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量?
較量什麼?鞭子?還是其他,或——周珩?
容華淡淡地看着她,輕笑出了聲來,“公主是貴客,想要較量,自不好拒絕,不過公主想比什麼?詩詞歌賦?還是刺繡?今日有這麼多的貴女在,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大家一起來吧。西涼乃是西北蠻族,便是那邊也會詩詞歌賦,刺繡,但眼前的儀妤公主顯然更喜歡揮鞭子些,所以詩詞歌賦,繡花這些隨便拉一個閨秀出來都能把儀妤公主比下去!容華笑了笑,扭頭看向大皇子妃道,“雖是玩,但總不能寒酸了是不?”
大皇子妃會意,立即一笑,“嗯,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大家都是年紀相仿的姑娘們,如此還能增進感情。”笑了起來,很高興地道,“得了頭名的,自有獎勵。”
衆人都是笑着看向儀妤公主。
儀妤公主臉色有些發紅。
她哪會什麼詩詞歌賦,繡花?那些個東西,她哪會?
要是唱歌她還能高歌幾曲,繡花?那細細的針?還不如甩鞭子來得舒服和暢快!
可衆人都笑着看向她,儀妤公主就笑着看向容華道,“那些無趣又沒用的,要比當然是比新鮮的,我們來比身手如何?”
“大周乃禮儀之邦,這動起手來難免就會有失手的時候,要是傷了公主,可就是不好了,何況,我們又都是女孩子,動手動腳的太野蠻了。”容華笑着道。
儀妤公主瞪圓了眼睛,臉上帶了幾分怒氣,“你說我野蠻?”
“這話可公主自己說的。”容華揚脣,淡笑着回道。
一旁的閨秀們,都捂了嘴笑了起來。
大皇子妃也忍禁不俊。
儀妤公主這纔是回過了神來,臉色漲得通紅。
大周是禮儀之邦,那西涼便野蠻未開化之地?偏她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張了張嘴,儀妤公主一時又說不出什麼好的反駁之話來,怎麼說都覺得有錯,聽她的話,比勞什子的詩詞歌賦,刺繡什麼的,自己還不得輸得一敗塗地?
比拳腳吧,這還不是直接承認了自己野蠻,連帶還承認西涼是野蠻未開化之國?她哪說?
一個自己丟臉,一個連帶着自己的國家都要丟臉。左右都是錯,儀妤公主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餘光是掃到遠遠走來的一行人,笑着對容華說道,“今日還是算了,等改日我們有空再說。”
容華惋惜一笑,“實在是太可惜了,我等還以爲能看到公主的文采或是刺繡呢。”
“改日一定與葉姑娘一較高低。”儀妤公主笑得明豔,扭了頭說道,“宛陵公主來了。”
說着就迎了過去。
兩人都住在國賓館,雖分別住在不同的院子裡,但彼此都是來給正德帝賀壽的,也打過照面,當然是認識的。
陪着宛陵公主過來的是七皇子妃白絮,還有清河公主。
宛陵公主秋水目,遠山眉,挺鼻,紅脣,膚如凝脂,黛發如是墨染,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一身湘妃色的宮裝,優雅地走了過來。
走到了近處來,她的容貌越加的清晰,等大家看清楚了後,不由得都扭頭看向容華。
有人竊竊低語說宛陵公主和五姑娘長得像的話。
董玉蘭伸手偷偷戳了下容華的手,“容華妹妹,她和你長得有點像呢。”
容華微笑着着微微頷首,看向宛陵公主。
東陵皇上最爲寵愛的女兒,便是名字裡都帶了東陵的陵字,眉眼之間還確實和自己有三四份像。
白絮也笑着看了看,然後和大皇子妃把衆位閨秀和兩位公主相互介紹了一番。
介紹完了後,儀妤公主就笑着看了看容華和宛陵公主兩人兩眼,“剛纔我還覺得葉姑娘有幾分面熟,原來是和宛陵公主有幾分像。”
大皇子妃與白絮看了看,兩人都點頭道,“還真是有幾分像。”
想着容華的身世,衆人也都多了幾分思量。
與葉家沒有關係的準昭王妃葉容華,卻是與東陵的宛陵公主長得像了,錦州與東陵接壤。
兩人都長得國色天香,眉毛和眼睛有幾分像,但兩人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東陵公主今日穿的湘妃色宮裝爲她增了一抹豔色,眉宇之間和舉手投足卻還難掩其如水的溫婉,便是說話也軟軟糯糯的,能軟到人的心裡去。
而容華目光平靜淡然,眉眼之間帶着一抹堅韌。
衆閨秀和大皇子妃,白絮都不約而同看了眼容華。
大家都想着,莫不是,這準昭王妃是東陵皇室之人?又或許說是她是東陵公主?
白絮看了眼容華與宛陵公主,若有所思。
宛陵公主溫柔笑着道,“難得如此有緣,回頭請五姑娘喝茶。”
“宛陵公主客氣了。”容華也笑着回了一句。
宛陵溫柔笑着點了下頭。
清河公主微蹙了眉頭看了眼容華,沒有說什麼。
因爲前段時間的事她脾氣也收斂了很多,而且如今成國公還在牢裡,她心裡還擔心着。
而且,當初對董沉舟的那點旖旎的心思,早就沒了,如今她一心擔心着林律。
雖說林律和容華以前有過婚約,清河公主心裡有些不舒服,可今日這宴會有其餘西涼和東陵的皇子公主在,孰輕孰重,她也是明白的,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白絮見清河公主沒有說什麼,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真是怕這個脾氣嬌蠻的小姑說什麼話來。
儀妤公主剛纔沒有討到了好,這會自是樂得不再挑釁了。
“容華妹妹,宛陵公主會不會與你的身世有關?”董玉蘭拉了容華到了一旁,低聲道。
容華笑了下,道,“人有相識,許是長得像罷了。”這皇宮裡的公主流落在外,那是多麼低的機率?
若真的是,那身爲自己爲何會流落在外?
董玉蘭考慮了下,也點頭,“可能是,不過還是查一查吧。”
容華點頭,扭頭吩咐了一句流蘇,“你去查查。”
流蘇點頭應是離開。
宴席很快就開始了,男賓和女眷分開了,不過倒只隔了一道屏風,影影綽綽能看到對面的情況。
所以,倒也是一派和樂。
吃了飯,說說笑笑歇了會,便是看戲,入了冬,天氣冷了下來,天色也黑得早,只堪堪看了一場戲,大家便開始告辭。
容華和董玉蘭相攜往外走,一見到站在容華馬車旁的周珩,董玉蘭給周珩行了禮,便笑着與容華說了一句就朝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
“我送你回去。”許是喝了點酒,周珩臉色帶了一抹淡淡的紅色,脣紅瓷白的比往常多了幾分妖嬈。
容華笑着點了下頭,上了馬車,等她上了馬車,周珩也跟着上了馬車。
“那西涼公主,找你麻煩了?”等馬車往前走了會,周珩纔開口問道。
他本是沒有打算參加這宴會的,只她來了,所以他也就過來了。
“嗯。”容華微函授後,就靜靜地看着他笑,“沒事,我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不過那公主倒是奇怪了,第一見面就跟我動手,似是跟我有仇似的!”
要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爲了周珩。
容華看着他清俊的容顏,心道,如此絕色的容顏,難怪那西涼公主動心。
周珩沉思了下,伸手拉着她的手很是認真地說道,“我不認識什麼西涼公主,以前在滄州不認識,這幾天,接待西涼國人的可是周彥桓,而且,西涼人恨死了我,恨不得吃了我的肉呢,她,許是另有目的。”
“我相信你。”容華神色一凜。
就算是兩人認識又如何?她相信周珩。
而且,那儀妤公主動心又如何?就算是周珩有心,正德帝怎麼可能讓西涼公主和周珩扯上關係的!
周珩說得也道理,這些年,周珩鎮守在滄州,兩國交戰不斷,國恨家仇,那儀妤公主不定就是找自己麻煩,給周珩添堵!
周珩眼裡閃過笑意,道,“剛我讓林勝去查了,這宴會邀請你過來,是西涼那蕭郢的意思。”
“哦?”容華蹙了下眉頭,“是蕭郢的意思?那是不是也就可能是儀妤公主的意思?”擡眸看向容華道,“想來,西涼這次是想與我大周聯姻。”
這次西涼來的是一個皇子和公主。
而大周眼下只未嫁的只有清河公主一個公主了,而且她還是定了親的,所這總不能讓她悔婚遠嫁西涼吧?
這婚是正德帝賜下的,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應該是不會退的,所以,便是七皇子和齊貴妃想以此來增加七皇子的實力,那也得看正德帝的意思。
所以,剩下就是儀妤公主嫁過來了。
正德帝年紀大,四位皇子是都已經成了親的。
這總不能讓西涼的公主屈居人下,當側妃吧?這側妃好聽,那也是個妾。
所以,那蕭郢與儀妤公主就把主意打到了周珩身上來了?他是正德帝的親弟弟,是親王,這和親的話,也不會辱沒了儀妤公主的身份。而自己和周珩,有婚約在身,自己的身份哪比得上儀妤公主的身份?
“所以,那儀妤公主剛纔纔會鬧出了那麼一出來?給我一個下馬威?”容華淡笑,“只是,這蕭家兩兄妹這算盤是打錯了。”
正德帝怎麼可能讓周珩娶西涼的公主!
容華淡笑着看着他帶了幾分冷意的臉,笑道,“皇上自會解決了的,不用我們出手。”
周珩微頷首,又看向她淡淡說道,“那宛陵公主……生母麗妃姓張,不過可能她有表親姓雲也說不定,具體的資料等晚點就會送過來。”他有派人去錦州相鄰的幾個城鎮查過雲姓之人,不過倒沒有想到容華與與東陵皇室扯上什麼關係。
容華頷首,“嗯,還有容這個字,也不知道是名字還是姓。”不免就擔心道,“要是我真的和東陵有關係……”容華沒有說下去,擡眸看向周珩。
正德帝不願意周珩和西涼的公主扯上關係,同樣,也不看着周珩和東陵的皇室扯上關係!
周珩看向容華,道,“不管你的身份如何,我們的關係都不會改變。”握着容華的手帶了幾分力,“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容華看着他雋美的容顏,微笑着與他十字相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矢志不渝。”周珩淡笑如是春花初綻。
……
等客人都散了,四皇子和楊暮雪才坐了下來,懷有身孕的楊暮雪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剛宴席上,隱隱有人說宛陵公主和五姑娘像,真的很像?”四皇子看向楊暮雪確認問道。
楊暮雪喝了一口茶,笑着回道,“很像倒沒有,就是眼睛和眉毛長得有點像。”
“我就說宛陵公主看着面熟。”四皇子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然後與楊暮雪說道,“那五姑娘,難道與宛陵公主有關係?”
或就是東陵的公主?
楊暮雪笑道,“這,也有可能。”
“我讓人去打聽打聽,要是打探不出來,那我去找李昶套套話,不過這件事與我們倒也關係不太大。”不是呢,那沒有什麼關係,要是萬一是真的,那和小皇叔的關係才大!四皇子臉色輕鬆地起了身,“你好好歇着,要是累了就在這裡歇一晚,小心自個的身子。”
“是,殿下有事就去忙吧,妾身知道的。”楊暮雪起身相送。
同樣坐在馬車上回去的七皇子也在問白絮。
“是有幾分像,不過許是隻是長得像吧,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長得像也不足爲奇。”白絮回道。
兩人前和七皇子恩愛有加,這坐在馬車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是尊敬有餘,恩愛全無。
一個楊家的側妃,一個大腹便便的侍妾,白絮再是賢惠,一次兩次的打臉,心裡如是壓了一塊石頭。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裡有氣,便哄道,“她們不過都是玩意,你何苦爲了她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傷心,和我置氣?”
白絮鼻子一酸,扭過了頭。
七皇子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柔聲道,“你我是夫妻,你要是不喜歡,我便把她們求遣散就是了。”
“殿下您這是要把我往死裡逼嗎?”白絮低聲泣道。
其餘的不說,便楊暮秋和那懷孕了侍妾,要是遣了出去,那她白絮就會落一個好妒狠毒罵名。
七皇子好一頓相勸,白絮才收了淚。
等回了國賓館,蕭郢打發了人出去,皺着眉頭,黑着臉看向儀妤公主道,“毛毛躁躁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要是萬一傷了她,你怎麼辦?”
“皇兄有什麼怕的?不過就是沒有依靠的孤女罷了,傷了就傷了唄,難道大周爲了她還能追究我西涼公主的罪不成?”儀妤公主笑靨如花,聳肩說道。
“昭王就是她的依靠!”蕭郢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儀妤公主道,“你用點腦子好不好。”說着目光陰了下去,“你要是壞了我的大事,便你是我的同胞親妹妹,我也定不會饒你!”
見他的臉色,儀妤公主便是知道他真的生氣了,於是趕緊臉上的笑容,蹙着眉頭,明豔的臉上帶了一分委屈道,“我不過就是跟她玩玩罷了,聽說昭王他命不久了,我就不明白了,皇兄這麼緊張幹嗎?”
她堂堂西涼公主,當然皇子側妃是不能的,難道給大周那老頭子皇帝做妃子,她是不願意的,唯有周珩年紀剛好,雖是有婚約在身,可還沒有成親,不過——
周珩,周珩,想着那張絕豔的容顏,儀妤公主心遽然頓了下。
蕭郢見她臉上的委屈,語氣也軟和了下去,“可也不能直接就對人家出手啊!”
“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麼好的嗎。”儀妤公主笑了一聲,看向蕭郢道,“可不可否認,周珩是個文韜武略,更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一般的女子哪能配得上他?”
蕭郢瞥了她一眼,道,“也好在人家是懂兩招。”想着,臉色又黑了幾分,“你啊,不僅丟了自己的臉,還差點把西涼的臉都丟到這大周來了!”
儀妤公主擡了下巴。
“這兩日,你好好在房裡閉門思過!”蕭郢起身。
“皇兄你答應過我的,我可不要給老頭子做妃子!”儀妤公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正色說道。
“你要跟着來,你心裡就該有心裡準備。”蕭郢回頭看向她說道,頓了頓,“就按我們計劃好的,你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就等着嫁給昭王好了,到時候別忘了把鐵雲騎。”
儀妤公主點頭,笑靨如花,“是,皇兄。”
“以後可不許胡來了。”這些年,多少西涼好兒郎的命都喪在他的手裡!便是周珩死了,那也得把他訓練出來的鐵雲騎握在手裡或是滅了才行。蕭郢嚴肅着又是叮囑了一句才離開。
儀妤公主趴在了桌上,想着那一年的驚鴻一瞥,還有今日遠遠瞧得的清俊頎長身影,臉頰酡紅。
鐵雲騎要,周珩她也要。
命不久矣?西涼不少卓越的大夫,定能治好他的,大夫治不好,還有巫醫呢。
總能治好他的。
……
翌日,周珩就把宛陵公主和她生母麗妃的具體資料送了過來。
麗妃不過是八品小官之女,選秀的時候進的宮,在宮裡默默無聞過了一年多,一次偶然被東陵皇上給瞧見了,然後承恩,一路扶搖直到妃,她育有的宛陵公主一個女兒,深得東陵皇上的寵愛。
而麗妃往上五代都與雲姓之人沒有關係,更是沒有云姓表親。
不過——容華想了想,看着宛陵公主長相肖似麗妃一行字上頓了頓,
容華嘆了一聲。
既長得像麗妃,那就不可能跟李家人像了。
許還真是長得像罷了。
不過,許還是萬一呢?容華把紙丟到了香爐裡燒了,一邊吩咐道,“再查查東陵皇家那邊的吧。”
流蘇點頭,“殿下已經吩咐下去了。”
倒跟她想到一塊去了。
這就是心心相印!
……
因正德帝的生辰,整個京城都張燈結綵,跟過年似的。
轉眼到了十五,正德帝生辰的當日。
容華也進了宮去參加宮宴,因爲方皇后特意派了人來接她。
正德帝生日宮宴,當然是少不得衆人獻禮,儀妤公主的劍舞更是跳得剛柔並濟,英氣十足,加上她豔麗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段,看得人目不轉睛。
她一跳完後,衆人掌聲如雷。
待正德帝和方皇后誇讚過後,儀妤公主謝了恩卻沒有退下去,而是笑意盈盈地說道,“儀妤這次來,是爲了報恩。”
衆人好奇看向她。
正德帝瞥了眼周珩,然後看向她問道,“報恩?”
“是。”儀妤公主笑着點頭回道,“昔日,儀妤貪玩好奇溜出了宮,遇到了危險受了傷,幸得當時昭王殿下路過,出手相救儀妤才得以脫險,儀妤無以爲報,唯以身相許報答王爺當日的救命之恩,還請皇上恩准。”
聞言,衆人刷的目光看向周珩,然後刷地一下又看向容華。
容華面色不改,帶着淡淡的笑意。
儀妤公主含羞帶怯地看向周珩。
正德帝面色不變,看向周珩的目光卻是瞬間冷了下去。
周珩目光看都沒有看儀妤公主,只擡眸看向正德帝,清淡說道,“皇上,臣弟隱約記得似是有這這麼一回事,不過卻是出手救公主的是臣弟身邊的侍衛,公主厚愛,本不該拒,但臣弟的侍衛身份低微,哪能配得上金枝玉葉的公主?”
------題外話------
繼續碼明天的,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