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們吵架了嘛,我總不能乘人之危吧?嘿嘿……嘿嘿……”
還是不理。
“那個,小煙,我去問陸清遠,估計他不肯說,嘿嘿……嘿嘿……”
還是不理。
“你能不能,讓易淡問一問?”
“夏萌萌!你是傻子嗎?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後來我才知道,葉紫煙說的沒錯,我是傻子,很傻、很傻的傻子,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就是我。
最後得到的消息是,陸清遠週六下午沒有事,要去圖書館查資料。
我擔心溫柔找不到路,一個人等比較孤單,就去陪她一起等。
我還在她旁邊一個勁兒地安慰她:“一會兒有話好好說,爭取今天把你們倆之間的什麼仇什麼怨都化解了,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齊劉海兒剛好擋住了溫柔的額頭,襯托出了一雙漆黑的眸子。薄薄的嘴脣張了又合,最後她還是小聲地說了出來:“萌萌,其實,我和清遠並沒有鬧彆扭,也沒有吵架……”
我很勉強地笑了一下,一頭霧水:“你說什麼?沒有吵架,那你……”
話還沒有問完,我就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陸清遠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衛衣,左手抱着一本書,朝我們這邊走來。
“萌萌,你一會兒就明白了。”
萌萌,你一會兒就明白了……如果早知道結局,那我情願一直都不明白。
溫柔走出去,站到了離他一米遠的距離立住。她穿着一件青色的寬鬆毛衣,整個人顯得嬌小可人,長髮柔順地垂在肩上,髮絲隨着風在舞動。
“溫柔?”他雙脣輕輕一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一個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笑容。
果然,先說話的是他。
“清遠,我們有好久沒見了。”聲音溫柔而輕快,她雙頰緋紅,眨巴着雙眼,讓人疼惜。
“小柔,你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可以去接你的。”難得的溫柔語氣……該死的陸清遠,和我說話的時候,什麼時候能溫柔點?
“我就是故意不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
原來是驚喜,不是來算賬的……
她雙手握在一起,抓着自己的衣角,似乎有些靦腆,但還是昂起頭,用最大的聲音說:“陸清遠,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從未忘記過我的生日,爲我點燃每個生日的生日蠟燭;謝謝你在所有人都嫌棄我的時候,和我做好朋友;謝謝你揹着我奔跑,讓我知道夏天的風吹在臉上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說了好多謝謝,那每一個謝謝都像是紮在我身上的刺一般,生生地疼。我多麼希望這其中一個謝謝由我來說。
周圍圍起了不少人,都在看着他們。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有人在操場上說過同樣的話,向同樣的人表白過。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左手死死地捏着那本書,脖子上的青筋突出,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總是這樣默不出聲地拒絕。
溫柔的眼中噙着淚水,似乎輕輕一眨就會眼淚決堤,剛剛還緋紅的臉頰此刻卻是蒼白的。她的聲音顫巍巍的:“陸清遠,如果你願意愛我,就請過來給我一個擁抱好嗎?”
我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
周圍的人一直都在起鬨,聲音嘈雜,讓人腦袋嗡嗡直響。
一步……兩步……他一點一點地靠近她,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那一刻她喜極而泣,靠在了他的胸口,我清楚地看到,她閉眼的那一瞬間,淚水決堤。而他的臂彎,緊鎖她的肩膀,他的下巴貼上她的額頭……
再後來,我便眼前一片模糊。
周圍一片掌聲,而我藏在了大樹後面,順着大樹滑坐下去。我抱緊肩膀,縮起身體,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溫柔,你不是說是來化解矛盾的嗎?
陸清遠,你不是說你從來不相信愛情嗎?
你不是說,你愛的那個女孩已經死了嗎?
夏萌萌,你真傻!
你真傻!
你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我只覺得氣溫越來越低,發覺人都走光時,我才知道天已經快要黑了。
眼睛疼得要命,不想說任何多餘的話,我只想回家。
只想回家……
路過超市,我買了吃的和啤酒,走了幾步,卻又覺得極累,索性坐在馬路邊上,晃了晃啤酒罐,嘶啦打開,任它隨意地噴濺。
冰涼的液體浸泡着我的舌頭,它在我的舌尖上隨意地翻騰,捲起一陣又一陣泡沫。我沒怎麼喝過酒,覺得它好苦,也好神奇。
咕咚咕咚地下肚之後,卻不再冰涼,只覺得胃裡燒得慌,再也不冷了,再也不用害怕寒冷了。
只要有它,就會溫暖……
我搖搖晃晃地走到公交車站,想搭上最後一班回家的公交車,卻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幫人一直在我耳邊吵,之後便覺得有人在硬拽我的揹包,身體被他們拽地來回搖晃,想站穩怎麼也找不到重心。
“你們幹什麼的?”我聽到一個男生的聲音,有點熟悉。
之後那些拼命想把我拽倒的人便不再拽我了。我扭頭看男生,衝着他特別開心地笑:“陸清遠,你來了?我沒有喝多……”
身子一歪,天昏地暗。
我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格外陌生,太陽從大窗戶上照射進來,明媚刺眼。我轉身,看見了牀頭櫃上的一張單人照——馮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