得的喚了一聲許久沒有喚過的名字言成洛明顯的愣怔了一下,但很快的反應過來。雙眉微皺,任誰都能夠看出來,今天的華絮不正常。
“洛,你看外面的景色多好看,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雙眸一樣,深邃的幾乎讓人只看一眼就深陷進去,再不願意出來。”
淚水無聲的落下,華絮臉上卻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幫我好好照顧雨薇,希望她能原諒我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洛,我累了,很累很累。”
說着露出了手腕上的傷口,滿是紗布,“看到了嗎?這些傷痕,每一道都是我的心在滴血!即使你把我當做物品,我還是想要告訴你,你對於我來說,是特別的那一個,永遠都是。”
不詳的預感越發的強烈,不等言成洛反應過來,華絮隨即一個轉身,藉着匕首,用力的撞碎了包廂的落地玻璃!整個人體魚貫而出,明明是自殺,臉上的笑容依舊!
言成洛下一刻衝到了窗邊,奮力的一撈,卻什麼都沒有撈到,兩手空空,眼睜睜的看着她隨着風掉落。
輕輕揚起的髮絲,帶着必死的決絕,直到最後,他只能看到女人那刺眼的笑容,與最後聽不見聲音的三個字:“我愛你。”
只聽砰的一聲,女人落入湖裡,失去了蹤影。
來去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竟然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言成洛呆呆看着下方,腦海裡一片轟鳴,任何思考的能力都沒有,直呆呆的回味她無聲的表白!
“華絮!”輕聲唸叨這兩個字,男人依舊沒有從剛纔發生的事之中緩過神來。
還是方江第一個反應過來,迅速的讓人到樓下的湖裡尋找華絮的蹤影。
回過神來的言成洛衝到了坤沙的身邊,一把男人將他輪椅上拎起,聲音如同地獄裡傳來一般的寒冷。
“如果,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你絕對不要想繼續在老撾地區混下去,你應該知道,我言成洛從來不誇海口!”
說完,把他扔回了輪椅之中,迅速的奔到了樓下,甚至連電梯都不願意等。
而坤沙也在華絮的自殺風雲中沒有緩過神來,混亂的情況,誰都沒有注意林磊突然放鬆下來的神情,以及平靜的湖邊突然出現的一個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