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冷冷的臉色,亁豐帝心裡不由得打鼓,吞嚥了一下,厲聲質問着燕綽說道,“燕綽你敢弒君謀反不成?”
說着不等燕綽說話把目光看向雲似雪,“這些年朕對你如何,你心裡有數,你裝傻了這麼多年,朕薄待過你沒?如今你竟與燕綽聯手想謀殺朕?雲似雪你捫心自問,你還有良心嗎?”
他那般對她好,她竟然裝瘋賣傻騙他!
這十多年來還口口聲聲地叫自己爲爹爹,她怎麼能這麼欺騙自己?自己對她不好嗎?
吃的,用的,穿的,雖是住在地宮,可哪一樣不是精緻,哪一樣不是最好的?
可她卻一直欺騙自己!
想來,這些年,她叫自己爹爹的時候,心裡不知道笑稱咋樣了吧?揹着自己不定怎麼嘲笑和鄙夷自己呢!
一想到這裡,亁豐帝頓覺是自己是個傻子一般被人糊弄着,於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眼睛直直地瞪着雲似雪,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她怎麼可以這般對他!
堂堂一國之君,卻是被她如此玩弄於鼓掌之間。
他的臉往哪閣!
“良心,陛下竟跟我說良心?陛下還有良心嗎?”人至賤,則無敵!說的就就是這樣的人吧!雲似雪正色看向亁豐帝反問道,“身爲一國之君,你都做了什麼?把我囚禁在地牢,還弄出了我已經死了的假象,令我的夫君飽受生離死別之苦讓我的女兒流浪在他鄉,寄人籬下!你對我好,給我吃好的,穿好的,囚禁在終年不能見到天日的地方就是對我好了?良心,你先問問你自己還有沒有良心先!”
燕綽拿了聖旨轉身回到了雲似雪的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並手指輕輕地撫了撫她的手背。
“用的穿的吃的,哪一樣不是最好的?把你關起來,那也是你自找的,若是你不裝瘋賣傻,朕怎麼會把你關起來?這都是你自己自找的!你還質問起朕來了!是朕錯了不成?”亁豐帝無比憤怒地問道。
“陛下拆散我一家三口,把我關起來,有好吃好用的好穿的,難道我就要感激涕零?我是裝傻,不是真傻。”雲似雪語氣很淡很冷。
亁豐帝黑着臉,怒道,“這東陵是朕的,這東陵的人都是朕的子民,能成爲朕的人,那雲似雪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歡天喜地地伺候他就罷了,還敢裝傻!
“無道昏君!”燕綽握緊了雲似雪的手,說道。
雲似雪厭惡地撇開了目光,虧得這昏君還能冠冕堂皇地說出這般無恥的話來!
見雲似雪臉上的顯露出來的厭惡,亁豐帝更是憤怒,咬着後槽牙說道,“朕也是瞎了眼睛,竟然沒有看穿你的詭計!”
他應該就直接把她給辦了,管她是不是傻的,管那地宮的上面是不是祖宗的牌位在。
十多年,就被她如此欺騙!
亁豐帝心裡怒海翻涌。
他就是太心軟了,纔會到了今天成了一個笑話!
心裡怎麼都不甘!亁豐帝看着站在雲似雪旁邊儀表堂堂的燕綽,突然地一笑,“燕綽,你也別太得意,她不過是朕穿過的一雙破鞋罷了,這些年,你恐怕是不知道,她是怎麼伺候朕的,怎麼在朕的身下婉轉承歡的吧?”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不過是一雙破鞋,你還當珍寶一般捧着!”說着又是想到寧氏和燕霏,“還有寧氏也是朕的女人,這些年你替朕養女兒你也辛苦了,這頭上那綠雲——”
亁豐帝很得意地笑了幾聲,“你頭上的綠雲,都綠得快要黑了吧?”
寧氏雖是沒有云似雪那樣絕色,可也是花容月貌生的出挑,這麼水靈靈千嬌百媚的妻子,他忍十多年都不碰寧氏?
誰相信!
雲似雪他是沒有得過手過。
但是這誰知道?
誰能證明雲似雪沒有被他臨幸過?
雲似雪說沒有?她的話能信嗎?她可是被他關了十多年的人,誰信她還是清白之身?
至於寧氏,燕霏是他的女兒,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這燕綽可是白白給他養了十多年的女兒的,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也是他燕綽自己還上過摺子承認,休過妻的!
他這些年沒有碰過寧氏?
誰相信?
這一根刺,他是要插入燕綽心裡去的。
“你……血口噴人!”雲似雪氣得臉都白了。
燕綽怎麼能不明白亁豐帝挑撥的意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朝她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向亁豐帝,“陛下這是氣急敗壞,想挑撥我們夫妻的感情?可能要讓陛下失望了,十多年了,我們依舊如初,不,我們如今比以前更加珍惜和愛彼此!只是陛下——”頓了下,“親生兒子娶了親生女兒感覺如何?還有,三殿下死在燕霏的手裡,陛下心裡肯定也不好受吧?”
提到李昶和燕霏兩人的事,亁豐帝就想嘔血,厲目看向燕綽,氣急敗壞道,“燕綽,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把燕霏嫁給了李昶,讓他們兄妹亂倫,你就是想報復朕是不是?”
“我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關心別人的兒子和女兒,這是你兒子自己要娶的,而且,也是你和寧氏自己造的孽!”燕綽嘴角的笑意褪了下去,冷聲道,“陛下還有心思挑撥和翻這些陳年往事,不如還是想想有什麼話要交代微臣的吧!”
說着看了眼一旁的汪公公。
汪公公臉如土色,頭都不敢擡。
這——
今日來是真的要取他的命?
所以,還帶了雲似雪一起來?就是爲了給雲似雪出氣?亁豐帝一想,心下也不覺惶恐了起來。
皇宮已經被燕綽握在了手裡,整個京城?想都不用想,肯定被他控制住了,當然還有京郊大營肯定也在了他的控制之中。
至於其餘鎮守在邊防的將士?
章家人已經逃了,他們誰會起這個頭,會領兵回來救駕?
而且,他們的家眷都是在京裡握在燕綽的手裡。
更何況這麼多天都沒有什麼動靜。
就算是得了消息,但那麼遠帶了人趕回來,只怕還沒有抵京他這個皇帝就已經死了!
越想,亁豐帝心裡的恐懼就越發的大了起來。
而他身邊的暗龍衛那次因爲章皇后而全數招了出來,這出來,就全都被燕綽的人收拾了。
他如今就是這砧板上的肉了?隨燕綽宰殺了?
燕綽會如何殺他?
一杯毒酒?還是三尺白綾?又或是一刀結果了他?不,或是讓人凌遲了他,如自己想凌遲了燕綽一樣,燕綽肯定也想千刀萬剮了自己的!
不,他不想死!
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只要活着,那就還有希望,可以把忠皇黨團結起來,然後討伐燕綽!只要活着,他就還有把匡復李家的希望!
“亂臣賊子!”亁豐帝攥緊了椅子上的扶手,翻來覆去想來一番忍不住怒罵了一句,然後咬牙看向燕綽道,“這些年,朕也沒有虧待過,更是沒有苛刻過她!這東陵的江山,朕給你,不過,你得讓朕走!”
“讓陛下你走?”燕綽嗤笑了一聲。
“是,放朕走!你也曾說過,不會要朕的命。”亁豐帝冷笑道,“你別以爲你就得意了,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你也只是暫時得逞了兩日罷了。”
“是暫時不要!”燕綽好心更正他的話,微笑道,“至於能微臣能得逞幾日,這就不勞陛下擔憂了!”
誰擔憂了!亁豐帝氣結,“你弒君枉上,通敵賣國,燕綽,你會不得好死的,會被東陵千千萬萬的子民唾棄,會遺臭萬年!”
“我會不會不得好死,會不會遺臭萬年是不得而知了,不過,陛下你的下場……”這很快就要知道了!燕綽一笑,看向汪公公示意了一下手裡剛奪回來的聖旨,“汪公公,陛下這兩份旨意——”他來昭告天下最是合適。
汪公公撲通一聲跪下了下去,還沒有開口說話,一旁的亁豐帝就氣結怒道,“死奴才,你什麼時候成了燕綽的走狗?”
汪公公苦澀擡頭,朝亁豐帝磕了三個頭,“陛下,恕奴才不能再伺候您了,先走一步了。”
一邊說一邊猛地起身朝一旁金碧輝煌的柱子撞了過去,一頭撞得頭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亁豐帝膛然。
燕綽嘆了一口氣搖頭,喚道,“來人。”
立即有幾個人應聲便走了進來,熟門熟路地走到了龍牀邊,打開了機關。
“燕綽——”亁豐帝怒吼了一聲,隨即看向雲似雪,“賤人,這是你告訴他的是不是?賤人,朕——”
突然話戛然而止,睜着血紅的眼睛看向燕綽,“燕綽你想做什麼?”
“想要陛下嘗一嘗不見天日的味道!”燕綽嘴角噙着笑。
“你敢,你敢!”亁豐帝就要往外跑,一邊大聲呼救,“來人,救駕,救駕!”什麼嘗一嘗不見天日的滋味,若是如自己關雲似雪一般被他們關上十幾年,自己還有命出來嗎?
燕綽擡手。
兩人揪住了亁豐帝就直接丟了進去。
亁豐帝只覺得眼前陡然一黑,忙手腳並用地往外爬,“救駕,救駕!……”
還沒有爬到門口,機關就轟然一聲合了上來。亁豐帝頓時怒道,“燕綽你會不得好死的!你這個逆賊,朕殺了你……”說着扶着崖壁站了起來,準備去擰開關。
外面卻是傳來沉悶的響聲。
似是什麼重物砸在了進來的門上一般!這是要盯死他的路!亁豐帝不由得急了起來,忙伸手去擰開關,門是動了一下,開了一條縫,閃進來一抹光線,然後又轟然被關了起來
燕綽拉着雲似雪的手,吩咐說道,“堵嚴實了,然後澆上油,跟重華殿一樣,都燒了……”
“是,相爺。”
燕綽再吩咐了幾句,就拉着雲似雪離開了雍陽宮。
亁豐帝在裡面聽得清楚,頓時背心都冒了一層冷汗來,忙是再去擰開關,可外面都有人堵,哪裡還能打得開?就算是挪了一條縫,外面就立即又關上了。
“放朕出去,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朕要殺了你們,滅你們九族!”亁豐帝一邊扒拉着,一邊絕望地大聲罵道。
喉嚨越來越嘶啞,門卻是堵得更嚴實了,很快傳來了嗆鼻的煙味。
還真是放火了!
亁豐帝氣死了,忙是往裡走。
哼,還以爲真如此就能關住他?從出口出去就是了!不想,通往出口的地方的甬道被大石頭堵得死死的。
亁豐帝雙膝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這,燕綽把路都堵死了,這是要活活餓死他啊!他身上還中的毒呢!
怎麼辦?
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枯坐了會,起身想去搬那大石頭,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能挪動,只得歇下了心思,回了當初關雲似雪的地方,依舊是雲堆錦繡的。
桌子上還有些零嘴和半壺茶。
亁豐帝氣得提朝茶壺就往地上砸去,“燕綽,朕要殺了你!”茶壺砰然摔了個粉碎。
然後看着那些點心,心裡又是升起了希望來——吃飽了,就有力氣搬動那些石頭了!
……
亁豐帝一封罪己書讓滿朝震驚。
不但承認了他奪朝臣之妻,拆散人家一家三口,並這些年荒廢了朝政,對不住李家祖宗,對不住東陵百姓,洋洋灑灑道歉了一番,然後痛心疾首地爲表歉意把東陵給了燕家小姐爲嫁妝,並留下了國書。
雍陽宮和重華殿更是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裡面的人也都是全都燒了。
雖是有忠皇黨懷疑,可皇帝已經放火自焚了,下面也沒個繼承人,宗室營那邊也早就沒人了,這李家已經沒人繼承,形勢逼人,不得不俯首稱臣。
後宮的妃嬪們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這雍陽宮和重華殿燒了一天一夜才熄火,一堆廢墟里雍陽宮燒後好幾日還能聽到人的慘叫聲,便有傳言那是被燒死的內侍和宮女英魂不散。
直過了好些天,那若有如無的慘叫聲這才停歇了。
……
對於這嫁妝,容華和周珩都驚了一跳,不過這是燕綽的心意兩人也沒拒絕,而且這整整一個國家,他們也是不能帶走的,到時候,還不得是燕綽來治理和操持這邊的政事?
突然成了這東陵的主人,容華接下來的生日可以說是熱鬧非凡,又加上父母一心想要補償過去十多年沒有給她過生日的遺憾,所以,這生日過得奢華至極。
生日一過,這東陵要處理的事多,這一次周珩倒不用避嫌了,也跟着忙了起來。
這日,眼見着太陽落山了,雲似雪就笑着道,“你父親他們快回來了。”說着吩咐了丫頭去看廚房那邊的菜都準備得如何了。
丫頭笑着應了。
雲似雪扭頭看了眼窗外,“怎的這麼晚了,那兩個孩子還回來。”
這是月初,是孟非澈去循例去看店的日子,喬羽辰好玩也經常也跟着一起去玩!容華心下一動,忙吩咐流蘇道,“去看看。”
流蘇剛出屋子,就帶了一個一臉焦急的小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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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怎麼死的不詳細描述,心肝兒們腦補,左右是中着毒,沒吃的,沒喝的,生不如死去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