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后一臉的陰鷙,葉怡月似是沒有感覺出來,只笑着說道,“五姐姐是父親從小教導的多少隨了父親的傲氣,這十多年來……祖母和大伯,大伯母雖是親厚但到底不是嫡親的親人,所以妾身求太后娘娘您好好幫着挑着些,性子溫婉好相處的,如此五姐姐也能舒暢些。”葉世軒作爲一代才子,性格清高孤傲那是當然的。
不然,當時也不會被人滅了口。
“你這孩子,就是心底善良,她都不認你這個妹妹了,你還擔心她,幫助她。”林太后伸手拍了拍葉怡月的手,說道,“你這孩子啊,就是心底太好了,這心裡就一心爲他人着想……”扭頭看了眼和乳孃,宮女玩得開心的湘河公主,說道,“這孩子你也養得極是用心。”
葉怡月的目光隨了她看向湘河公主,臉色慈愛語氣溫柔,“湘河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母親,誰都憐愛幾分,而四姐姐是妾身嫡親的姐姐,她的孩子就是妾身的孩子。”說着看向林太后說道,“陛下,皇后娘娘,還有太后娘娘您不也都疼這孩子嗎?”
“你養着她,可是費了不小的心。”話是這麼說,可在皇宮裡浸淫了幾十年的林太后心裡卻不那麼認爲的。
真心疼愛?
進了這後宮,有誰還會有真心?
不過都是爲了龍椅上那人的寵愛罷了。
說得好聽是葉怡月把這堂姐生的女兒當親生女兒疼,其實不過是利用這小小的孩子來博取盛寵罷了。
不過,正德帝的後宮也都不關她的事,各皇子公主誰好誰不好,也都與她不相干。
這葉怡月帶了湘河時常過來陪她說說話,還不是也是做做樣子,總之,這葉怡月不是因爲真心孝敬她這個太后娘娘來的。
正德帝又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她這個太后也就是掛着名號罷了,葉怡月會這麼好心來陪這個老太婆說話解悶?不過是做做賢惠的樣子給正德帝看罷了。
葉怡月垂眸笑着說道,“太后娘娘謬讚了。”
林太后慈愛地看着她,說道,“湘河如今也大了,你也該爲自己想一想,皇帝膝下也就他們四兄弟,昭儀你早日爲皇上開枝散葉纔是正經的,湘河長大了是姐姐還能幫你照顧弟弟,以後姐弟兩人一起長大,這情分自是比旁人要來得深厚。”這話,林太后是帶了幾分真心的。
在後宮裡,皇帝再寵愛也有冷的一天,對於後宮女子來說,生個兒子比什麼都實際和來得重要。
不管葉怡月是爲了什麼目的而來,怎麼說,這兩年來她也還真是時常來探望她這個老婆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林太后的話,葉怡月當然是聽明白了,隨即臉色微紅帶了幾分羞澀,“太后娘娘,您取笑妾身。”
林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深長地說道,“哀家在後宮過了幾十年了,你聽哀家的沒錯,爲皇上誕下皇子纔是最重要的。”沒有兒女的妃嬪就是一日日地熬着日子,直到最後如落葉一般無聲無息地斷氣。
“是,妾身會謹記太后娘娘教誨的。”葉怡月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那哀家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就等着抱孫子。”林太后無比欣慰地笑了。
葉怡月再次紅了臉。
陪着林太后說了會話,一宮女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屈膝稟告說道,“太后娘娘,駙馬爺來了。”
這駙馬爺自然指的是林律了。
“嗯,傳他進來。”自家侄子過來了,林太后臉上的笑容都帶了幾分真。
葉怡月端到了嘴巴的茶杯微微頓了下,然後把茶杯擱了下去,抽出了帕子拭了拭嘴角,然後笑着對林太后說道,“瞧妾身這記性,都忘記今日是駙馬爺來給太后娘娘您請安的日子了,妾身就不打擾太后娘娘您和駙馬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避嫌。”林太后笑着挽留了一句。
“妾身剛好也想起有點事要回去處理。”葉怡月說着就站了起來,扭頭朝湘河招了招手,“湘河,過來。”
“是,母后。”湘河公主脆脆地應了一聲,牽着乳孃的手,走到了葉怡月的面前。
葉怡月笑着伸手接住了她,撫了撫她額頭齊齊的劉海,說道,“我們要回去了,湘河快跟皇祖母告辭。”
湘河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行禮,“皇祖母,湘河下次再過來給您請安。”
“好,好。”林太后笑眯眯地點頭。
葉怡月屈身行了一禮,然後彎身給湘河公主整了整衣服,這才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出了屋,外面的暖陽曬在身上非常舒服。
剛出了仁壽宮的大門,迎面就碰上林律。
葉怡月牽着湘河公主頓住了腳步,目光看向徐徐走來的林律。
身姿英挺,眉目如畫。
只是這幾年來經歷了很多的事,眉眼之間比以前多幾分孤鬱之色。
“見過娘娘,見過九公主。”見得葉怡月和湘河公主,林律走到了面前,行了一禮。
“駙馬快免禮。”葉怡月微側身躲開了他的禮。
“八姐夫。”湘河公主眉開眼笑地擡頭看向林律,喚了一聲。
“哎。”林律彎脣應了一聲,“公主是來陪太后娘娘說話了嗎?”
“嗯,湘河和母妃來了一會了,現在要回了。”湘河公主重重地點頭說道。
“太后娘娘正等着駙馬爺呢,快進去吧。”葉怡月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對林律說了一句,低頭對湘河公主說道,“湘河,我們走了。”
林律忙側身退讓了一步,抱拳,“有勞娘娘經常過來陪太后娘娘說話。”林家今非昔比,母親和妹妹也不能進宮陪伴
“孝敬太后娘娘,是本宮應該的。”葉怡月溫婉一笑,牽了湘河公主領了宮女離開。
等她走遠了些,林律才擡腳進了仁壽宮。
“這天兒冷,律兒你冷不冷?你母親和若兒都好嗎?”她自己沒有孩子,如今也就是林夫人,林律兄妹是她的親人了,林太后是打心裡疼的林律和林若兄妹的,可憐林家遭受到那樣的變故,她是無能無爲。
“還好,母親和若兒都好,姑母您不用擔心。”林律恭敬回道。
“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律兒你就不用每月都兩兩次了。”林夫人和林若如今是難進宮,不過林律倒是每月給她來請安,林太后慈愛說道。
“也就幾步路,就是下雪天寒地凍侄兒也應該過來給姑母請安的。”
聽了這話,林天后心裡極爲熨帖,笑着囑咐了幾句,“天冷了,那你多穿些衣服,別凍着了。”囑咐幾句,就又想到正德帝要她做的事來,於是就與林律說了說,然後就道,“律兒能不能把那秀女的詳細資料尋來一份?”這秀女的生平到時候方皇后當然是會給她送過來的,可方皇后準備的東西與侄兒準備的比起來,當然是侄兒的更可信些!
林律聞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曲,“好,侄兒儘量。”皇上皇后如此做是看中了林家和昭王,昭王妃之間的恩怨,說到底是把姑母當槍使。
不過,能爲林家出口氣,這槍也是使得的。
想到那一張清冽絕俗的容顏,林律胸口習慣性一陣抽搐。
若青梅竹馬的墨雪妹妹是他心中極其美好的存在,那燕容華就是扎進他心裡的一根刺。
想起當初她退親的義無反顧,想起她和昭王周珩對林家所作所爲,所以如今只要提到她,或是看到她,這刺就往心裡鑽。
痛徹心扉。
自家侄子做事,林太后想了下,又問道,“對了,若兒的親事有着落了沒?”
“母親倒是看中了幾家,母親說回頭定了,讓姑姑您幫着參詳參詳。”林律手指緩緩放鬆,笑着回道。
這林若的親事,林太后當然也是急在心裡,想了想說道,“林家到底是不比從前了,不如哀家跟皇上求個恩典,格外開恩讓若兒參加這次選秀。”
這是要與皇上和皇后討價還價了。林律猶豫了下,搖頭說道,“按律,妹妹不能參加選秀。”
當年皇上格外開恩沒有罪及林家其他人,只收了定了父親的罪,削了爵位,然說到底妹妹也還是罪臣之女,這一點是無法抹去的,所以,林若是沒有參選的資格。
不過,就算是有資格參選,他也不願意妹妹參加。
這選秀,一般就是爲了皇上而選,而後就是爲皇子王爺們選,而四位皇子和昭王都已經娶了正妃了。
再者就是皇上也會把秀女指婚給朝中權臣家裡有出息的兒子們,但這一條,大體是不會落到妹妹身上的。
而給入後宮,或是給皇子做小,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林家,有他一個就夠了,不需要再犧牲妹妹了。
林太后想了片刻,說道,“若不能參選,那就讓她進宮來陪哀家一段日子吧,到時候哀家出面,或是讓皇上和皇后爲若兒指一門好親事。”
林律還是有些猶豫。
“好了,若兒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定會好好幫她相看的。”林太后卻沒有那麼猶豫,既正德帝和方皇后有事要她幫忙,那她也可以趁機爲侄女謀取利益!於是一錘定音決定了下來,“過兩日,哀家就派人去接她,你回去跟你母親,若兒透個氣,你回頭問問你母親,看中的是哪些人家,把名單理一理,回頭給哀家。”
林律只好點頭,“是。”
……
林律回去一說,林夫人差點喜極而泣。
雖林家出的這個太后娘娘是個擺設,可若她能說動皇上和皇后出面爲女兒指婚,那女兒的親事就不用愁了,而且能得皇上或皇后娘娘指婚,那既體面又風光。
於是林夫人立即高高興興地幫林若收拾了行囊起來。
倒是林若沒有什麼表情。
林夫人爲了林若的親事上躥下跳的,還明裡暗裡地說要她這個長嫂幫忙,如今林太后把人接去宮裡,清河公主當然是求之不得。
那邊,林太后也把自己的意思和正德帝,方皇后說了。
這參選自是不能參加的,但太后娘娘接自家侄女進宮來陪駕,那再是是普通不過的事了,所以,正德帝和方皇后都笑着說太后娘娘年紀大了,接侄女進來陪是應當的,方皇后甚至還吩咐了下去給林若置辦了冬天的衣物。
過了兩日,林太后就派了人到公主府接了林若進宮。
其他人對周珩拒絕負責選秀的事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倒是吳寶珠知道後,砸了一套茶碗,尖聲說道,“敢情那日我都白忙乎一場了。”她有這樣的姿色,當然不想如姐姐一樣嫁給勳貴家裡的庶子。
再門第高的庶子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庶出的,要被嫡母和嫡出的兄弟壓着。
而勳貴家裡的主母也不會爲嫡子看中她。嫁給庶出的,或是給年紀大的人做填房,不是白白浪費了老天爺給她的好容貌和曼妙的身段?
所以,她要嫁,那就嫁給天子。當今聖上才四十多歲,春秋正盛,以自己容貌和身段進了宮,還有那葉怡月站的地方?
聽姐姐說,昭王會負責這次選秀,所以,她就當日就在王府裡就想教訓一下林若,就是希望能給昭王留個好印象,到時候就能順順利利地進宮當娘娘。
還真是如姐姐說言,皇上是真要昭王負責,可沒有想到的是,昭王竟是拒絕了!
那她的一番努力不是白費了?
“小姐……”兩個貼身的大丫頭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
吳寶珠厲眼掃了過去,兩丫頭立即垂眸不敢出聲。
“我的兒,你這是做什麼?”胡姨娘知道了女兒在屋裡砸東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讓丫頭收拾了地面退了出去。
“哼,別說了,白費我落了水。”吳寶珠恨聲說道。
“我的兒,這滿京城的姑娘,有誰的相貌身段能越了你去?你啊,就安心好了……”胡姨娘輕言細語好一番勸說。
吳寶珠才笑了起來。
……
這選秀的事,方皇后是請了林太后一起參謀,容華和周珩知道了後,略爲想了想,就猜得了他們的心思出來。
周珩冷笑,“想給我做主?真是異想天開!”
“好了,就讓他們去鬧騰吧。”容華笑着撫了撫周珩的眉。
甄選的事如火如荼地開始了。
因爲來年除了選秀,還有春闈,各地的才子們也陸續趕了過來,雖是天氣冷了下來,可京城卻是非常熱鬧。
周珩和容華都沒有去關注這些,不過,樓外樓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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