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幾個年輕人毫無懼色的走出大帳,邢玠只能將其理解爲,初生牛犢不怕虎!
沒看剩下的那幾個從戰場上下來的百戰老兵,聽完朱常洛的要求之後,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要知道,三大營的現狀固然並不樂觀,那幫兵士平素連操練都不行,戰力着實不怎麼樣。
可即便如此,這些條件也未免太苛刻了!
要知道,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偷襲營寨,一般來說都是趁夜對方休息的時候,趁虛而入,夜色也可以遮擋住視線,趁亂直取中軍,或可成功!
但現在旭日初昇,哪有半分可偷襲的餘地?而且朱常洛給的時限只有一天,也就是說,等到天黑,三大營的將士們就算是守營成功。
天時這一點,平倭大軍這邊可是一點都不沾。
至於地利人和,更不用說了,三大營佔據營寨,易守難攻,天生就佔據地利,更何況他們的人手還是平倭大軍的兩倍之數。
邢玠真不知道朱常洛哪來的信心,讓這幫毛頭小子在半天之內攻破城寨,而且還要生擒敵軍主將。
難不成,是因爲殿下打心底裡就不想讓這幫人成爲備倭將軍,所以才設置了這麼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諸位大人,閒着無聊,不如我們來賭一把,這十路大軍,最快戰勝的會是哪一路?”
倒是朱常洛淡定的很,還有心思開盤設局。
不過這等態度,倒是讓邢玠心中剛剛升起的那個念頭就被掐滅。
“殿下之意,是肯定三大營的將士不敵這些少將軍們嘍?”
其實朱常洛的意思從一開始就表達的很清楚了,他的規則設置當中,只說明瞭平倭大軍這邊要勝利的種種苛刻條件,而三大營這邊,只需要守住營寨,便算是勝利。
表面上看起來,這固然是在偏袒三大營,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更大的可能是,朱常洛覺得三大營的將士,壓根不可能做到更好!
也就是說,在朱常洛的心中,恐怕他們要守住營寨,都難的很!唯一需要質疑的是,他們能夠守得了多久罷了……
“臣和殿下來賭!”
在場當中,有的是不服氣的人。
出言的是神機營提督週一乾!
說句實話,他忍了好久了,太子殿下您要整頓軍紀,好,他週一乾沒什麼意見!
要大練兵,他也沒什麼意見!
但是你這麼小瞧人,就未免太過分了。
作爲神機營的提督,大練兵的規則,週一乾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特清楚神機營的底子,即便是如此苛刻的條件下。
週一乾還是覺得勝負在五五之數,可問題就在於,他神機營上下,統共有一萬七千人,而他接到的命令卻是,將這一萬七千人統統帶到南海子獵場來。
太子殿下打算一天之內,全部測試完畢。
小瞧人也沒有這麼小瞧的啊,雖然朱常洛並沒有說三大營如何纔算勝利,但是規則當中卻是詳細寫明瞭的,堅持整整一天,營寨不被攻破,或者擊殺敵軍主將!
擊殺敵軍主將,週一乾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但是守住營寨的問題總不大吧。
可瞧太子殿下的架勢,分明是覺得,他們神機營的將士,連半天都守不住!不然如何在這一天之內,練完整整一萬七千人?!
“哦?周提督好興致,既然如此,本宮就賭,兩個時辰之內,三大營必然會傳來第一個敗績!若是本宮輸了的話,明年神機營的軍費,本宮多撥二十萬兩如何?”
朱常洛卻是一擺手,豪氣干雲的說道。
“殿下說話算話?”
週一乾頓時樂開了花,他可是早打聽清楚了,這位太子殿下,硬生生從戶部敲詐來了整整一百萬兩,當做三大營明年的軍費,如今這筆銀子,就在東宮擱着。
三大營當中,五軍營最受器重,戰力最強,其次是神樞營,最後纔是他這神機營,年年軍費劃撥,他這神機營全部的軍費也沒有二十萬兩,可誰料這次太子殿下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兩,難不成他時來運轉了?
至於輸?怎麼可能!
那幫兵士就算是再不成器,也不至於兩個時辰就堅持不了吧!
“本宮自然說到做到,不過周提督別高興的太早,若是周提督輸了的話,神機營明年的軍費可就要倒扣上十萬兩了!”
朱常洛倒是老神在在,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道。
“好,應了殿下!”
週一乾不疑有他,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倒是叫一旁的陳良弼一陣搖頭,他雖也對於這件事情抱有疑惑,但是他總是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位太子殿下,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看來,這回神機營要被坑慘了!
“看殿下如此有信心,不知殿下覺得,哪一路將軍最先能夠得勝?”
陳良弼更加感興趣的,卻是誰會是第一個勝利的人,這手下的兵員其實是沒什麼區別的,事前這些人也沒接觸過,都是隨機分配的,這可就要考驗將領的能力了!
不過朱常洛的話可不是那麼好套的,話頭一轉,道。
“那陳總督看好誰呢?”
陳良弼倒是沒想到,朱常洛竟會反問他,沉吟片刻,道。
“若是非要說一個的話,臣倒是看好定國公府的那個小子!他是上過戰場的人,又是參與過平倭大戰的,這次的兵員皆是從平倭大軍當中調撥,徐弘武相比於別人,應當更容易統領他們,獲勝也容易些!”
面對着一幫陌生的兵員,首要的任務就是取得他們的信任,不然的話,還未出戰便自亂陣腳,如何能夠獲得勝利!
從這一點來說,徐弘武的確佔了不少便宜,畢竟並肩作戰的經歷,是最容易讓人產生共鳴的。
不過對於陳良弼的推測,朱常洛卻是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邢侍郎覺得呢?”
“臣以爲,駱指揮使的勝算大些!”
邢玠沉吟片刻,開口道。
“駱指揮使雖然沒有參與平倭大戰,但是師從他父親駱思恭,這幾人當中,若論武藝,怕是沒人比得過他,更何況,徐弘武雖是參與過大戰,可到底未曾主掌一軍,但駱指揮使卻是早早的就主掌壽王府的護衛指揮使司,統兵的經驗非其他人可比,若是有人能夠儘快勝利的話,臣還是覺得駱指揮使更有可能!”
對於這種說法,朱常洛同樣不予置評。
幾人在帳中談論着,時間悄然流逝,不過和朱常洛預測的有些出入的是,第一個戰報並沒有等到兩個時辰纔出現,只過了一個時辰,就有一路的將軍,綁着對面的主將回帳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