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碧海閣的時候,林若和吳家姑娘已經換好了乾爽的衣服,兩人都臉上蒼白,驚慌未定,正在丫頭的伺候下喝驅寒的薑湯。
“王妃。”一見容華就帶着人進來,忙是把手裡的薑湯擱了下來,起身行禮。
“快坐下,快坐下。”容華示意了一下,讓丫頭扶了兩人起來,關心問道,“兩位姑娘還好嗎?”
容華目光看向兩人,從林若的臉上看向吳家姑娘吳寶珠的身上。
吳家的情況,她大體是瞭解一些的,吳家這一輩就吳寶珠和吳玉珠兩個姑娘,雖是庶出但在家中頗爲受寵,看姐妹兩人名字就知道了,如珠如寶的是吳家的掌上珠。
吳玉珠嫁給了濟寧侯紀家二公子紀雨彰。
眼前的吳寶珠十四左右的年紀,容貌姣麗,膚白賽雪,嫋嫋婷婷站在那如春天綣繾開在枝椏上上的海棠花,明媚嬌柔令人喜歡。
此刻因爲落了水,帶了幾分惶恐更是如受驚的小白兔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呵護。
兩人屈膝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道,“謝王妃關心,我們都沒事。”
“若兒,快給娘看看,傷到了哪沒?”林夫人見女兒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心都似是被人揉了一把也顧不上那麼多,直接就吧把林若拉倒了懷裡,仔細打量了起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頭暈?身上有沒有傷到……”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外額蹦。
“母親放心,女兒沒事。”林若乖巧地搖了搖頭。
吳夫人也不落後,拉着吳寶珠問道,“我可憐的兒,快過來給娘看看,傷到哪了沒?……”緊追着林夫人那問題也是一個個地往外冒。
吳寶珠也嬌弱地搖頭說自己沒事。
“這九月天,水裡那麼涼,怎麼會沒事?這大姑娘的要是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好了。”林夫人是真心擔心女兒。
清河公主是長嫂,小姑子落了水,自也是跟着一起來的,站在一旁臉色擔憂地說道,“妹妹你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落了水?”說着還輕輕地瞥了一眼吳寶珠。
清河公主一說,林夫人的目光也是帶了幾分忿色看向吳寶珠。
吳夫人心口堵了一口氣怒氣,也看向吳寶珠問道,“寶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好好的怎麼會落了水?”林夫人她是不放在眼裡的,不過清河公主她是不得不敬着。
容華聞言,帶着笑意看着幾人一眼,目光在林若和吳寶珠兩人身上頓了頓。
她們兩個落水的地方可是有護欄的,她們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怎麼就翻過了那護欄掉進了水裡?兩個都是閨閣裡的姑娘,身邊不僅有她們自己的丫頭,王府裡還有丫頭和婆子在旁伺候着的。
不過身爲主人,容華也還是帶着歉意說道,“都是本宮招待不週,讓兩位姑娘受苦了。”好在今日的宴席是女眷和男客分開的,男賓都在外院,這後院都是女眷,兩人落了水都是會水的婆子和丫頭救上來的。
林若垂眸,歉意說道,“王妃言重了,都是民女沒有注意跌了一腳,所以才落水的,與王府裡的各位姐姐和媽媽沒有關心,都是我自己不小心,還連累了吳姑娘。”
吳寶珠也滿是歉意說道,“王妃,都是臣女沒有拉住林姑娘,都是臣女沒有用。”一雙美目看着淚水,盈盈如水一般漣漪。
兩人都自責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是兩人之間的恩怨?容華細想了下,兩人若是有口角然後落了水,或是與葉家,紀家脫不了關係,不過今日這宴會,葉家和紀家是沒有邀請過來參加的,還有西寧侯府喬家和宣平侯府齊家,也都是沒有邀請的。
若不是因爲紀家或是葉家,那是或是兩人——容華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再次歉意說道,“也是本宮的疏忽沒有管束好下人,沒有照顧着兩位姑娘,所以才讓兩位姑娘受了驚,實在是抱歉。”
心裡雖是想興點風浪出來,不過林若和吳寶珠都這麼說了,清河公主也只好撇撇嘴作罷。
“娘娘言重了,都是若兒這丫頭不小心,讓王妃擔心了。”林夫人忙說道。
吳夫人也笑着說道,“是啊,也是這丫頭沒有拉住林家姑娘,讓王妃擔憂了。”
容華笑着說道,“讓兩位姑娘受苦了,是本宮的疏忽。”又讓丫頭伺候了兩人喝那驅寒的薑湯。
兩人剛是喝了薑湯。
丫頭領了一鬍子花白的太醫匆匆趕了過來與容華稟告說道,“王妃,太醫來了。”雖王府有林勝這個大夫在,不過今日女眷頗多,林勝長相清秀年紀又輕,所以容華和周珩又特意請了一位年紀大的太醫過來。
太醫先行了禮,然後纔給兩人把了脈。
兩位姑娘沒什麼的大礙,受了點涼和受驚了,太醫開了方子就退下了。
林若和吳寶珠沒什麼事,容華也就放心了,然後微笑說道,“兩位姑娘先坐一坐,等會藥就熬好了。”扭頭吩咐了人去拿了方子去庫房取藥熬藥。
“讓王妃費心了。”林夫人和吳夫人都忙起身,屈身說道。
那邊有幾位皇子妃在招呼着,容華也放心不過也不好晾着不管,說了會話,等藥熬好了過來,看兩人喝了,容華就讓她們暫時在碧海閣歇着,然後起身準備過去那邊。
沒有好戲看,清河公主又不想繼續待下去,所以就隨着容華站了起來,告辭說道,“這天色也不早了,若兒又受驚那我們就不打擾小皇嬸了。”
“這……”容華遲疑了下,說道,“還是再坐一會吧,林姑娘也好再歇一歇。”
清河公主話都已經說了,林夫人自不會拆兒媳婦的臺,於是也站了起來客氣婉拒說道,“王妃忙着呢,若兒這孩子回去再好好養着就是了,讓王妃費心了。”
林家人告辭,吳夫人自也跟着起身告辭。
容華考慮了下,吩咐人去外院林律和吳家人送信,又吩咐了含笑去拿了兩份滋補的藥材來給林若和吳寶珠兩人一人送了一份,又笑着送到了碧海閣的門口,吩咐了石媽媽送了她們出門才帶了流蘇和醉彤去了戲臺那邊。
這邊的夫人們都知道林若和吳寶珠落水的事,等容華到了,少不得會關心地問了起來。
容華笑着與衆人把事情與衆人簡單說了。
衆人少不得就讚了一句吳家姑娘見義勇爲之類的話,也讚了一句林若有擔當之類的話。
不過大家心裡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說了兩句,大家也就不再提這話,見天色漸晚,吳夫人和林夫人,清河公主都已經離開了,衆人看了會戲也就陸續告辭。
客人走了,韓氏四妯娌也帶着孩子告辭。
……
吳大人喝了些酒,一路有什麼話也不好說,等回了吳府吳大人去了外院,吳夫人先是吩咐了人煮了醒酒湯,然後才帶了吳寶珠回了主院。
進了屋,吳夫人留了兩個大丫頭和心腹媽媽下來,讓其餘的人都退了出去沒,“你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
“母親。”吳寶珠聽了吳夫人的話,立即就淚盈於睫,蒼白的臉加上淚眼婆娑的就如是那雨中的梨花。
這都還沒說她什麼呢,就裝出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出來!和她那狐媚子的娘是一樣的!有其母就有其女!然吳夫人又不是那憐花惜玉的男人!見得庶女這樣子,吳夫人臉色更沉,喝道,“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與我老實交代?你以爲你和林家那丫頭什麼都不說,旁人就不知道了?堂堂親王府,你也敢耍花樣?你當王妃是紙糊的不成?”昭王妃若是好糊弄的,她那般絕色的容貌,當年就被葉家當成棋子爲葉家謀取利益了。
吳寶珠咬了咬脣,搖頭說道,“母親,女兒不懂您的意思,女兒真的是爲了拉林家姐姐落的水。”
吳夫人陰沉着臉說道,“爲了拉她?我怎麼不知道,女兒你還和林家那丫頭那麼好的關係了?”
誰信呢!她們姐妹都是那妖嬈的胡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無奈吳家就這麼兩個姑娘,莫說是老爺寶貝着,就是老夫人也很稀罕,左右不過兩個姑娘她也不是那容不下兩個庶女的人,而且她們嫁得好,以後對自己的兒子也有助力,所以她當年也想要把她們姐妹養在膝下,可那母憑女貴的胡姨娘要死要活的說她不懷好意要分開她們母女,老爺寵着她們母女三人自是幫着她們,當年她是氣得牙齒都打顫,就再也沒有說過要把兩個姑娘抱到自己膝下養之類的話。
於是,吳玉珠吳寶珠這兩個庶女從小到大都是胡姨娘教的,那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能教出什麼好女兒出來?還不是那些個上不得檯面入不了流醃製手段!
“女兒也沒有和林家姐姐說了什麼,就是在湖邊看了會魚,閒聊了兩句,不想要離開的時候,林姐姐跌了一跤。”吳寶珠哭得梨花帶雨,“母親,女兒真是爲了拉林家姐姐,女兒也不知道林家姐姐怎麼會突然跌了一跤。”
吳夫人盯着她看了兩眼,問道,“當時,你們旁邊還有誰沒?”
吳寶珠搖頭垂眸回道,“當時就女兒和林姐姐,還有就是我們兩個的丫頭,王府裡的丫頭婆子離得有些距離,嗯,六七步遠的樣子……”
吳寶珠還沒有說完,門外就傳來一聲悽慘的呼聲,“我可憐的寶珠啊……”吳夫人厭惡地皺了皺眉。
很快,一聲桃紅色織金褙子的胡姨娘就抹着了眼淚進了門,擦着眼淚先給吳夫人行了禮,然後就摟着吳寶珠心肝肉地哭了起來。
吳夫人心裡厭着胡姨娘的把戲,於是看向吳寶珠叮囑說道,“既是胡姨娘來了,那寶珠就回房休息,這幾日好好養着,回頭有不舒服的就讓人過來稟告一聲。”
吳寶珠乖巧應了,就與胡姨娘一起告退回房。
出了吳夫人的院子,胡姨娘就迫不及待問道,“珠兒,你……有沒有傷到哪?你怎麼會落水?”
“姨娘不用擔心,我沒事,就是虛驚一場。”吳寶珠明媚的笑容頓了頓,沒有想到那個林若倒也不是個容易揉捏的!
吳夫人不信兩個姑娘在王府裡的說辭,林夫人同樣不信,回了公主府,林夫人送了林若回了房,讓丫頭伺候她梳洗了等她上了牀,然後才坐在牀邊問了起來。
林若咬牙恨聲說道,“是吳寶珠推我,我順手拉了她下水的。”
林夫人頓時氣得跳腳,“那小妾養的東西,心思居然如此歹毒,當時怎麼就沒有淹死了她!……”
一番詛咒之後,林夫人覺得心裡的氣還是沒有下去,看着林若問道,“她爲何要推你?”
“誰知道!”林若道,“可能是爲了討好王爺和王妃,想幫燕容華教訓我吧,她姐姐可嫁給了紀雨彰,怎麼着,燕容華曾經也叫過紀雨彰一聲二表哥!”
葉家和紀家今日都沒有被邀請,想來兩家都希望能與王府修好關係的!林夫人點了點頭,“好在女兒當時反應快,沒有說那丫頭推你。”
“當時我們兩個是挨在一起的,若是我說她推我,免不得那丫頭借題發揮,說我恩將仇報污衊她。”林若板着臉說道。
“哼,那歹毒的丫頭想討好人沒得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以後有她好看!”林夫人哼了一聲,囑咐了林若好好歇息這才離開。
……
到了華燈初上,周珩纔回到了後院。
梳洗了後,周珩才坐在了容華的身邊,“累不累。”
“有點。”容華喃了一聲。
周珩伸手把她攬入了懷裡,低頭親了親,問道,“那兩人落水是怎麼回事?”
容華靠在他懷裡,簡單說了一遍。
周珩冷笑,“當我王府是戲臺子不成!”
“林若是想息事寧人,那吳寶珠嘛——”容華眼前閃過面容姣好的吳寶珠來,看向周珩說道,“明年選秀,今年快要開始初選了吧?”
這吳寶珠嘛——她的心思就不好猜了。
“京城下個月開始初選,地方這個月就開始了。”
“不定會讓你負責。”
“那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周珩揚眉,然後笑道,“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說這些了。”
……
入了十月初初選一開始,如容華所料正德帝讓周珩負責這件事。
不想當着羣臣的面,周珩一口拒絕正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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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吳寶珠的目的可不是王府側妃喲,人家是有大志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