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又當場對兩人說了揪出了兇手就嚴懲不貸之類的話,然後很快就散了朝,憋着一肚子的氣心情很是不爽回了御書房。
一進了殿裡,張公公就趕忙揮退了一衆伺候的宮女和內侍。
人剛退了個乾淨,正德帝就把手裡的茶盞砸了個粉碎,然後把案上的奏摺擺件也都全都掃到了地上,喝道,“五十萬?當朕還怕了他燕綽不成?”竟敢以此大軍壓境來威脅他!
一想着開戰就可能會便宜了自己的弟弟,正德帝就更惱火,“定是小九混賬安排的!狼子野心的東西,想和人一起謀奪我大周的江山?”定要扒了給馬下毒之人的皮!
張公公垂着頭,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對於正德帝盛怒下說的話,他卻是有些異議。
昭王那般喜歡昭王妃,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怎麼會謀劃這個局?更何況,王妃肚子裡還有孩子呢。王爺定是不會那麼做的。
想歸想,不過張公公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直到正德帝罵罵咧咧地發了一頓火,冷靜了下來,張公公才叫了人進來收拾,自己則親自泡了茶遞到了正德帝的手裡。
正德帝喝了一口茶,吩咐說道,“給喬羽庭傳話,讓他盡力幫忙着昭王和六皇子徹查,有什麼消息,讓他即刻送過來。”
那燕綽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所以,就算是自己是多恨,多忌憚周珩,也只是把周珩放在了禮部那樣沒有實權的地方,悠着他。
誰敢做這麼蠢的事,看他不活剮了!
張公公忙應了,去給喬羽庭傳話。
皇帝的命令,喬羽庭當然一口應承了下來,正好他也想在周珩面前賣個好,想請周珩身邊的林勝去給喬玥診治。
想了想,吩咐了手下去查,自己則尋了周珩六皇子。
周珩和六皇子是正準備去刑部牢房審訊那些人。
喬羽庭就忙請示表示願意跟着一起去拷問。
六皇子不喜歡喬羽庭,一口就回絕了,“不用了,不就是嚴刑拷打嗎?我和小皇叔就夠了。”
喬羽庭就看向周珩。
周珩卻沒有說話,顯然是同意六皇子的話。
“王爺……”喬羽庭看了眼跟在周珩身後的林勝,斟酌一下說道,“王爺,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周珩和挑眉,點了下頭示意他說下去。
喬羽庭道,“聽說王爺身邊的林大夫醫術高明,微臣想請他過去給舍妹把個脈,還請王爺行個方便。”
讓林勝給喬玥去把脈?這喬羽庭是不記得他們喬家和葉世軒的仇了嗎?喬羽庭這是健忘還是臉皮太厚?周珩眉眼冷了幾分。
喬羽庭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拱手相求,“還請王爺開恩。”
林勝往前走一步,對喬羽庭說道,“侯爺,小的對於心疾從沒有研究過,所以這方面還是田太醫厲害些。”
他又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而且術業有專攻,這醫術博大精深,這心疾這方面他還真是沒有不如田太醫厲害。
喬羽庭看了眼林勝見他臉色真誠,也不好再糾纏只好作罷,朝周珩和六皇子拱了拱手,告辭。
“我看他腦子是被驢踢了!”六皇子一邊走,一邊與周珩說道,“雖說他父親做的事與他們兄妹沒有關係,可是若不是他父親,小皇嬸又怎麼會小小年紀就孤苦無依?”回頭與林勝說道,“以後見到了這喬羽庭,你有多遠就離多遠,不要理會他!”
林勝笑了下,點頭,“是,六殿下。”
一行人很快到了刑部的牢房,屋裡黑黑的點了幾個火把,顯得各式的刑具更加的森然恐怖,周珩擡手,“把人都帶過來。”
獄卒應了一聲,迅速把人都帶了過來。
黑壓壓的幾十號人,都吹垂着腦袋,不敢擡頭。
周珩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吩咐說道,“林夏,去把他們的親人都給抓過來。”
“王爺!”有人就驚呼了起來,然後跪在地上就哭泣着哀求,“冤枉啊,冤枉啊。”
“冤枉?讓你們交代一些可用的消息出來,可你們一個個都說不知道!”周珩目光凌厲,“本王就是想請他們過來坐一坐,會不會受刑那就要看你們自己了!若不想自己的親人吃苦頭,那你們給本王好好認真回想當日的情形,周圍有什麼可疑的人,有什麼可疑的事,但凡有可疑的都給交代出來!還有包括你們在這裡,有誰有什麼異樣,或是誰夢裡說了什麼夢話。”
周珩說完,示意了一眼林夏,“去吧,去把人都抓過來。”
林夏點頭忙去。
周珩也沒有讓人下去,直接就當着衆人的面,直接就上刑。
一開始,這裡面很多人是無辜,所以周珩和六皇子一開始拷問了一番,並沒有上酷刑,這次,便是揪了一個內侍出來,直接就把刑具輪番上了一遍。
看得衆人冷汗直冒,有人更是看不下去,直接就暈了過去。
……
知道東陵大軍壓境消息的時候,容華正是陪着曾茗在說話。
容華回來的時候,是帶了些人過來的,那都是父親燕綽親自給她挑的人,所以東陵那邊這麼快知道消息,容華一點都不意外,只聽了消息卻是極爲感動。
曾茗笑着拉着了她的手,說道,“相爺和夫人定也非常掛念小皇嬸您的,我當初懷着之禹的時候,我母親恨不得是每天過來看我,從我懷着開始就擔心我,到了後面又擔心我生產會不順啦,一直到之禹生了下來,她纔是鬆了一口氣……”想到容華和父母相隔太遠,曾茗就忙停住了話,“小皇嬸您一定也十分想念相爺和夫人的吧?”
容華撫了下腹部,微笑着點了下頭,“嗯。”
曾茗歉意怕打了下臉,“瞧我,我不該提這話的。”與親人離這麼遠,彼此心裡肯定都惦記得緊。
容華笑道,“無事,等孩子生了,我和王爺就帶孩子回去看看。”
“應該的。”曾茗點頭說道,然後招手叫了周之禹過來轉移容華的注意力。
容華明白她的心意,便笑着一起逗着周之禹玩。
曾茗就想起前不久六皇子說的要給周之禹挑個師父的話來,就與容華說了這件事來,“我當初還有有些猶豫,如今想想,之禹早點習武也能保護自己,如是這一次的事……”
容華知道她是心有餘悸,看着粉嫩嫩的周之禹,道,“不過年紀也太小了,這骨骼還軟着呢。”說着看向曾茗說道,“不如,問問映姑姑的意見?姑姑若是不太懂,那回頭問問林勝。”林勝既懂武,也會醫術,應是比較瞭解。
曾茗就點頭,看了眼外面的日頭,“等會,姑姑會過來,我就問問她。”
兩人逗周之禹玩了會,映姑姑就按時過來了。
一問,映姑姑就說周之禹太小了,最好是三歲以後再說。
曾茗想離周之禹三歲也沒有多久了,不到十四個月的時間了,所以這師父的人選可以開始挑了。
等曾茗換了藥,日頭快正午了,容華才帶了人回去。
回了房,容華就詳細問起了正德帝的態度來。
醉彤回道,“一開始,皇上是想着裡面有很多的無辜的老百姓,不過知道了相爺那邊的動作,也就沒說什麼,還所讓王爺和六殿下早日把兇手揪出來。”
容華冷笑,讓人擺了飯。
夕陽西下週珩纔回來,容華早早讓人給他準備好了衣服和熱水的,等他洗漱了,容華纔開口問了那邊的進展。
“應該快扛不住了。”周珩伸手撫了撫她依舊平平的腹部。
容華道,“只怕他心裡是懷疑我們自己做的。”
這話沒頭沒尾的,周珩卻是明白,“他那是小人之心。”當天下人都如他一般冷血無情?
他怎麼利用泱泱來做這個局?泱泱是他最愛的人,他寧願自己受傷受苦,也不會讓她受到半絲的傷害!
……
喬羽庭雖是忙着,但每日都會過去探望喬玥,可當喬玥一問事情進行的如何了,他就敷衍。
但喬玥也不是蠢人,她很快就發現了喬羽庭是在敷衍自己,而且不僅是他敷衍自己,甘草和連翹這些身邊伺候的下人也都悶聲不吭的,不把外面的事跟她說個明白。
喬玥氣得不行,見甘草端着藥走了過來,一伸手就把她手裡的藥給撫到了地上。
“夫人。”甘草嚇了一跳,忙道,“是奴婢沒有端好,夫人您稍等,奴婢再去端一碗過來。”
“跪下。”喬玥柳眉倒豎,又看向一旁忙着的連翹和其餘幾個丫頭,“都給我跪下。”
“夫人?”甘草等人忙跪下了下去。
“好大的膽子,如今便是我問的話,你們都敢糊弄了?”喬玥冷冷地瞪着幾個人。
“奴婢不敢。”
“不敢?”喬玥目光含着戾氣,“那你們說說,現在外面都有什麼消息?那六皇子妃與昭王妃遇險的事現在如何了?兇手可是抓到了?那六皇子妃傷勢如何?……”
一連串就甩了不少問題出來。
甘草小心翼翼回道,“回夫人的話,兇手還沒有找到,六皇子妃的傷穩不嚴重。”
“那昭王妃呢?現在情況如何?這案子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喬玥尖着聲音問道,“你們一字一句給我說清楚了,不然我就叫侯爺來,親自問他,若你們膽敢欺瞞半句,就把你們發賣到了那私娼窯子裡去!”
那私娼窯子,那還不如死了的好!幾個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直打哆嗦。
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外面的情況說得清清楚楚了。
喬玥聽了後,坐直了腰,傾身向前,確認問道,“你們說什麼?東陵大軍壓境?”
“外面都已經傳開了,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甘草等人忙保證回道。
那燕容華怎麼就那麼好命?能嫁給周珩,又找到了如此好的親生父母!憑什麼?
喬玥握緊了拳頭,胸口被什麼撕裂了一般,又如是被人用手揪住了一般,喘不過氣,眼前一黑一頭栽到了牀下。
“夫人。”甘草幾個嚇得慌忙爬了起來,七手八腳把她擡上牀。
摸着她冰涼的手腳,甘草哆嗦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連翹也伸手探了下,嚇得叫了起來,“沒……沒……氣了。”
其餘幾個丫頭也嚇得六神無主。
甘草最先回過神來,扶着牀沿站了起來,吩咐說道,“快,快去請田太醫,還請侯爺和舅老爺過來。”
幾個丫頭飛速奔出了屋。
甘草則拉了連翹去打了熱水來,用熱帕子擦渣喬玥的臉,和手腳。
田太醫,宣平侯和喬羽庭都迅速趕了過來。
連是厭惡喬玥的喬老夫人也着婆子的手,趕了過來。
田太醫給她把了脈,然後給她幾個大穴紮了幾針,見喬玥幽幽醒了過來,便輕聲說道,“夫人有什麼話要交代的,抓緊時間說。”
就是回天乏術了?喬羽庭雙腿發抖,伸手一把抓住田太醫,“太醫,你救救她,救救她。”
“侯爺,老夫已經盡力了。”
喬羽庭急切道,“那你幫我留她一口氣,我去求王爺,求王爺讓他大夫過來救她。”
“侯爺……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田太醫搖了搖頭。
喬老夫人扶着婆子到了牀邊,“天可憐見的,好好養病,別亂想知道嗎……”
哽咽着說了一番就抹着眼淚扶了婆子的手回去了。
“玥兒。”
喬玥看向宣平侯說道,“妾身以後不能伺候侯爺了,還望侯爺能好好照顧自己。”
“你別亂想,會好的,一定好好的。”宣平侯安撫說道。
喬玥微笑着目光看向喬羽庭,“哥哥。”
“我在。”喬羽庭忙走了過去。
“哥哥,你答應過……要幫我完成心願的,玥兒……。”一想那個絕色無雙的人,喬玥便一口氣提不上來,“我落到……今日的境地,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哥哥,你……一定……一定……要幫我……完成……”說到後面喬玥只能攥着喬羽庭的手,眼睛突突地盯着他。
“玥兒,玥兒。”宣平侯在旁邊看得大急,“你快答應了玥兒啊,你快答應了啊。”
喬羽庭慢慢地說一個字,“好。”
喬玥往後一倒,手鬆鬆地垂了下去。
“玥兒,玥兒。”喬羽庭輕輕地叫喚着,面前一片模糊,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