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能活下去?葉怡月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讓正德帝能給她一條活路。
正德帝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能除去,還能有什麼比她肚子裡的孩子更來得有說服力和保障力?
雖不是她所願,可昨日她也是很高興的。
她以爲有了這孩子,這一劫她算是過了,可不想這纔不過才過了一天,陛下就親手把她的願望給毀了個一乾二淨。
鈴鐺端了藥過來,“娘娘,藥好了。”沒了孩子,她們也都非常難過,夕顏宮上下一片哀聲。
葉怡月伸手接了藥,卻是沒有喝直接就潑在了地上。
鈴鐺嚇了一跳,輕聲勸道,“娘娘,喝了藥才能養好身子骨啊。”
葉怡月環顧了一眼,見就只有鈴鐺三個心腹在,啞聲說道,“只怕喝了這藥會死得更快。”葉怡月啞聲說道。
鈴鐺三人一想,頓時嚇得臉色慘白。
鈴鐺道,“那……娘娘您也不能不喝藥啊,會落下病根的。”
葉怡月哪會不知道?
昨日太醫還說她的脈象很穩,可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小產了。
如今這進口的東西,她不得不小心些;若不小心些,不定哪一日她也就會悄無聲息地沒了。
“娘娘,要不奴婢出宮一趟買些藥進來?”桃珠想了想說道。
既是對自己下手,那哪會這般容易讓她的人出宮買藥進宮來?葉怡月搖頭道,“出去了也帶不進來。”
想了想,葉怡月說道,“鈴鐺你去跟皇后娘娘求個恩典,本宮想見見大嫂。”
鈴鐺忙道,“是,奴婢這就去。”
三人心裡也是吁了一口氣。
她們出宮不容易,就算是出了宮也不好帶東西進來,但葉家人可以啊!
葉怡月擺手,“都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她不想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了,所以,怎樣都要想辦法活下去!
鈴鐺三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方皇后也沒有刁難,直接就允了,派了人去葉家讓古氏翌日進宮。
翌日,古氏如約進了宮,先是去給方皇后請了安,然後過來夕顏宮。
“臣婦見過娘娘。”
“大嫂,快起來。”葉怡月紅着眼眶,讓鈴鐺和鈴兒扶了古氏起來。
古氏抹着眼淚坐到了牀邊,臉色蠟黃的葉怡月驚道,“娘娘可得保重身子?”知道葉怡月有了身孕,昨日一早老夫人歡天喜地地遞了牌子進宮,不想下午皇后娘娘派了人到了葉家說孩子沒了。
老夫人一聽到消息直接就厥倒了。
雞飛狗跳地一頓忙乎老夫人才醒過來,醒來後又是老淚縱橫的眼淚都哭幹了。
對於外面的傳言,葉家的人是都不相信。
這好好的湘河公主沒了,眼看着葉怡月肚子裡又懷上了,可又沒了,老夫人能不傷心難過嗎?
葉怡月眼淚就流了出來。
這但凡進口的東西她都不敢吃,藥直接倒了,御膳房送來的飯菜,她也不敢吃,讓鈴鐺幾個偷偷地處理了,分了她們三個的飯菜吃。
宮女的飯菜哪有什麼營養?不過是填飽肚子而已,而且三個人的飯菜她們四個人吃。
心裡壓着事,晚上她就睡不着,這一天一夜下來,她幾乎是精疲力竭。
前中秋節才見了她,這不過才幾日的光景一張如花般嬌豔的臉就不成樣了!古氏輕聲勸道,“好好把身子養好,娘娘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說着扭頭讓丫頭把帶的東西遞給了一旁的鈴鐺,與葉怡月說道,“這是些補藥,娘娘您好好吃着。”
這正是雪中送炭!葉怡月擦了擦淚水,道,“謝謝大嫂。”
“娘娘言重了。”古氏忙道,“娘娘您好好保重身子,祖母和父親他們都很擔心您,您要有什麼事就讓人給家裡傳個話。”
葉怡月點頭,給了鈴鐺一個眼色。
鈴鐺微點頭,就把人都帶了下去。
等人退了下去手,葉怡月伸手抓住了古氏的手,哽咽着說道,“大嫂,你去一趟昭王府,求王妃救救本宮。”
古氏心驚肉跳,“娘娘……”宮裡的說法是,因爲湘河公主過世一樣傷心過度才小產的,她這話——難道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意外?而是人爲?
葉怡月只微微點了下頭,哭道,“都是吳寶珠那賤人,臨死還污衊本宮,陛下……陛下他……”
葉怡月哭着突然岔了氣,激烈地咳了起來。
古氏心都跳了出來,伸手給她順着氣,“娘娘別激動。”
葉怡月咳了好一會,這才停了下來。
內殿裡沒有人,古氏就起身倒了一杯溫水。
葉怡月喝了兩口順了氣,把茶杯放到牀榻邊的矮几上,然後再次攥住了古氏的手,“大搜,如今唯有五姐姐能救本宮。”
三個哥哥,最有能力的葉錦勤不在京城,大哥葉錦泓今年春剛中了進士,只不過是在戶部做了個八品的小官。
而葉錦泊不說也罷。
昨晚她翻來覆去的把葉家的親朋好友想了一遍,也就唯有燕容華的份量夠重了。
古氏很是爲難。
除了葉錦勤,昭王妃明確不想理會葉家其他的人和事。
於是古氏斟酌着說道,“臣婦回去試試看。”
見不見她,可就是昭王妃的事了。
“皇后娘娘免了她請安,如今本宮是見不到她的人了,不然也不會讓大嫂爲難。”葉怡月嚶嚶嚶地哭道,“大嫂你跟五姐姐說,看在父親養育了她的份上,求她出手幫本宮這一回……”
古氏點了點頭,不過心裡卻很是無語,如今是五姐姐長五姐姐短的要人家記得以前的恩情,怎麼就不記得當年他們都是怎麼對待她一個孤女的?
葉怡月一時哭得眼睛都腫了,一晚上幾乎沒有閤眼,頭痛得似是有個錐子在鑽。
古氏見她臉色不好,勸慰了一陣就起身告辭,“娘娘您保重身子。”
葉怡月頭暈眼花的實在難受,見她走也沒有挽留吩咐了鈴兒送她,又囑咐古氏說道,“大嫂別忘記了。”
“臣婦記得了。”古氏笑道,福身告辭。
等古氏走了,鈴鐺就端着一碗燕窩走了進來,說道,“這是奴婢親自熬的,燕窩是剛少夫人帶進來的。”
“仔細看着些。”葉怡月伸手接了。
鈴鐺回道,“娘娘放心,都鎖了起來,鑰匙就在奴婢這,旁人碰不到的。”
……
與葉怡月一樣恐懼的還有林太后,林太后本就病倒了的,這下聽得消息病更重了。
正德帝對葉怡月肚子裡的孩子都能下手,更何況林律?所以林太后無比擔心林律。
林若雖在宮裡住了一段時間,不過到底是年紀輕想的沒有那麼深,見林太后臉色焦躁病又重了幾分,就關心問了起來。
也不瞞她,屏退了左右把她的擔心與林若細細說了一番。
林若頓時臉色煞白,急道,“姑母,要不要叫哥哥過來一趟?”也好商量一下怎麼應對這個坎。
щщщ ●T Tκan ●CO
林太后擺手,“這個時候,你哥哥他還是不要到後宮來露臉的好。”沒得皇帝看着礙眼,直接就處理了他。
哥哥不能到後宮來,而皇上又不是姑母生的,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邊姑母都說不上什麼話,那要如何?難道就這麼束手無策看着哥哥受難?林若思索了半響,“姑母,若兒能做點什麼?”復又改了話,“姑母,不如若兒出宮吧。”
林太后搖頭,“你出去又能如何?清河那丫頭和你哥哥肯定都能想到的,哪用得着你特意出宮跟他們說?”
“那怎麼辦?”林若急得跳腳。
她就這麼一個哥哥,若哥哥出了事,那她以後依靠誰去?
林太后揉着額頭仔細思考了一番,與林若說道,“回頭你去給貴妃請個安。”
清河公主是齊貴妃的女兒,她總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兒守寡吧!
林若扭頭望了一眼窗外的日頭,道,“若兒這就去。”
說完就福了福身回偏殿換了衣服,帶了人去齊貴妃那。
聽得宮女說林若過來了,齊貴妃挑眉,“請她進來吧。”
林若一身玉色繡花襦裙,青絲如注,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福身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快起來。”齊貴妃看着她窈窕的身姿眯了眯眼睛,然後和藹地讓人扶了她起來,讓她坐到了自己的對面,“太后娘娘身子好些了沒?”
“回娘娘的話,姑母已經好多了。”林若乖巧回道。
“有什麼事就過來說一聲,清河與本宮說過要照拂着你些。”齊貴妃和藹說道。
林若擡眸看了她一眼,眼眶就有些發紅擔心說道,“民女想出宮去看看哥哥,可又放心不下太后,也不知道哥哥如何了。”
齊貴妃一笑,道,“不過都是些無中生有的事以訛傳訛罷了,你不用擔心好好照顧着太后。”
林若心裡一喜,溫順地點了點頭。
又說了會話,林若這才告辭。
來的時候有些忐忑,得了齊貴妃的話林若回去腳步就輕快了很多,剛走到齊貴妃宮殿大門口,突是迎面就碰上齊沐。
齊沐目光一亮肆無忌憚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若一番。
以前林家沒有敗落的時候,林家是看不上齊家的,後敗落後林若又甚少出門,進了宮也是乖乖地呆在林太后的左右,但齊家父子的名號,林若是聽說過的,行了禮就連忙帶了丫頭逃也似的走了。
齊沐看着林若匆匆遠走的背影,笑眯眯地摸着下巴道,“想不到一段時間不見,表妹夫的妹妹長得如此秀色可餐了!”
……
回了葉府,古氏是派人給王府遞了帖子。
如古氏所預料,容華想也沒有想就直接一口回絕了。
“這定是了宮裡那位。”醉彤沒好氣說道。
容華側首看向醉彤說道,“不見就是了,你何苦氣着了自個。”
“奴婢這不是替王妃氣嗎!那時候他們是怎麼說的?如今一有事就巴巴地上門來。”醉彤憤慨道。
“那葉昭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而古氏是個拎得清的,我就算是見了她,她也知道該怎麼說的。”容華莞爾說道。
醉彤也點頭,“嗯,她是個聰明人。”
容華笑着剛要開口再說,紅豆進了屋屈膝,稟告說道,“王妃,錢莊來人了。”
錢莊?容華坐直了身子,“請人進來。”今兒個還不是送賬本來的日子,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了。
“小的曾東見過王妃。”來的是個十八九歲眉清目秀的夥計。
“免禮,快起來吧。”容華笑道,讓醉彤搬了一個繡墩過來,“坐。”
“謝王妃。”曾東站了起來,卻沒有落座,恭敬說道,“小的是奉掌櫃的命過來,今日有人提前過來到錢莊說三日後要取一百萬的銀票。”
“一百萬?”這麼一大筆錢?容華皺眉問道,“那人是誰?”
“是樂州的一個商人。”曾東回道,並遞給容華一個小冊子,“這是那商人的資料。”
“嗯,我知道了,你讓掌櫃的把銀票準備好。”容華點頭接了那冊子沒有急着看。
“是,小的告退。”曾東告辭。
容華低頭,翻開了小冊子。
上面把那商人的生平和家人都寫得很詳盡。
看完後,容華慢慢地蹙起了眉頭。
樂州,樂州,那是南方靠西的一個很是富庶的地方。
西南啊,那可是江勇的地盤啊。
容華手指在冊子上輕輕敲了敲,把冊子遞給了流蘇,“你讓人去好好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還有他取這麼多的銀子做什麼?”十兩銀子就夠一普通小百姓一家過一年,一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讓人好好盯着他,平日裡去哪裡,和什麼人來往仔細盯緊了。”
等黃昏周珩回來後,容華便把事情仔細跟他說了。
流蘇調動人手的事周珩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不過容華做事他向來放心所以也沒有多問,現在聽容華這麼一說,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容華點頭,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懷疑和江家有關。”
周珩點頭,道,“過幾日就是喬羽庭和江葳大喜之日了。”
容華道,“我可是沒有打算去。”想到當初江家準備把江葳塞到王府來給周珩做妾,容華就膈應得不行。
周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也沒打算去,看在皇姐的面子上,讓人送一份禮過去就是了。”
------題外話------
秋後的螞蚱——葉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