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氣候帶着枯燥與荒蕪,時不時的,就會捲起一抹黃沙,在微風的作用下,打着璇兒上升騰挪。
而在邊關,所謂的娛樂更是少之又少。
就算是最臨近邊關的城市,也不如一個普通的府級城市熱鬧,顯得冷清許多。
而此時的邊關,則顯得更爲肅殺。
士卒們持着兵器,臉色嚴肅的守在一旁,不讓外人靠近。
路過的百姓時不時的擡頭看上一眼,隨後便將目光挪到其他地方,彷彿沒有看到一樣,生怕多看一眼,便被抓了去。
在士卒前方,此時此刻,正有一具具屍體,擺放在地上。
屍體上方,裹挾着白布,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雖然裹着白布,但這麼多具屍體擺在地上,帶給他人的衝擊力,也是極爲強悍的。
其中有一具屍體的手臂沒有被覆蓋,從白布處露了出來。
整條手臂,乾枯如同木頭,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只有一層皮裹在上面,看起來恐怖至極。
手掌呈雞爪狀虛握,上面骨頭突出,彷彿在生前,遭遇了極大地痛苦。
嚴陣以待的士卒們,此時忽然讓開一條道路。
兩個青年從士卒的中間走過,來到這具屍體旁邊。
其中一個青年,身着鎧甲,腰間掛着一個酒壺,上面寫着一個“烈”字。
而另一個青年,一隻手牽着個帶着禁忌美感的黑衣女人,另一隻手則空餘着,中指的戒指泛着黝黑的光芒,極爲顯眼。
“多久時候發生的?”周安掀開一面白布,看着白布下焦黃乾枯的屍體,皺起了眉頭。
他纔剛到邊關,大皇子就急急忙忙的找了過來,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邊關出事了,還是大事。
每天,都有百姓離奇死亡,而且死亡的模樣極爲恐怖,就像被人活生生的吸乾了鮮血似的。
這裡是邊關,也是鎮詭司無法觸及的範圍。
出了事情之後,大皇子立刻自己去查,可查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收穫。
隨後,大皇子就將此事,上報給了京城。
京城那邊發話了,會立刻派遣鎮詭司前來。
但從最近的城市趕過來,都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這種時間對於大皇子來說,是極爲焦躁的。
因爲每一天,都會有百姓死去,而每一個百姓的死去,都會讓他陷入痛苦之中。
守在邊關,卻無力保護百姓,大皇子每日都憂愁了不少。
而就在今天,周安到來了,讓大皇子來了精神。
要說大楚國如今最傳奇的年輕一輩,非周安莫屬。
大皇子也是不講究什麼臉面,第一時間就跑來,找到周安求助。
如果能解決,就能提早很久,讓不少百姓免去性命之憂。
所以臉面這種東西,對於大皇子來說,還真不重要。
“大概三天前,我查不到任何線索,也想了很多辦法,卻無能爲力。”
大皇子握緊腰間的酒壺,右手青筋浮現:“我用了很多辦法,甚至每家每戶都嚴格把守,但是每到第二天,就會出現百姓離奇死亡的事情。”
說到這裡,大皇子眼中的憂慮更深了。
就算是日夜把守,甚至是正對面的看着,都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還記得,當時他親自去其中一戶百姓家裡守着,看着這戶百姓入睡。
可他眼睜睜的,看着這個百姓,在他眼前死亡,甚至無法救助。
“這麼奇怪?”周安摸了摸下巴,繼續檢查着屍體:“考慮過有關於夢魘的可能嗎?”
夢魘,周安曾經遇到過,這玩意最是離譜,通過夢境殺人。
如果百姓的死亡極爲離奇的話,和這夢魘,倒是有幾分相似。
大皇子苦笑道:“入夢香試過了,不是夢魘,而且百姓根本就沒有入夢。”
周安點了點頭,繼續思索起來。
當初,對付夢魘的時候,也是用的入夢香。
現在看來,確實可以排除夢魘這個可能因素。
“周安,你是淮西京的司京,我想着,你應該是專門負責這一行的,或許有辦法。”
大皇子握住腰間的酒壺,稍微鬆了鬆。
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態,終於緩解了一些。
“我試試。”周安點了點頭。
大皇子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是想了無數種辦法,但都沒有作用。
所以常規的調查方法,其實是沒有用的,因爲大皇子已經用過一遍了。
但是周安不同,他用的,並非常規的手段。
思及此處,周安擡起右手,運轉體內的炁,對着前方的虛空微微一點。
下一刻,炁洶涌而出,半空中的炁逐漸凝聚,最後變成一道金色的八卦,浮現在他面前。
金色八卦出現之後,周安立刻以金色八卦爲引,根據大皇子提供的線索,開始測算此事的根源。
在半空之中,金色八卦不斷地旋轉着,一條條旁人無法看到的絲線,順着金色的八卦蔓延出去,聯接在地上的屍體身上。
隨後,金色的八卦旋轉更快,一道道玄之又玄的信息,通過金色的八卦,不斷地傳入周安腦海。
過了好一會兒,周安揮了揮手,將眼前的金色八卦徹底散去。
“詭異。”周安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大皇子聞言,急切地問道:“是何種詭異,現在可有線索?”
周安搖了搖頭:“沒有線索,只知道是詭異而已。”
剛纔,金色的八卦傳達的信息,告訴他這是詭異所做。
但更多的線索就沒有了,包括詭異的根源,都是一無所知。
“這種詭異,怎麼連我也沒見過?”周安眉頭皺起,緩緩摩擦着化金戒。
現在的他,知識的儲備,早已經不是當初所能比的。
他是淮西京的司京,而現在的知識,已經足以匹配如今司京的位置。
詭異的很多種類,周安早就已經瞭然於胸,可這種找不出的詭異,卻是沒見過的。
“新品種,或者是其他的?”周安心中想着。
大皇子那邊,看着周安也發現不了線索,眼中的憂愁,再一次浮現出來。
他心知連周安都不明白的話,這事情就是絕對的棘手了。
就在這時,周安轉過頭,看向大皇子。
“殿下,我在此停留一日,觀察下是否有詭異再次出現,看能否發現線索。”周安說道。
金色八卦無法推敲出來,周安猜測和如今的線索太少有關,若是能現場看一看,或許會有新的收穫。
大皇子本來有些憂慮,聽到周安說出這話之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可行,若是有周安你出手,必然能迎刃而解!”
有了周安這個答覆,大皇子覺得,自己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一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
“走吧,先去守着。”周安說道。
大皇子不再多說,立刻和周安一起,朝着距離邊關最近的城市走去……
……
時間漸漸流逝,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夜晚時分。
黃沙府,就是周安來之前所經過的地方,由於這裡漫天的黃沙而得名。
此時,已經臨近黃昏,天空中的晚霞,像是一塊紅布,將黃沙裹挾。
百姓們回到家裡,結束了一天的勞累,炊煙裊裊娜娜的升起。
即使黃沙時不時的吹拂,邊關的氣候也不是很好,但這裡的百姓依舊如同往常,除了行走之間,多了一些驚懼之外。
驚懼,來自於黃沙府最近的人命案子,搞得人心惶惶,就像是有老鼠在心裡面撞似的。
常大牛就是其中一個。
身處黃沙府,雖然面臨着並不美好的生活環境,但其實日子還是過得很舒服的。
黃沙府的絕大多數百姓,都是在這裡擺攤爲生,甚至還小有餘錢。
因爲在這種環境下,能夠通過邊關出國的,大多是大富之家。
臨近邊關,買點邊關的小玩意,甚至不在乎價格的多少,讓邊關的百姓受益頗豐。
這也成爲了他們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甚至是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現在,常大牛卻有些心有惴惴,走路回家的時候,都覺得總有人跟着他似的。
“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常大牛推開大門,看着昏暗的房間,將油燈點亮,洗了一把臉,抹去臉上沾着的沙塵。
越是到晚上,沙塵就越重,回來洗了一把臉,常大牛甚至感覺到,自己都輕了二兩。
整個房子裡,只有他一個人。
如今,常大牛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昨天就託媒婆,說了一房女子,據說是隔壁不遠的一個良家。
他已經有些憧憬,自己娶了妻子,再生兩個大胖小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了。
“做點飯吧。”
自幼沒了父母的常大牛,很熟練的生火做飯。
和其他屋子一樣,他這一家,炊煙也是緩緩地飄了起來。
吃得簡單,但常大牛卻也吃得很舒服。
吃完之後,常大牛伸了個懶腰,早早的休息。
明天還要擺攤,他必須要保持自己的精神完好,再說了,一個單身男人,在邊關是沒有娛樂的,還不如早點休息。
躺在牀上,常大牛將手放在枕頭下方,那裡有一把柴刀。
最近,發生的人命太多了,他必須要小心謹慎。
握着柴刀,反而更讓他舒心。
就這樣,常大牛帶着一身的疲憊,漸漸進入夢鄉……
熟睡之後的常大牛很安靜,只有輕微的鼾聲,在房間內響起。
屋子外面,一顆老樹,正對着常大牛的房間。
老樹之上,是一隻漆黑如墨的烏鴉,瞪着血紅的眼睛。
烏鴉的嘴巴,微微張開,一絲絲常人無法看到的血氣,以極爲隱秘的路線,正在從常大牛身上抽離。
常大牛身上的肌肉,正在緩緩減少。
烏鴉站在漆黑的樹上,那雙眼睛帶着毫無人性的嗜血和暴虐,就像要將所有生人全部斬滅。
血氣的吸收正在加快。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將烏鴉覆蓋。
烏鴉吸收血氣的速度減緩,被大手抓住之後,瘋狂的掙扎,不停的用嘴去啄。
可這隻手上,浮現了一層金光,彷彿佛陀一般的聖潔,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會頂禮膜拜。
一道沉穩的聲音,在這條漆黑的街道上響起。
“原來如此,是一隻鳥,難怪你們沒有發現。”
周安渾身都是鑄己身的金光,在金光中,他彷彿一個古老的佛陀,笑容若隱若現,平添了幾分神秘。
那隻手微微用力,烏鴉立刻在手中變成了一團肉泥。
由於鑄己身的原因,並未粘在周安手中。
周安隨意的甩了甩手,將肉泥甩掉,彷彿從未有過一般。
在他旁邊,站着一堆士卒,以及正在帶隊的大皇子。
大皇子微微一愣:“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們沒有發現。”
他知道,自己千算萬算,是真的沒想到,搞出這些事情的,是一隻鳥!
誰他媽會去想,一隻鳥也能搞事情,還是一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烏鴉!
“等等,周安,不是詭異嗎,這烏鴉雖然帶着詭異的氣息,但並不是詭異。”大皇子問道。
他也是行當中人,雖然常年鎮守邊關,但詭異這種東西,還是見過不少的。
更何況,一個大楚國的皇子,對這些當然更加了解。
周安打量着右手,笑道:“當然是詭異,這隻烏鴉,就是詭異的手段。”
大皇子的眉頭,微微皺起。
周安繼續道:“所謂詭異者,怨氣所致,花草林木,天地河海皆有可能。”
“其他的暫且不說,光說人死後變化而成的詭異,若是行當中人,詭異還會繼承行當中人的手段。”
“比如使刀的死了,詭異便會使刀殺人。”
大皇子聽得津津有味,聽完之後,豁然開朗:“詭異生前,應該是精通這種御獸的類型。”
“嗯。”
周安點了點頭,隨後運轉體內的炁,對着虛空一點。
下一刻,虛空一陣變化,金色的八卦再度浮現。
周安眯起眼睛,這一次,有了新的線索,他就能再度進行測算了。
思及此處,金色的八卦開始不斷地旋轉,只是片刻之後,一條條絲線,從金色的八卦浮現,指向一個方位。
“找到了。”周安指着一個方向:“隨我去看看,什麼東西敢在這裡鬧事!”
大皇子點了點頭,隨後帶着周安,朝着金色八卦所指的方向,飛快的離開了。
……
距離黃沙府不遠的一處荒漠中。
此時,夜色已經徹底降臨,一片黑暗。
天空中,一輪明月照耀,在夜空之下閃爍着光芒。
黃沙卷積,將夜空濛上了一層淡淡的灰黃之色,顯得暗淡而又無光。
周安牽着黑玉,一手執着長刀,緩緩步入黃沙之地。
周圍的一切,包括滿天的黃沙,在周安的身邊盤懸。
一層金色的光芒,裹挾在周安身上,將一切黃沙隔斷。周安看着眼前的金色絲線,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這時,他停了下來,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黃沙,眯起雙目。
“黃沙覆蓋之地,就是此行的根源。”周安緩緩擡起長刀。
身後,大皇子等人面色激動,紛紛拔出手中武器。
終於,能把這件事情落下帷幕,大皇子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下來,那心情是真的抑鬱,現在能解決了,那就會輕鬆很多。
烏青色的刀光在半空之中浮現,瞬間擴大,變化爲恐怖的刀芒。
刀芒出現之後,立刻在半空中落下,化爲無數雨點般大小的刀光,狠狠地落在黃沙之上。
黃沙開始不斷地飛濺,地面開始沉降,一片片深坑,慢慢浮現在周安眼前。
當看到黃沙之下的情況時,周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黃沙之下,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棺材,棺材的蓋子早已經化爲了腐朽,殘破不堪。
這整個棺材,竟然全是由黃沙凝聚而成,周安估計,這玩意是詭異形成之後,憑藉着本能凝聚的。
而在蓋子底下,則是躺着一具乾屍。
乾屍腐朽不堪,呈扭曲的形狀,但歷經歲月之後,仍然保存着。
除此之外,乾屍的旁邊,擺放着各種動物的屍體。
動物屍體同樣乾枯如同木頭,鮮血早已經絕跡。
“是他!”
就在這時,大皇子突然驚訝的喊了出來。
周安微微一愣,隨後轉過頭,問道:“你認識?”
大皇子點了點頭,臉色逐漸凝重:“前朝的一個雜門之人,馭獸師。”
“當初,大楚國和前朝的軍隊,就在邊關混戰,而這馭獸師,當時給我們帶來了極大地麻煩。”
“他一個人,駕馭極多的野獸,在戰場之上,帶來了恐怖的殺戮。”
“殺了他,費了不少的功夫,只是沒想到,會變成詭異。”
周安越是聽下去,越覺得這次的時候,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就在兩人這麼交流的時候,黃沙覆蓋之處,那具由黃沙凝聚而成的棺材,終於出現了異常。
黃沙棺材就像是火遇到了水,正在飛速的消弭。
消弭的速度極快,只是眨眼之間,巨大的黃沙棺材就消失不見。
枯瘦的乾屍,瞬間坐了起來,一股古老而又恐怖的氣勢,在乾屍身上不斷地浮現着。
當這氣勢出現之後,乾屍的目光,立刻掃向周安。
那股目光中,帶着嗜血和陰冷,彷彿要將一切生靈,全數毀滅。
黃沙猛地停住,下一刻,一片片黃沙,凝聚成兇猛的野獸模樣,足足有上萬只之多。
這些黃沙凝聚的野獸,即使是行當中人,也會覺得觸目驚心。
周安鬆開黑玉的手,以指拂過長刀的刀身,一寸寸的,動作緩慢。
隨着周安拂過長刀,在周安的身後,聖靈魔體的光芒凝聚,十米高的巨人出現。
巨人同樣拂過長刀,做着和周安同樣的動作。
“既然死了,那便是死了。”
“活過來的,終究不是人。”
周安超前踏出一步,長刀拖過沙漠濺起一片黃沙。
“我來送你一程。”
烏青色的刀光浮現,在周安的操縱之下,由豎立變爲橫掃,以周安爲中心,像是被激起水波的湖面,飛快的擴散。
只是一瞬間,刀光就眨眼而至。
所過之處,黃沙凝聚而成的野獸,在瞬間就變爲了灰燼。
地上的乾屍從黃沙中跳起,身上的各個部位,長出瞭如同野獸一般的腦袋,想要將周安咬住。
周安再度朝前一步,一刀直刺而去。
這一刀,將漫天的黃沙全部裹挾,從中間一刀而過,乾屍一分爲二。
分開的部位,化爲了數不清的灰燼,伴隨着滿天的黃沙,消失殆盡。
“解決了?”
大皇子和那些士卒們,看着周安在這裡大顯神威,不由得楞在當場。
他們還準備幫一幫,但是現在這情況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幫的必要。
因爲周安一個人,抵得過他們所有,只需要周安一人,便足夠了。
“沒這麼簡單。”
周安將長刀插在黃沙之上,看着前方不遠處的虛空,緩緩說道。
金色的八卦還在持續。
更多的金色絲線,從金色的八卦之上伸出,一寸寸的落入地上的黃沙。
“這只是一個引子,或許更像是一個開胃菜。”周安淡淡的道。
隨着他說完這句話,面前的黃沙變了。
一片又一片的黃沙,在周安面前垮塌,垮塌的速度極快,轉眼間,一個個由黃沙凝聚而成的詭異,出現在周安面前。
每一隻詭異,都帶着極爲強橫的氣勢,讓人看上一眼,就心頭絕望。
周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道:“有點東西。”
他大致的看了一下,一眼望不到頭,根本就沒有數的必要。
“這些,怎麼可能是他們!”
大皇子再度驚呼,腰間的烈酒都快掛不住了。
周安轉頭道:“什麼?”
“這些,都是那些死去的前朝之人!”
大皇子心神不定的道:“但是當初,已經做了怨氣消解的手段,邊關的前朝死人,怎麼可能復活過來!”
周安聞言,陷入沉思。
他聽着大皇子的意思,其實在心中,已經有了不同的想法。
怎麼復活的?
看起來,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可要是聯繫上週安最近所知的消息,那這就不復雜了。
“也許,裂縫之內堆積越多,而通靈空間的疏通,無法跟得上速度。”
周安心中想道:“造成了這種大面積的詭異情況。”
“那麼……或許獵詭的事情,會提前了。”
獵詭,本來就是爲了減少通靈空間的壓力,如今壓力出現了,估計獵詭也會如約而至,或許用不了三個月。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周安緩緩道:“趁着真正的詭異還沒出現,你們離開這片沙漠。”
真正的詭異?
當大皇子等人聽到這個說法之後,全都對視一眼。
前方,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詭異,全都已經出現了。
可是周安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一句真正的詭異,這讓他們有點摸不着頭腦。
“什麼是真正的詭異,難不成這些還不算?”大皇子下意識的問道。
周安指着底下的黃沙道:“這片沙漠,纔是詭異。”
大皇子猛地低頭,隨後臉色變爲極爲難看。
“撤!”
大皇子毫不猶豫,非常果斷的揮手,帶着士卒們撤離了沙漠的範圍。
如果真是如同周安所說的,那麼這裡就真不是他們能玩得轉的了。
整片沙漠都變爲了詭異,過於恐怖。
等到大皇子等人退去之後,周安轉過頭。
還不等他說話,黑玉便乖巧的進入影子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周安施展飛龍身法,宛如一道游龍,轉瞬間就來到了天空之上。
從高空俯瞰時,方能見到這片沙漠的真相,也能看得更加清楚。
周安環視周圍,目光凝重。
這片沙漠,正以一種不規律的狀態,在飛快的顫抖着。
通過周安的這個視角看過去,他能看到,沙漠的中間,那目之所及的一切,詭異正在逐漸增加。
這時,那些由黃沙凝聚的詭異,突然擡起頭,用陰冷的目光看着周安。
“轟!”
一陣轟鳴聲傳來。
黃沙開始旋轉,從地上飛離,在周安眼前,匯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恐怖詭異。
高百米,渾身裹着黃沙,沒有五官,卻讓周安感覺到,有股被注視的恐怖陰森之感。
“鏘!”
周安沒有半句廢話,因爲詭異聽不懂,他也懶得說。
長刀一瞬間被周安刺出,在半空中傳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數不盡的烏青色刀光,伴隨着這一刀,傾瀉而下。
聖靈魔體面對這百米高的黃沙詭異,都顯得有些渺小,但是對於周安來說,高度,並不代表着強度。
烏青色刀光碰到黃沙詭異,黃沙詭異轉瞬間便被砍爲兩半。
可是下一刻,這黃沙詭異就像是無形的水,被砍飛的那一部分,瘋狂朝着周安撲了過來,瞬間將周安裹住。
只是轉眼之間,周安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眼前。
遠離這片沙漠的大皇子等人,正在遙遙的觀察着。
當黃沙詭異浮現後,那股恐怖的氣息,讓大皇子和那些士卒,都覺得心神俱顫。
他們這才發現,這次的詭異,絕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而周安的那一刀,帶來了生機,也帶來了希望。
可這希望,卻隨着周安被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皇子面色沉重,默默地拔出腰間兵器,將烈酒一飲而盡:“諸位,隨我去。”
周安不見了,被黃沙詭異吞噬,而黃沙詭異則是邁着步子,朝着黃沙府的方向而來。
作爲邊關的守衛者,大皇子不允許詭異踏入其中,哪怕是敵我懸殊。
士卒們陷入沉默,隨後,默默摘下腰間的酒,幾口灌了下去。
隨着酒被灌下去,標有“烈”字的酒壺,被士卒們扔在地上,他們默默拔出長刀,跟在大皇子身後。
在他們看來,周安被黃沙席捲,凶多吉少。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他們了。
若是他們再退,便退無可退,因爲身後便是黃沙府。
大皇子隨手指着一個士卒:“你回去,通知黃沙府,疏散百姓,越遠越好!”
士卒微微一愣,隨後拱手道:“是!”
軍令如山,沒有兒女情長,也沒有所謂的非要留在這裡不可。
只要軍令出了,哪怕是要赴死,也得先完成了命令再說。
很快,得到命令的士卒,消失在黃沙之中。
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氣,持着武器,帶領着士卒,朝着前方的黃沙走去。
身後的士卒們,也跟在後面,沒有回頭……
……
越是靠近黃沙詭異,那股壓迫感就越深。
此時,雙方的距離在拉進。
到了這個時候,周安仍然沒有動靜,大皇子認爲,周安已經凶多吉少。
“我當初,不應該叫周安前來的,如今,我大楚國,又損失了一個棟樑之材。”
大皇子有些難受。
若是不叫周安,周安不會深陷死地,這一切,大皇子認爲,全都是他造成的。
“罷了,和周安死在一切,也是妙事。”
大皇子心頭想道:“若是能阻止詭異一分,也能給黃沙府機會。”
想到這裡,大皇子已經來到黃沙詭異不足百米的距離。
“來!狗東西!你爺爺在這裡!”
大皇子哈哈大笑,指着黃沙詭異:“想要過黃沙府,得從爺爺屍體上過去!”
這一刻,這個大楚國的大皇子,顯露出了邊關守衛者的氣勢。
士卒們沒有說話,但都以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態度,每個人握兵器的手,都很穩。
他們已經做好死的決心。
可誰能想到,黃沙詭異停下了腳步,彷彿木頭般一動不動。
“什麼情況?”大皇子微微一愣。
按理說,這不應該纔對,因爲詭異見到生人,那是玩命的撲。
不可能還會停住,給他們生還的情況纔對,這不靠譜。
在這樣的想法中,大皇子心中的疑惑,已經越來越多了。
就在這時,異常出現了。
黃沙詭異的身體處,突然出現一條條的裂縫,裂縫之中,有光芒閃動着。
這光芒,透着一股子烏青色,在黑暗中尤爲顯眼。
大皇子和士卒心中,突然浮現一個離譜的想法。
“即使被黃沙裹挾,周安也沒死!”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很快,就被證實了。
一道聲音在這黑暗中,悠悠的響起,就算是滿天的黃沙,也無法將這聲音壓住。
“真難殺,還好,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