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八卦的力量是可怕的!
哪怕作爲一個國家的高層官員來說,好奇心的力量也是巨大的!
午門外,隨着時間緩緩流逝,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聚集在登聞鼓下,互相詢問着事情生的始末,而此刻的朱常洛早已經跟着衷貞吉等三位到了一旁休息。
只是在朱常洛的暗示之下,衷貞吉並沒有將自己在訴狀上看到的事情說出來,畢竟上面寫的實在是有些讓人震驚,如果運用好的話,甚至有可能對朝政產生無與倫比的影響!
既然這位不讓自己透露,他也樂得不摻和這件事!
反正他的目標干擾某人進階輔,只要這場御審能夠起到朝會的一部分作用,就足夠了!
故而即便是有官位相當者問及此事,衷貞吉也只是含糊其辭,敷衍而過,只說上殿便知,只是如此一來,反倒是多了幾分神秘。
等到張誠再次來到午門的時候,卻是有點眼暈。
京城裡能夠叫得上號的,基本上都已經到了午門來等着,而六部九卿諸位大佬,更是全部來齊,正在一旁休息閒聊。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來逼宮來的。
其實這隻能說朱常洛選的這個時機太好了,元輔之位即將定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城,但是卻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這也是朱常洛敲響登聞鼓之後,諸位大佬迅趕來的最大原因。
他們迫切想要知道第一手消息,甚至是能夠身入局中,操控結果!
“皇上口諭,擺駕武英殿,召保定郡王朱常洛,六部九卿,文武百官共同覲見!”
張誠也懶得廢話,或者說在這幫大佬的面前,他也使不出什麼手段,宣完旨之後便匆匆離去。
而衆人則是各懷心思,從午門魚貫而入!
武英殿……
王錫爵可就是武英殿大學士啊!
朱常洛的心中一沉,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上朝很麻煩,不僅要更換冕服,還要身形正立,面容嚴肅,加上多年的腿疾,讓神宗對於上朝這種事十分厭煩!
坊間傳言,他是因爲東宮人選所以才罷朝不上,這固然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是也不乏神宗的身體原因,要知道,即便是在前幾年,朝會也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算起來,他的確是有些年頭沒有如此大規模的接見過朝臣了!
朱翊鈞望着殿下山呼萬歲的衆臣,心中有些感慨。
“何人擊響登聞鼓?有何冤情?”
收束心緒,神宗將目光投向了一堆人當中極爲出挑的朱常洛,明知故問道。
“回皇上,臣保定郡王朱常洛擊鼓,請陛下做主!”
衆目睽睽之下,朱常洛一揮衣袖,躬身下拜,聲音卻是不卑不亢。
他今天就是來鬧事的!
只怕事兒鬧得不夠大!
“陛下,訴狀在此,請陛下御覽!此狀事關重大,非人臣可以輕斷,故而臣等冒之不韙,請陛下當廷御審此案!”
衷貞吉上前一步,從袖中抽出一份訴狀,開口說道。
只是不知爲何,一旁的王錫爵總覺得心中有幾分不安,今天的事情着實讓他有些意料不及,他可以斷定,今天之事絕不簡單,至少如今的局面之下,一會趙志皋若是請求廷推,皇帝十有**會答應,到時候的局面,可就無法掌控了。
這邊王錫爵想着一會該如何應對廷推的計策,卻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朱常洛意味深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皇上,臣今日要狀告三人!告他們廢禮法,窺神器,內外勾結,謀刺皇子!”
看着張誠手捧狀子放在了神宗的面前,朱常洛也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大殿上除了衷貞吉之外,皆是大驚失色。
這可比方纔朱常洛在午門外所說的罪名要嚴重的多,四條大罪,樁樁件件都是能置人於死地的,只是不知他到底要告誰。
這些天朱常洛在順天府,大理寺,刑部各跑了一圈,在場的人也都知道,不過他所說的實在是有些捕風捉影,更何況鄭家也並非是好惹的,故而沒有人接狀子。
衆人本以爲這次朱常洛還是要提起此事,但是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此三人,一爲皇親鄭氏胞兄鄭養性,二爲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三爲……武英殿大學士王錫爵!”
朱常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低沉。
卻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讓整個朝堂都霎時間沸騰起來,各種議論紛紛的低語一時之間同時響起,毫無例外的都將目光集中到了王錫爵的身上。
“常洛自知無才無德,雖爲長子,但從不敢妄自窺伺儲位!然賊人心狠手辣,陰毒小人窺伺神器,宮中尚有收斂,雖迫害我母子二人,但不至性命之憂,但自常洛封王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屢次圍堵陷害,半月前於北居賢坊意圖謀刺本王不成,又轉而埋伏崇教坊,若非本王得義士所助,小人之計早已得逞,儲君大位旁落庶子,禮**廢,實非常洛所願,故而今日秉承祖制,擊登聞鼓,請皇上御審此事!”
朱常洛卻是沒有猶豫,繼續開口說道。
聲音字字句句堅定無比,帶着悲憤之意,加上國本動搖,禮**廢,祖宗規制,這一大堆壓下來,說的義憤填膺,彷彿六月飛雪不足以洗冤。
只是這番話卻意外的贏來一陣沉默。
衆臣都有些大跌眼鏡,本以爲朱常洛會搬出多麼爆炸性的消息來,誰知道說來說去還是這點事情!
“殿下,此事和老夫有何干系,請殿下言明!”
不過這個時候,一旁的王錫爵終於反應了過來,臉色陰沉,聲音冰冷的說道。
他本以爲今天的事情無論怎樣都和他扯不上關係,是以方纔朱常洛口中吐出他的名字的時候,王錫爵着實有些恍惚,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
接着就是無比的憤怒和驚恐,他一世英名,豈可沾上這種污名?
朱常洛話裡話外分明是說,他和內宮外戚錦衣衛勾結串聯,謀圖國本,他從未行過此事,怎能任由別人憑空誣衊!
緊接着就是驚恐,因爲他突然明白方纔衷貞吉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是何含義了,如今是什麼時候,元輔之位定鼎之時,別說是這等原則性的問題了,就算是小小的差錯,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可以想見的是,如果他今天說不清楚的話,恐怕真的要和元輔之位失之交臂吧!
唯一讓王錫爵感到安心的一點就是,他並沒有做過這等事情,若是朱常洛拿不出證據的話,那也只是誣衊罷了!說不定還會自食惡果,要知道,內閣重臣,可不是輕易能夠誣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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