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去的話如是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去?更何況還是帝后面前義正言辭說要葉家與自己恩斷義絕了!
不管老夫人是什麼意思,容華都不想與葉家有任何的來往了,葉家殫精竭慮地想要往上爬,容華很明白,但凡只要自己表現出一點點的心軟,那就會被他們利用個徹底,啃得乾乾淨淨。
“去打發了她吧,就說不舒服。”容華道。
“是,老奴這就去回了她。”石媽媽低頭應了,轉身出了屋去了小偏廳。
笑盈盈地跨了進去,“李媽媽。”
李媽媽忙是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笑着站了起來,“這天氣熱,趁這會涼爽,五小姐正好也舒暢。”就是要動身出發的樣子。
“坐。”石媽媽笑着請了李媽媽坐下,然後歉意道,“這天氣熱小姐身子有些不利索,讓媽媽你白跑一趟了,五小姐說了,等身子利索了一準就去給老夫人請安。”
這是託病不去了?李媽媽臉上的笑容就落了幾分,“五小姐不舒服?請大夫了沒?”
很是關心地站了起來,“帶我去看看,老夫人也說了,五小姐要是身子不方便的話,有我帶幾句話帶給五小姐呢。”
這都已經想好了?石媽媽就道,“那你等一下,我讓人問問小姐。”
說着叫了伺候在旁邊的含笑道,“你去問問五小姐。”
含笑低頭應了,忙出了屋子。
石媽媽就笑着與李媽媽說起了話來,“老夫人身子可好……”
李媽媽挑着眼角回了。
沒眼色的東西。
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孤女,老夫人要見她,居然還拿喬!
“叫她過來吧。”容華挑了挑眉頭。
看來,葉老夫人是知道自己不會去的。
得了容華的準信,石媽媽纔是起身請了李媽媽往裡走。
鬱郁蒼蒼的樹,盛開的花兒,迴廊畫棟,十分的精美,李媽媽眼裡有着不屑一顧。
這些還不都是葉家的?
這死丫頭還不知道感恩!還陷害六小姐。老夫人真真沒有說錯,這就是一頭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媽媽請進。”門口的梨花打起了簾子。
李媽媽帶了笑容進了屋,朝坐在美人榻上的容華恭敬行禮,“老奴見過五小姐。”
“媽媽不用如此多禮。”容華虛扶了一把,卻也沒有讓石媽媽和醉彤等人去扶她。
李媽媽心裡暗恨,不過也只好生生跪了下去,行了個全禮才站了起來。
“醉彤,請李媽媽坐。”容華吩咐說道。
醉彤應了一聲,搬了個錦杌到了李媽媽的面前,然後又倒了一碗酸梅湯遞了過去。
容華笑道,“這麼烈的太陽,媽媽辛苦了,這酸梅湯一早就熬瞭然後用井水鎮過了的,你喝一口解解暑。”
“謝五小姐。”李媽媽伸手接了,坐在了錦杌上。
“昨兒個纔是見了老夫人,今兒個又這麼早媽媽就過來了,老夫人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容華輕輕攏了攏茶葉,淡聲問道。
李媽媽把酸梅湯擱在了一旁的几上,笑着說道,“老夫人擔心五小姐您呢,所以讓老奴接您回府看看。”竟是祖母都不叫了,沒良心的東西!
“謝老夫人關心了。”容華淡笑道,“我一切都好,你回去告訴老夫人,讓她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真真是狠心的丫頭!養了她十多年了,一點都不知道感恩!老夫人要見她,莫說是身子不利索,便是走不了路,那邊是爬也爬過去!李媽媽陪着笑道,“怎能不擔心呢,你一個姑娘家自己住在外頭,老夫人這心就沒有放下過。”
所以,是後悔了?還想接了自己回去好好利用一把?容華微笑,“讓老夫人老夫人擔心了,不過……。”
容華低頭啜了口茶,把茶盞遞給了一旁的醉彤,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這纔看向李媽媽說道,“昨晚……老夫人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說了,以後容華不再是葉家的人了,容華要再這麼粘上葉府,那是容華不知禮數,不懂分寸了,還等媽媽回去跟老夫人說,以後不用再擔心容華了,容華不想外人說葉家教導出來的姑娘不懂分寸。”
得,聽着還是爲了葉家好了!真是不知好歹!李媽媽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然後直起了腰直視着容華道,“五小姐您心思細膩,老奴會和老夫人說的,老夫人想着今日姑娘心裡可能不舒坦,所以走的時候,囑咐了老奴的,要是五小姐您不舒坦,就不要勉強您過去,不過這要斷就斷得清楚一點。”說着眼裡都帶了不可一世。
原來自己猜錯了,不是後悔,也是來清算的?容華就笑道,“嗯,是應該的,老夫人都說了什麼?”
李媽媽挑着眼皮看了眼容華,道,“老夫人說了既五小姐您不是我葉家的女兒了,也與葉家沒了關係,那就算得清楚些……當日您離開葉府的時候,帶走的二夫人的嫁妝,那就該還給葉家,還有這棟宅院……”
說着李媽媽四下環顧了一眼。一水兒的黃梨木傢俬,博古架上的擺設也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李媽媽心裡點了點頭。
倒是值些銀子。
葉家賣女求榮已經是下限了,原來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容華失笑,“原來今日媽媽是奉命了老夫人的命來跟我算賬的啊,我還想着相處了十多年,想是老夫人捨不得我呢!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這是說老夫人狠心無情。李媽媽臉色陰了陰,臉上依舊是帶着笑容說道,“老夫人自是捨不得五小姐您的,把你捧在手裡疼了這麼多年,不過,既是決斷,那自是要斷得乾淨。”
容華撫了撫衣袖的繡紋,含着笑看向李媽媽,“老夫人讓媽媽你來清點母親的嫁妝?”
“老夫人說了,二夫人留下的嫁妝自是二房的少爺和小姐的,以前當五小姐您是二老爺嫡出的姑娘,自是都給了您,也由着您帶了出來,不過……”李媽媽直直地看向容華,笑着道,“現在五姑娘既不是葉家的女兒,與葉家也沒有關心了,那二夫人留下的嫁妝自也該還回去的,六姑娘留在了宮裡暫時陪娘娘,也不知道她將來會有什麼樣,不過,老夫人說了,要是六姑娘得了恩寵,那二夫人留下的嫁妝就都留給二少爺,如今二少爺可二老爺膝下名正言順的兒子不是嗎?”
“這可是怎麼辦好?”容華爲難地看向李媽媽道,“前段日子,我看了父親留給我的信知道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女兒後,請了母親過來覈實,後來也是覺得無顏拿母親留給我的嫁妝,所以還給母親了……”說着容華嘆了一口氣,“這可怎麼辦纔好,早知道就該緩一緩的。”真真是無恥到了極致了,這女子的嫁妝是女子的私有財產,那就算是討嫁妝也該是顏氏或是顏家的人來討,什麼時候葉家能做得了顏氏嫁妝的主了?
“都還給二夫人了?”李媽媽錯愕。
“是啊,我與父親母親並無血緣?...
關係,他們的養育之恩容華已是無以爲報了,怎麼還如此厚顏拿母親的嫁妝呢?”容華勾了一抹淡笑,“母親當日也不收的,說雖不是親生母女,可那也是她特意留給我的嫁妝,是我執意,她纔不得不收下。”
聽清楚了,是顏氏特意留給她的嫁妝,是她的!
與庶出的葉怡月還是過繼的葉錦勤都沒有關心!
葉老夫人竟還好意思打發人過來討?
李媽媽老臉一紅,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幾分,“二夫人心善,便是改嫁了,也都記掛着五小姐您。”
“要不,我派人過去跟母親討回來,然後再給老夫人送過去?不然,跟母親說一聲,讓母親直接送過去?”容華一臉笑容,好心提議道。
“咳。”李媽媽輕咳了一聲,忙不迭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葉家也不差那麼點東西,四小姐和二少爺說來也不是二夫人親生的子女。”真要到西寧侯府去討顏氏的的嫁妝,葉家的臉還要不要?以後還見不見人?“不過這宅院……。”
李媽媽岔開了話題,又往四周看去。
這宅院?容華揚眉,“老夫人說這宅院是她給我的嗎?”什麼時候,她自己買的宅院,成了葉家的了?
“五姑娘,老夫人說了葉家養您十多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以後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李媽媽道。
容華淡笑,“承敬惠公主和昭王殿下照拂,我在樓外樓賺了點銀子,所以自己買了這個宅院。”容華笑着吩咐醉彤道,“你去把我們出來的時候造的冊子拿過來。”
“是。”醉彤點頭。
容華就看向李媽媽道,“老夫人要是不相信我有樓外樓的乾股,可以去問公主和王爺,這宅院是我自己賺的銀子買的,所以,與葉家沒有關係的。”
“五小姐……”李媽媽頓了頓,目光一亮,看向容華笑着道,“這入乾股不也要銀子嗎?這銀子還不是葉家的?”
她一個小姑娘,雖是有幾分顏色,敬惠公主和昭王殿下照拂她幾分,可還會讓她入了樓外樓的乾股?她哪來的銀錢?拿了葉家的銀錢入了入了樓外樓的乾股,那也是葉家的!
想着李媽媽心裡就一陣雀躍。
樓外樓啊,聽說那可是日進斗金啊。
老夫人知道了,肯定很高興。
沒有想到五姑娘倒還算是爲葉家做了一件好事!李媽媽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
“媽媽說笑了,我在葉府每月多少月例媽媽你最是清楚了,每月都是捉襟見肘的,過得緊巴巴的,哪有多餘的銀子入乾股?”容華淡笑道。
“沒有銀子,哪談入股呢。”李媽媽臉上的笑容甚是得意。
難不成還是公主和王爺白白送給她的不成?
憑什麼,送她?
“不過是自己琢磨了幾道吃食,把方子交給了王爺和公主。”容華笑着伸手指了指腦袋。
難道要把自己的腦袋還給葉家?
李媽媽虎了臉,“沒有想到五小姐出了葉家的門,卻是如此狡詐了。”
“媽媽謬讚,我一個姑娘家在外面立身處世不容易,當然是要防範的。”
見醉彤拿了冊子來,容華就示意她遞給了李媽媽,“當日我帶了什麼東西出來,都是造了冊的,這是拓寫出來的,媽媽你帶回去老夫人,要是老夫人要讓我把東西還回去,只管派人過來說一聲就是,我會讓人收拾好的。”她帶出來的東西,有價值就是葉世軒那些藏書了,當時她帶了一部分出來,一部分留給了葉錦勤。
她帶過來的這些藏書是沒有造冊的,葉世軒那麼疼自己,當自己是親生女兒,這些,就當是念想。
倆媽媽展開瞄了一眼,臉色有些黑,訕訕說道,“五小姐考慮得真是周到。”頓了頓道,“對了,二老爺留下的東西?”
“父親給我留了一封信和一支簪子作爲及笄的禮物,那信祖母要是想看,到時候我讓人送過去。”容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端了茶吩咐石媽媽道,“媽媽,你送送李媽媽。”
事情沒有辦好,李媽媽心裡很不舒暢,站了起來,屈膝告辭。
送李媽媽回來後,石媽媽啐了一口,“呸,真真是不要臉了。”
“好了,媽媽不要放在心上。”容華笑着道,“這宅院的地契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他們難道還能強搶不成?”
石媽媽看着自己從小伺候的小姐,眼眶都紅了,扭頭抹了抹眼角的淚,道,“夫人的嫁妝他們都沒臉沒皮的過來要,這強搶的事說不定還真能做出來!”自家小姐玉一般的容貌花一樣的年紀,應該是在父母膝下撒嬌,然後快快樂樂的出嫁的日子。
好不容易遇到了老爺這樣的養父,老爺卻早早丟下小姐撒手人寰了,要是老爺在,小姐何至辛辛苦苦自己打點和盤算?
容華笑了下,剛要開口,突然遠遠地傳來一聲轟的一聲巨響,容華詫愕擡頭往外看去,“這是什麼聲音?”這好像是自家也好像是的董家啊。
石媽媽和梨花等人也是嚇了一跳。
醉彤和流蘇對視了一眼,流蘇就準備往外走。
“過去看看。”容華站了起來。
“小姐……”石碼媽有些擔心,“還是先讓流蘇過去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纔好。”
“沒事,就在自己家裡還能出什麼事不成?”容華笑着搖頭,往外走。
石媽媽醉彤流蘇等人也跟了上去。
院子有些年頭了,樹都長得很大,所以雖是有些地方沒有迴廊,也是曬不到太陽,還沒到地方,董玉蘭就一臉笑容地迎面走來,“容華妹妹。”
“董姐姐。”容華笑着走了過去,問道,“你也是聽了那聲音過來的?”
董玉蘭笑得神秘,“走,我帶你過去看看。”
說着挽住容華帶路。
咚咚的聲音越是清晰,然後很快就到了地方,容華看向破了個大洞的牆壁,“這是……”
然後見得董夫人,容華忙行禮,“夫人。”
“快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還如此客氣?”董夫人忙伸手扶起來她,“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也都不跟我們說說的。”
“我啊,就是怕你同意,所以讓人敲了牆壁,開個月亮門,免得她這猴子每天爬上爬下的。”董夫人瞪了眼董玉蘭,笑着對容華說道。
“嗯。”以前董夫人壞了自己的閨譽所以沒有讓開,而今自己不是葉家女兒的消息一傳開,她就親自帶了人來開月亮門,她是要給自己撐腰啊!容華眼底含着感激。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董夫人是真的疼自己。
“這麼熱的天,讓他們在這裡忙好了。”容華挽着董夫人的手臂,迎了她和董玉蘭往正廳走。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丫頭。”董夫人爽朗地笑了起來。
進了正廳,入了座上了茶,董夫人就笑着拍着容華?...
的手道,“丫頭,以後你就是我董家的姑娘,這麼乖巧的姑娘,這葉家的人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你也別傷心。”她見過戰場上的廝殺,見過堆積如山的屍體,沒有什麼比活着更好了,錢財名譽都乃身外之物。這丫頭身世這麼坎坷,葉家人不疼,他們董家來疼,這麼嬌嬌柔柔的姑娘,她就是打心裡喜歡。心思又是非常通透,怎麼不招人疼?董夫人笑着道,“回頭,我們挑個吉日開宴席,收你當義女。”
“嗯,以後我就多一個妹妹了。”董玉蘭高興笑道。
“多謝夫人。”容華感激道,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這義女之事……我擔心因爲王爺的關係,到時候皇上會猜忌董大人。”董大人是正德帝的心腹,手裡握着兵權,掌着京城的安危。
自己和周珩的關係,正德帝到時候不定會懷疑董大人。
董夫人沒有想到她能想到朝堂之上去,笑了笑說道,“那是朝堂上的事,跟我們內眷無關,你不用擔心,我家老頭子說了的,董家以後就是你的家。”
“能得夫人和大人的喜歡,容華一直承蒙夫人和大人的照顧,容華感激不盡,可容華不能因爲自己而給大人帶來麻煩。”容華笑着說道。正德帝那麼介意周珩,到時候不定還以爲是周珩在背後謀劃的。
“如今倒是又見外了,前還是叫嬸嬸呢。”見她堅持,董夫人也沒有再勸,只是笑着說道,“既你堅持,那就依你的意思,不過你記住了,董家就是你的家,有什麼事跟嬸嬸和世叔說,知道嗎?不要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抗。”
容華眼睛一紅,點了點頭,“嗯,記住了。”
“這開了月亮門,來往也方便些,我家老二,你就當是自己的兄長,有什麼事情只管指使去做,也不用那麼多忌諱,董家本就是武將之家,沒有那麼多的忌諱。”董夫人親熱地拍着她的手說道。
容華忙不迭點頭,坐了會董夫人就起身回去,董玉蘭笑嘻嘻地留了下來陪她說話。
……
回了府,李媽媽添油加醋把話跟葉老夫人說了一遍,然後把冊子送到了葉老夫人面前的坑几上,“這是她讓老奴帶回來了,說是給老夫人您看看,要是老夫人要,那她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送回來。”
葉老夫人啪的一聲把茶盞拍在了坑几上,也沒有去看那小冊子,怒不可遏道,“白眼狼,真真是養了一條白眼狼!她竟然敢私自把顏氏的東西還給了顏氏,她怎麼敢?怎麼敢?誰讓她這麼做的?啊,誰許她這麼做的?”當年要不容易扣下了她一半的嫁妝,那死丫頭竟是一聲不吭就把東西都還給了顏氏!
真是膽大妄爲!
“可不就白眼狼?”李媽媽同仇敵愾,“她竟說,要是老夫人執意要,那她就去西寧侯跟顏氏討要!”
葉老夫人氣得臉都黑了。
那死丫頭要真去西寧侯府討要,那不是告訴世人,自己貪圖兒媳婦的嫁妝?
自己的老臉往哪兒擱?
那死丫頭,當初就不該把東西交到她的手上!
算來,都是紀氏和葉怡珠那對母女惹的,不是她們母女折騰,顏氏的嫁妝怎麼會交到那死丫頭的手上去!
白花花的銀子啊!葉老夫人肉痛,擺手道,“既是到了顏氏的手裡,我們也沒有那個臉去要了。”
她丟不起這個臉,葉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葉老夫人這才陰着臉翻了那冊子,粗粗過了一遍,恨不得把那冊子給撕碎了,“那死丫頭故意的!”
帶了什麼?當初帶着下人走的時候,每人就只帶了當季換洗的衣服!這值什麼?都是舊衣服。
葉老夫人咬牙切齒,“那死丫頭肯定一早就決定了,搬了出去就沒有打算再回來!白眼狼,竟算計我的月丫頭!”兩個孫女都折去了宮裡。
“難怪五小姐當初走的時候,首飾都沒有帶走幾樣。”李媽媽晃然說道,“不定她早就懷疑自己的身世了,她是說二老爺沒有留下什麼給她,那信老夫人您說要不要拿過來……”
“罷了,那信不看也罷。”抱了野丫頭當嫡女養,也只有他能做出來,還一個字都不透,還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信不看也罷了,“老二當年的東西都是點算清楚了的。”當年小兒子過後,是自己大兒子過去點算的東西,而且當年帶回來的銀子可不少,小兒子就算是想來給她丫頭留東西,也是值了幾個銀錢的。
李媽媽就點頭。
“你說那宅院是她自己買的?”葉老夫人眯了眼睛道,“拿了樓外樓的乾股?”
“是,五小姐是這麼跟老奴說的。”李媽媽點頭,“說是敬惠公主和王爺照拂她。”
“死丫頭!”葉老夫人氣結道,“我看她能狂到什麼時候去!”還拿敬惠公主和昭王來壓自己!
李媽媽說道,“要不要派人去跟敬惠公主說一說,想來公主對她另眼相看,也是因爲葉家的面子,如今她不是葉家的女兒了,公主還能喜歡她?”
“公主的心思誰能猜得透?”葉老夫人道,“不過,派人過去拜訪一下也是可以的,免得她被人矇騙,嗯,還有王爺那,也得讓老大好好跟他說說,免得被那丫頭一張臉給狐媚了。”
嘆了一口氣,葉老夫人又道,“準備一份得體禮物,先個體面的人過去看看再說,敬惠公主這些年都是身深居淺出,不太見外人了,至於王爺……”
希望王爺他忘記了紀氏的冒犯了。
向來想去,葉老夫人心裡還是沒有底,忍不住怒道,“養了她十幾年,她要是個知道感恩的,就該把樓外樓的乾股送過來。”
府裡這些年也沒有什麼大的進項。
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三個孫子娶媳婦要聘禮,兩個孫女在宮裡要銀子打點,這上上下下一府的人嚼用開支。
“嗯,老夫人和大老爺養了她那麼多年,她該知道感恩。”李媽媽附和道。
葉老夫人目光都沉了下去,那死丫頭要知道感恩,就該把東西交葉家!顏氏的嫁妝是沒有臉去討要了的,不過那樓外樓的乾股,她還不送回來?去直接拿,又有敬惠公主和王爺在,唯有她自己主動送回來。
想了想,葉老夫人吩咐一旁的喜珠道,“去把玉姨娘叫來。”
“是。”喜珠屈膝應了,忙去請玉姨娘。
葉老夫人往後靠了靠。
李媽媽就向前收拾了坑幾,又重新給葉老夫人上了茶。
玉姨娘很快就到了,屈膝行禮,“老夫人。”
“嗯,起來吧。”葉老夫人瞥了一眼,指了指旁邊的杌子,“坐下說話。”
“謝老夫人。”玉姨娘忙道。
“勤兒雖是過繼了,可到底也是你肚子裡爬出來的,他到了成親的年紀了,我是給他相好了一家姑娘。”葉老夫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辛苦老夫人。”玉姨娘心裡一緊,面上卻是帶着感激說道,“不知老夫人您看中的是哪家的閨秀?”
“這個你不用管,現在還沒有定,到時候要是沒有成,壞了人家姑娘的閨譽。”葉老夫人擺手道。
“是,老夫人考慮周到。”玉姨娘鬆了一口氣,兒子離京的時候,特意跟自己說了,親事暫時不急。
老夫人和老爺一心想結對葉家有幫助的親事,這姑娘的品性倒是其次了,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自是希望兒子能找個品性好門第也好的姑娘。
“這成親是大事,葉家的狀況你如今也是知道一二的,勤兒如今是老二的孩子,這聘禮是不能寒酸,二房又沒有主母在,這顏氏的嫁妝……”葉老夫人吐了一口濁氣,“那都是她自己的,所以,勤兒的聘禮也就是公中按例的那些了。”
葉老夫人說着嘆了一口氣。
聞言,玉姨娘是一臉的愁容。
大夫人的嫁妝自是要留給自己的兒女的。
二房——
二老爺留下的錢財早是入了公賬。
自己一個丫頭出身,能攢幾個錢?
兒子娶親,到時候這聘禮太寒磣了,兒子也丟臉。好在兒子爭氣,有出息,老爺不會不管的。
葉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道,“幸在五丫頭是個有能耐的,她握有樓外樓一成的乾股,昨日我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說了,以後她與葉家再無瓜葛,但這葉家的東西自是要拿回來的,她佔了二房嫡女十多年了,她手裡的乾股拿了回來就算是二房的給勤兒留着,到底也是叫了我這麼多年的祖母,我是不忍心,所以你派個人過去一趟寶禪寺衚衕,以勤兒的名義去拿回來吧!”
樓外樓?玉姨娘心裡百味陳雜,忙是站了起來跪下了下去,“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這是要自己當搶使啊。
拿了回來,說是給勤兒,到時候還不是握在她老人家的手裡?
兒子特意交代了,要幫襯着些五姑娘。
怎麼能去要東西?
不過就是聘禮嗎?再攢個幾年,也能攢些的,而且兒子如今是幾個少爺裡最有出息的,老爺能不管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忤逆我的意思?”葉老夫人勃然大怒。
“賤妾不敢。”玉姨娘哆嗦了下,道,“只是,這是五小姐攢的產業,賤妾要是以二少爺的名義去討要,到時候旁人還不得說二少爺的不是?”
玉姨娘想了想,眼淚漣漣道,“到貨後要是被御史知道了,參二少爺一本,那……會影響二少爺的仕途的,賤妾是萬萬不敢拿了二少爺的仕途去冒險的。”
葉老夫人一個激靈,臉都白了,厭煩地揮手,“那先擱着了,你下去吧。”當然孫子的仕途重要!
要是月丫頭在就好了,到時候傳了出去,不過也是姐妹兩個吵嘴不合罷了!可是月丫頭卻是困在了內宮!
就是那丫頭害的月丫頭,要是困在宮裡的是那死丫頭,她手裡的東西還不都是葉家?
葉老夫人如是看到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頓時覺得額角鑽心地痛,揉着額角直哼哼,“啊喲,啊喲。”
……
散了早朝,成國公就追上了安國公和定國公兩人邀請兩人下衙後一起喝酒。
安國公和定國公點頭表示得空就去。
成國公拱手道,“林某就在太白樓靜候兩位。”
安國公和定國公應了,抱拳先一步離開。
上馬車前,安國公和定國公對視了一眼,彼此朝對方點了個頭,然後才上了馬車。
成國公先是吩咐了人去太白樓預定雅間,然後才上馬車去了禮部衙門。
等下午下了衙門,成國公就立即趕往太白樓。
預定的是最爲安靜的雅間,成國公很是放心,這太白樓是白家的產業,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成國公點了菜,吩咐道,“先準備着,等人到齊就上菜,還有今日準備兩壇上等的竹葉青。”
“是的,國公爺。”夥計恭敬點頭退了下去。
成國公端了茶杯慢慢地飲。
太陽慢慢下沉,天際的火燒雲如火如荼,映紅了大半個天空。
“去看看,兩位國公爺到了沒,要是還沒有到,那就派人去看看。”成國公吩咐親隨說道。
親隨出了雅間,過了會就返了回來,“兩位國公爺都沒有到,屬下已經派了人去請了。”
成國公擺手表示知道了。
不到一會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就帶了安國公和定國公的親隨回來,說在路上碰上了。
兩人給成國公行了禮,歉意表示近日安國公和定國公衙門有事過不來了。
“公事重要。”成國公笑着擺手,吩咐人打賞了兩人。
兩人接了打賞,高興地告了退。
等人一走,成國公臉刷的就陰了下去。
親隨勸道,“國公爺,要不要小的派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事。”
“不用。”成國公搖頭,“這世間最爲難捉摸的就是人心,昨晚出了那樣子的事,安國公府裡的三姑娘是要入七皇子府裡當側妃,而定國公是四皇子嫡親的舅舅,想來兩位國公爺這這會子見面是有些尷尬,不過也許是真的走不開。”是他邀請得太突然了。
親隨點頭,“是。”
成國公起身,“回吧。”
親隨忙拉開了門。
雅間是最裡面的雅間,成國公帶了親隨往前走,突聽得一雅間傳出了說話聲。
成國公腳步一頓,停住了腳步。
“這楊家左右逢源,總是吃不了虧的。”
“安國公最是深思遠慮,什麼事情能逃過他的手掌心,就算是犯了什麼事,只要不是那謀逆的大罪,有四殿下和七殿下在……”
有人咳了一聲,打斷了那人的話,“來喝酒,喝酒……”
成國公臉色更是陰,擡腳就往外走。
成國公沉着臉回了府,林夫人一聽他回來直接去了外書房,就忙端了熬好的補湯去了外書房。
“怎麼樣?”屏退了下人,林夫人就焦急開口問道,“兩位國公爺怎麼說?”成國公早上離家的時候,跟她說了晚上會和定國公和成國公喝酒商量事。
昨晚自宮宴回來,國公爺就一晚都沒有睡着,她也是天矇矇亮才眯了會。
找定國公和安國公商量事,自是爲了自家的事了。
“許是昨晚發生的事,他們都沒赴約。”成國公道。
林夫人立即尖了聲音氣急敗壞地說道,“楊家三姑娘不是二房的姑娘,有什麼顧忌的?楊家的嫡長女可是四皇子的正妃!”難道那安國公還能捨了自己嫡出的女兒,去支持一個二房的侄女不成?
真真是這一點都想不到。
“人心難測。”成國公目光幽深地看向林夫人說道,“你挑個時間去趟寶禪寺衚衕吧,套套那丫頭的話,看能不能套出來葉世軒到底是留了些什麼給她。”
林夫人臉上閃過厭惡,“好,明天我就親自去一趟。”
成國公囑咐道,“不過是個十幾歲的丫頭,如今無父無母的,無家可歸的,着實可憐,你好生哄哄她。”
這是要她彎下了身段去討好那丫頭?林夫人無比討厭,卻還是點頭,“妾身會的。”
頓了頓,擔憂道,“若是葉世軒給她留了什麼,到時候楊家和方家又不幫忙……太后又是在深宮,國公爺,我們是不是該……早些站隊。”因是太后母家,所以他們林家一直在觀望着,也沒有靠向哪位皇子。
成國公沉思了會,罷手,“你回吧。”
林夫人點頭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成國公想着剛聽到的話,思緒翻涌。
當年的事楊家和方家都有份,可如今兩家是如日中天。
方家是皇后的孃家。
楊家如今又一個姑娘嫁給了四皇子,一個姑娘成了七皇子側妃。
太子之位,不是四皇子就是七皇子!
這楊家真真是打得好算盤。
到時候會不會他們直接把林家推出去當替罪羔羊?
成國公頓時覺得有些氣悶。
早知道,當年就斬草除根,一把火燒個乾淨!
那如今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了!
想了想,喝了口茶,壓了壓心裡的煩躁,“不會有事的。”當年的痕跡都抹乾淨了。
就算是葉世軒真的留下了什麼,那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查出什麼出來?
如此一想,成國公心安了些,起身去了內院。
……
聽了林勝的稟告。
周珩淡聲道,“派人盯緊了成國公和林家的動向,他肯定還會邀請定國公和安國公,一定製止了。”
缺口必須從林家打開。
“是。”
周珩道,“你給胡大人傳個話,明日可以把奏摺遞上去了。”
林勝低頭應了。
……
翌日一早,御史胡大人上的奏摺激起了一層浪來——當年葉世軒大人是有人謀害的,而不是暴斃而亡。
這朝廷命官被人謀害,當然不是謀財。
林夫人則是一早就帶了準備好的禮物去了寶禪寺衚衕。
聽說林夫人來訪,容華想都沒有就直接道,“醉彤你去回了她,就說我不見。”她一個國公夫人上門來,自己便是回絕了,別人也不會說什麼,因爲她和林家是有恩怨的。
容華叫住了醉彤道,“對了,告訴她,今日會有人上摺子給皇上,說我父親是死於非命。”周珩是把事情的安排晚上就遞了消息過來的,她是知道的。
聽了醉彤的話,馬車裡的林夫人臉色微白。
葉世軒到底留了什麼給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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