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華招人招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縣城城北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宅院裡,卻是頗不平靜,氣氛很是壓抑。
細看之下,竟然是那錦衣衛小旗李捷,還有他那四個手下,這時他們卻是兩邊各自相對而立,各人臉上也是許多憤憤之色。
只聽李捷對手下劉田,王思祖,王德三人說道:“你們身爲錦衣衛,堂堂的天子爪牙,竟然想着去投那幫派首領,你們可知那萬華身上背了多少人命!要是日後官府問罪,他隨時可能殺官造反,到時,難道你們也要跟着他去造朝廷的反嗎?”
原來劉田幾人聽說萬華要招人,本來他們就是對萬華關注已久,對萬華的做派很欽佩,他又有在米脂橫着走的實力,心下早就是對投靠萬華動了心思,現在萬華招人,他們覺得時機來了,於是便有了現在的一幕。
劉田冷笑一聲,說道:“朝廷!朝廷在哪裡?我們現在活得跟條狗一樣,朝廷爲什麼不來管我們?以前要我們賣命的時候千好萬好,現在不需要我們了,就一腳把我們踢的遠遠的,把我們當什麼了?”
劉田說着,又是指了指王思祖,王德,還有站在李捷身邊的牛大壯,說道:“李頭,我們四個自從跟了你,做了多少案子,殺了多少人!可是朝廷記得我們嗎?如今我們得到了什麼?現在就是想安安分分的過個日子都是不敢,沒有勢力庇護,我們這些人還能活多久!”
李捷聽了,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又是何嘗不知,現在每天躲躲藏藏的,就怕仇家找上門來,如果找到一個勢力庇護,這樣即便仇家找來了也是不怕,雖然是寄人籬下,可是總好過現在這樣,
只是想到那萬華心思無常,琢磨不透,這要是以後他真的扯旗造反,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自處!難道要跟着他做那不忠不義之事嗎?這如何對得起天子!
李捷慢慢的睜開眼睛,說道:“我們一片丹心,朝廷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天子一定會爲百戶昭雪,到時候我們就能回去了,你們再等一等就好,再等一等。”
說完,李捷就是滿臉期盼的看着劉田三人,希望他們可以回心轉意。
這時王思祖說道:“李頭,這話就不要再騙我們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當今天子被那些狗官糊弄的團團轉,聽說還裁撤了許多錦衣衛,就連東廠也是跟着倒黴,天子這樣自斷耳目,我們又何必再浪費時間!早點找個明主投靠不好嗎?”
劉田也是說道:“我不管虎爺殺了多少人,背了多少債,我只知道虎爺對百姓仁義,我只知道跟着虎爺的人,他們現在都不差,以前那個譚老頭子,現在走在大街上,哪個不是點頭哈腰的奉承,就憑我們的這一身本事,只要跟着虎爺好好幹,以後還能差的了?”
這時王德也是說道:“就是,聽說有個舉人功名的都跟着虎爺了,我們跟着又有何不可,是朝廷先負了我們,我們問心無愧。”
李捷又是說道:“難道他以後要造反,你們也跟着嗎?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劉田哈哈一笑,而後說道:“李頭,我們都是曉得事的,什麼是造反?敗了那纔是造反!要是勝了,那就是開國皇帝,那就是舉義!”
說完,劉田對着李捷鄭重的說道:“李頭,我們這幾個是你帶出來的,你的恩情我們也不敢忘,要不是你救助,我們可能早就死了,可是我們也要奔個前程啊,就算不要前程,好好過日子,這個要求不過分吧,你要是執意要攔着,就不要怪我們兄弟無情,棄你而去。”
說完,劉田頓了頓,又是說道:“如果李頭願意帶着我們一起去投虎爺,那你還是我們的頭,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我們也只認你這一個頭,刀山火海還是憑你一句話。”
說完,劉田跪在了李捷面前,說道:“不是兄弟們不顧情義,這躲躲藏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真的是過夠了,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啊,李頭,你就帶着我們去投那虎爺吧,管他什麼造不造反,這自古以來造反的還少嗎?”
王思祖和王德也是跪在李捷面前,都是求道:“李頭,我們兄弟也就是想痛痛快快的活着,只要你還帶着我們,我們就只認你,你就爲兄弟們尋條活路吧。”
“是啊,李頭你也對朝廷仁至義盡了,就算是以後叛了朝廷,那也怪不得你。”
聽着劉田他們三人的話,站在李捷身邊的牛大壯也是有些動容了,想了一會,牛大壯也是走到劉田身邊,跪在李捷面前,說道:“李頭,我不會說話,我就是整天憋在這裡難受,你就帶我們去奔個前程吧。”
李捷無力的退後幾步,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四人,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自己又是何嘗不知道爲百戶昭雪那是癡心妄想,當今天子自視甚高,哪裡會親手推翻自己欽定的案子,指望昭雪的那一天,除了指望換個皇帝那還有點可能,別的是想都不要想。
自己不是沒想過去投靠那萬華,可是心裡始終邁不過這一步,就怕他以後造反,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跟着,那是對朝廷不忠,不跟着,那又是對萬華不忠,真有那一天,自己該怎麼辦!
再看看眼前的這四人,他們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現在他們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自己作爲他們的上官,又是他們的大哥,心裡又何嘗不心疼呢!
過了許久,李捷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大門前,將大門打開,一股涼風“呼”的吹了進來,這風也是將沉悶的氣氛吹走不少。
李捷慢慢的走出去,擡頭看看那天上的太陽,劉田他們四人也是跟着走了出來,靜靜地站在李捷身後。
過來許久,李捷從腰間掏出一枚銅錢,喃喃的說道:“一切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