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明顯的看到,聽到褚英的名字,心兒的身子顫了顫,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一份驚恐背後,女子的眼底,還潛藏着一抹不甘。
風自窗臺處吹來,一陣清涼的感覺讓心兒渾身打了個激靈,擡頭卻見朱常洛仍舊笑容仍舊溫潤,但是此刻她的眼中,卻覺得這份溫潤背後分外可怕。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晚風吹動絲,越顯得女子的面容悽美宛然。
“殿下曾經問過,心兒真正的名字,名爲烏希哈,那是阿瑪給心兒起的,他說心兒的眼睛很美,就像天上最璀璨的星星一樣,還說心兒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女真部族最美麗的明珠,一直到十歲之前,心兒都過的很好,阿瑪額娘不是貴族,但是他們都很疼心兒,一直到,心兒十歲那年……”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緬懷之色,旋即便成爲了悲慼,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牙根都在打顫,彷彿眼前有什麼可怕之極的事情一樣。
“戰爭來了,到處都是馬蹄聲,阿瑪死了,額娘也死了,然後我遇到了扈爾漢,他很可怕,他從大軍當中救了我,但是我卻成爲了他的女奴,他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拿着鞭子,抽打奴隸們,心兒的身邊,每天都有人死去,心兒很怕,很怕有一天,自己也會這麼死去,所以心兒逃走了……”
朱常洛在一旁,認真的聽着,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事實上,朱翊鈞對建州女真的防備之心,比他想象的要重的多,錦衣衛早已經派人潛入了建州當中,心兒的這些經歷,樑永給他的資料上面都有。
但是白紙黑字,總歸是蒼白無比,此刻聽着女子的敘述,朱常洛恍惚能夠感覺到,女子當時絕望的情緒……
“但是扈爾漢很強大,殿下你知道嗎?扈爾漢是我們部族的領,雖然他沒有抵抗外敵的勇氣,但是他對我們來說卻很強大,我被抓回去了,而女真族的規矩,逃走的奴隸,是要被處死的,而落在扈爾漢手裡,會死的更慘!”
吞了吞口水,女子大口喘着氣,晚風輕撫,飽滿的酥胸上下起伏,本是一副美景,可女子驚恐蒼白的臉色,卻是讓這副場景,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可是烏希哈是幸運的,阿瑪說過,烏希哈是天空最美麗的星星,天神會眷顧烏希哈的!”
心兒的臉上多了一抹瘋狂之色,旋即又變回苦澀。
“殿下,你知道嗎?心兒從未想到過,救了心兒的竟然會是心兒最痛恨的戰爭!馬蹄聲響起,左衛枝部兵臨帳下,一切都快的猝不及防,強大的扈爾漢,成爲了左衛枝部的附庸,而他作爲戰敗者,一切財產都是左衛枝部的,心兒也一樣,劫後餘生的我,被當做女奴,賜給了左衛枝部大汗的兒子,也就是殿下所說的褚英……”
或許是因爲這些事情積累在心中已經很久了,隨着一通情緒的泄,女子的神情緩緩平靜下來,不再是方纔的恐慌懼怕和歇斯底里,反而帶着淡淡的哀婉和悽然。
“褚英是左衛枝部領的兒子,心兒被賞賜給他的時候,十二歲!但是他一眼就從人羣中現了心兒,他將心兒帶去了一個可怕的地方,比扈爾漢還可怕,在那裡,心兒學到了許多,包括琴棋書畫,包括禮儀制度,甚至……”
心兒蒼白的臉上,罕見的掠過一絲淡淡的羞紅,道。
“……甚至還包括,如何侍奉男人……”
“那裡的生活很好,但是心兒卻覺得,那裡比扈爾漢更可怕,因爲褚英比扈爾漢更狠毒,我們必須要按照他規定的時間完成一切,而完不成的下場,只有死!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心兒見到過,有人因爲背書背錯了一個人被打死,也見到過,有人彈琴彈錯了一個音被扔到狼羣裡,所以心兒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直到有一天……”
女子擡頭,緊緊的盯着朱常洛的眼睛,女子藍灰色的眼睛當中透着一股名爲希望的亮彩。
“有一天褚英出現,告訴心兒,說需要心兒幫他做一件事情,只要心兒能夠做到,他就會給心兒自由,然後,心兒就來到了殿下的面前……”
“哦?那,褚英要你幫他做什麼事?”
朱常洛的聲音依舊溫和,但是心兒的心中卻是一沉,咬了咬牙,女子翻身跪下,手指朝天,眼神堅定道。
“殿下,心兒以天神的名義誓,心兒沒有說謊話,褚英讓心兒接近殿下,然後將殿下引出去,他會帶着人將殿下抓走,到時候,他就能用殿下來要挾大明的皇帝!但是請殿下相信,心兒沒有想過要按照他的話做,大明是一個強大而和平的國度,殿下是大明的皇子殿下,心兒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只要殿下肯收留心兒,心兒相信,褚英沒有辦法對心兒怎麼樣的……”
說着,女子的臉上掠過一抹緋紅,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雖然……雖然心兒顛沛流離這麼多年,但是褚英培養心兒,是想要心兒去迷惑別人,所以……所以心兒到現在……還是……還是處子!”
話到最後,女子的臉上已經紅如豬血,偷偷擡頭,卻見朱常洛依舊一副淡然之色,臉上頓時一陣慌亂,跪下磕了個頭,咬了咬牙,伸手一把將身上的紗衣扯下,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月光下,高高的胸脯上兩點嫣紅,驕傲的挺立,烏黑的絲垂下,越顯得女子嬌美無比。
清風吹過,女子的似是有些冷,身子微顫,聲音卻是軟糯,帶着一絲嬌羞。
“殿下……只要殿下願意收留心兒,心兒願意做任何事情……”
在女子期待和祈求的目光當中,朱常洛終於動了,他嘆了口氣,起身拿起方纔放在桌上的大氅,裹在女子的身上,順便將女子扶起。
心兒的眼底頓時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只是擡起頭,卻聽見朱常洛淡然的聲音響起。
“心兒姑娘,看來褚英的確是教了你不少東西,不僅教了你琴棋書畫,禮儀制度,還教會了你,該如何利用自己絕美的面容和悽慘的身世,來獲取一個男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