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漫天,一旁兩個丫頭正摟成一團哭天搶地地叫道,“小姐,小姐……,小姐您在哪?”
兩人是想衝進去,可往前挪一步,那灼熱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兩人便是沒有了那衝進去的勇氣。
那領路的尼姑頓時差點驚得跳了起來,揪着一個丫頭說道,“方姑娘在裡面?”
那丫頭哭得一臉的眼淚,“小姐剛纔跑進去了。”
傅久藺聞言,眉目微擰,“方姑娘?”是了,與李麟定親的方家姑娘方悅然跑來蓮花庵吃齋唸佛了,當時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傅久藺當然是知道的。
然,李麟都死了好些日子了,如今李家的江山也顛覆了,這方悅然她怎麼沒有回家?
這念頭只是一閃,傅久藺也沒有往深裡想。
“大人,麻煩您快救救方姑娘,救救她。”那尼姑焦急躬身求傅久藺說道。
那夫人和兩個女兒是什麼身份,沒有說他們也沒有問,但是這方姑娘的身份卻是大家都知道的,她身份高貴,若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傅久藺朝她點了下頭。
不等傅久藺吩咐,朱灼已經和衆人一起撲起了火來。
“我再去叫些人來。”那尼姑見狀,與傅久藺說了一聲,忙是匆匆轉身跑去叫人。
“方姑娘怎麼會在這院子裡?你們和住在這院子裡的人很熟嗎?”傅久藺看向那兩個丫頭問道。
“不認識。”身着杏白衣裳的丫頭搖頭,“只是有兩次路過的時候,正好庵裡的師父給他們送東西,所以是門開着,可能小姐看到了。”那丫頭伸手指了指,“小姐住在那邊的院子。”
這常年來燒香拜佛的人自都是高門大戶的夫人小姐們,所以這庵裡的院子院牆自是修得夠高的,所以,在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的。
但,若是門開着,可能能瞥得見裡面一二。
傅久藺忙問道,“你們可是見過裡面的人?認識裡面的人嗎?你們姑娘怎麼會衝進去?”
兩個丫頭想了想,搖頭。
其中一個圓臉的丫頭索索發抖地哭了起來,“這着了火,奴婢兩個剛護着小姐往外跑呢,不想裡面傳來一聲喊聲,小姐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拔腿就衝了進去。”速度快得兩人想拉她都沒有拉住。
衝了進去,那就是她認識裡面的人,而且裡面的人對她很重要吧?傅久藺不解。
照他的猜測,那所謂的兩個女孩兒其實就是有人給喬羽辰和孟非澈換上了女裝而已。
可——現在他又懷疑了起來。
這方家的姑娘這般不顧生死衝進去,那肯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燕家和方家卻是交情一般,不過就是面子上的交情罷了。
傅久藺心裡的懷疑一閃而過,然後準備伸手去拿那水桶準備淋溼了身子準備去裡面救人。
恰時,門口有人影晃動了起來,一個用被子包着的得大大的包裹似是從門裡被重力給推滾了出來。
然後裡面是轟然一聲,似是什麼東西砸到了地上,裡面的火勢又猛了幾分。
有人忙是接住了。
被子已經邊沿已經燃燒了起來,那人就忙把被子給掀了。
裡面兩個孩子就露了出來。
映姑姑驚叫了一聲,忙走了過去,“辰兒,澈兒。”
傅久藺也忙是走了過去。
兩人臉上烏黑,神色惶然,披頭散髮,眼裡含着淚水強忍着沒有落下了來,等看清楚面前的人,兩人哇的一聲就撲進了傅久藺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傅哥哥,傅哥哥。”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傅久藺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一隻手摟住着一個孩子,撫着他們的背安慰說道,“沒事了不怕了,不哭了,傅哥哥在呢……”輕言細語地安慰了一番,然後拉開了兩人說道,“快給姑姑看看,傷着哪沒。”
說完起身,朝映姑姑點了點頭。
“我家小姐呢?有沒有看到我家小姐?”方悅然的兩個丫頭撲了過來,焦急地看向喬羽辰和孟非澈問道。
“那位姐姐還在裡面。”孟非澈和喬羽辰伸手指着裡面說道。
“傅哥哥,是那位姐姐救了我和澈兒。”喬羽辰拉着傅久藺的手,仰頭紅着眼睛,“傅哥哥,那位姐姐會沒事的吧?”
“嗯,會沒事的。”傅久藺點了下頭,目光看向映姑姑。
“沒事,就是受了些驚嚇,受了點皮肉之傷。”映姑姑仔細給兩人檢查了一番,看向傅久藺說道。
那兩個丫頭又是一番哭天搶地。
傅久藺掃了一眼,把剛纔包着喬羽辰和孟非澈的薄被子撿了起來,然後奪了兩桶水,往上面一淋直把被子澆透了,又跟映姑姑幾個人要了帕子打溼了,攥在手裡,然後往自己身上澆水了一桶水,這才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就往裡衝。
“大人。”
“傅哥哥。”
衆人一陣驚呼。
傅久藺像是沒有聽到,直接往裡衝,“方姑娘,方姑娘……”方姑娘她定是認出了喬羽辰這孩子來了。
雖傅久藺不知道她爲何會冒着危險救兩個孩子,但是這方悅然卻是不能出事。
若她出了事,這欠人恩情的感覺不好受,只怕這義妹心裡肯定會難過。
聽得那尼姑說方悅然困在了火力,主持師太親自帶了人過來,“快,快。”
見得兩個孩子安然無恙,忙是念了一聲佛,然後指揮了人忙去幫忙。
滿目都是火,濃煙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方悅然伸手推了推壓在腿上的房樑。
使了全身的力氣,是紋絲不動,肩膀上和額頭剛爲了救兩個孩子傷到了,如今火燎火燎的痛,方悅然笑了一聲認命地把手收了回來,然後閉上了眼睛。
“方姑娘,方姑娘你在哪?”
這聲音——
方悅然驚喜的睜開了眼睛,這個聲音她不會聽錯?
是他的聲音!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如今東陵以燕家爲尊,相爺除去女兒外,膝下就他一個養子了,他如今比以往更是尊貴了,這會他該是輔佐着相爺在處理朝政呢!
久公子他這個時候怎麼來這裡?
方悅然啞然笑着搖了搖頭眯上了眼睛。
定是自己要死了,幻聽了吧!
“方姑娘,方姑娘……”急切的聲音再次傳了來。
方悅然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睜大了眼睛,身上裹着着被子,可那印在心底的容顏一下就躍入了她的眼簾。
真的是他!方悅然眼淚一下就涌了上來,然後舉手揮着,“久公子,我在這裡。”
是了,那喬家四公子在這裡,那久公子來這裡肯定是來接喬四公子他們回去的。
雖是沒有見過孟非澈,可前兩次那麼瞥一眼,她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孩子喬羽辰出來,想想另外那一個應該是那孟家的公子了,當時她還納悶着他們兩個孩子怎麼會在這蓮花庵裡住着,想起喬羽辰父母雙亡,又見他一身素白,想想可能是來爲父母祈福的也就沒有多想,而那孟家公子想來是來陪他的。
只是沒有見到是哪位長輩帶他們來的。
串門?
想着她以前和相府的女眷都沒什麼深交情,想了想也就打消了,雖說李麟死了,這東陵的天下也改姓燕了,但她到底是和前朝大皇子定過親的,身份尷尬,而且,帶他們兩個孩子來的,肯定不是久公子了,不是燕夫人就是燕容華了。
於是,她也就沒有過來串門了。
今日路過這裡的時候,就聽得孩子在裡面叫着,“姐姐救命,燕伯伯,傅哥哥救命……”
孩子的叫聲淒厲,卻不見大人,就是丫頭和婆子都沒看到一個,當時想都沒有想她就直接衝了進來。
聽說,久公子非常非常疼義妹燕容華,而燕容華很疼愛喬羽辰這個弟弟。
若喬羽辰出了事,那燕容華肯定會傷心的,她傷心了,那久公子肯定會難過的。
能爲他作點什麼,那她這輩子也就無悔了。
不想,他還衝進了火裡來救她,方悅然看着傅久藺溫潤的容顏,覺得就算是此刻讓她去死,她也覺得很幸福。
傅久藺聽到了她的聲音,忙是走了過來,“方姑娘,你這麼樣?”
“久公子……”方悅然擡頭看着傅久藺,目光盈盈如水,裡面似是團火在燒,火團裡有驚喜和感動,搖頭道,“久公子,這麼危險,你不應該進來的?”說着又着急問道,“喬四公子他們兩個如何了?”
“他們兩個都沒事。”傅久藺說了一聲,把手裡的攥着的溼帕子都遞了過去過去,“這裡面煙大,快掩住嘴和鼻子。”
方悅然伸手接了,只拿了一塊,然後把剩下的又遞了回去,“這些久公子拿着用。”
“你拿着。”傅久藺搖頭,低頭看向壓在她身上的房樑,“你再等一下。”
“嗯。”方悅然點頭,心裡如是鮮花綻放。
傅久藺把身上溼噠噠的被子往她身上一披,彎身。
房樑已經燒得滾燙了,入手就是燙得痛得很。
“用這個……”方悅然再次把帕子遞了過去,“久公子要是受傷了,那我們兩個都要困在這裡了。”
傅久藺頷首,伸手接了帕子,裹住了手,然後抱住了房樑提力搬了開來,等搬開了房樑,傅久藺看向她問道,“方姑娘還能走嗎?”
方悅然動了一下腿,頓時痛得嘶了一聲,被燻黑的臉倒看不出什麼來,可嘴脣一下就白了,額頭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
方悅然看向傅久藺搖頭說道,“我的腿,好像受傷了,動不了了。”
這麼重的房樑砸在身上,定是傷着她骨頭了!“得罪了、”傅久藺想了下,蹲下了身子,“我揹你出去。”
他背自己出去,方悅然只覺得臉上滾燙,忙搖頭說道,“不用了,看看有什麼撐的棍子沒。”說着就往四周看去。
外面香客不少,被人看到了終是不好,他有大好的前程,自己不能被他抹黑。
傅久藺看着了她一眼,然後環顧了一眼也沒有什麼能撐的東西,於是道,“好了,危急時刻,先出去要緊!”說着就拉着方悅然趴了上來。
方悅然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只能繃着着身子趴在他的背上,一顆心跳得似是要蹦出了胸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