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被抓走了。
當路遠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竟然不能夠理解這幾個簡單的海鷹語單詞中所蘊含的意思。
他的大腦木木的,反問了一句:“什麼?”
路遠不能理解,或者說不想理解。
作爲當初曾經見證過兩個人山洞情誼的鄒柯,面對這個問題是非常謹慎並且微妙的,所以說在發現路遠不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鄒柯就非常含蓄地不再提及,而塔南不同,塔南當時就是在會場之中,親眼看到了蘇眉在場上發出的呼喚和吶喊,並且也見證了她被對方給帶走。
或許也大概是蘇眉的無畏與勇敢感染了塔南,以及對自己面對這種情況瑟瑟發抖的膽怯的鄙夷和反思,所以說塔南才衝出來,看着外面已經自發開始阻攔馴鹿車的行動,而自己也找到了那些老朋友,並參與進來,在看到嶽鵬飛之後,塔南終於確認這輛車就是正確的選擇,所以說纔會跳上駕駛座,和鄒柯兩個人合力將車開出了會展中心,算是拯救了革命的火種。
雖然說塔南知道以路遠當時的情況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非常正常,但是蘇眉爲他做了那麼多,但是他自己卻一無所知的樣子,顯得很是不可原諒。
而現在馴鹿車已經大致脫離了危險,所以說塔南便拿出手機,調到蘇眉向世界廣播的那個視頻,遞給路遠:“吶,你自己看吧。”
鄒柯看了看,沒有阻攔,因爲這個時候,阻攔已經沒有意義了。
路遠則捧着手機將視頻一點點看完,看着那個被自己留在原地的少女如同飛蛾撲火一樣的舉動。
但是別的飛蛾撲火只會自取滅亡,蘇眉這隻飛蛾最後卻成功用自己的身體引燃了大片的星星之火,最終讓自己這邊受益並且脫險。
少年輕輕咬住嘴脣,回首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馴鹿車現在已經脫離了洛聖都最繁華的核心地帶,在外面,在聖誕節的當天,沒有人會去阻攔一輛馴鹿車,哪怕說裡面的兩個聖誕老人已經在車上昏迷中,但是沒有人知道,不是嗎?
身後的城市燈光璀璨而閃耀,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發光森林,車流發出的光在視野中拉出紅色的河流。
他已經脫離了這座城市。
然後只需要回家就夠了。
鄒柯已經初步處理好了嶽鵬飛手上的傷,簡單的消毒和包紮,只要能夠止住血,那麼問題就不大,原本嶽鵬飛身上的塑料裝甲足夠抵擋普通的手槍子彈,但是面對這種相當大口徑的狙擊步槍,雖然說岳鵬飛最後有所反應,只是擦到了手臂的邊,但是依然颳去了手臂上一大塊血肉,鄒柯的判斷是需要到有完備醫療條件的地方再進一步處理,現在她只能勉強讓傷勢不惡化。
也就是說,嶽鵬飛現在也基本失去了戰鬥能力,他也不是什麼超能力者,少一條手對於嶽師傅來說影響還是很大的。
“我已經聯繫過了孫教授。”嶽鵬飛說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現在的情況,趙君離已經安排好了一架私人飛機送我們離開,我們現在就要去那個私人機場。”
頓了頓,嶽鵬飛繼續說道:“雖然說那個機場也不能說絕對安全,但是看在趙君離已經花了大價錢的份上,至少說不該問的不會問。”
“然後呢?”路遠問道。
少年的聲音有些低沉。
自從重生以來,路遠從來沒有如此的力不從心和疲憊。
是的,來海鷹國一趟,最後自己這邊狼狽不堪地跑回去,結果把蘇眉給扔在這裡,給扔在那羣居心叵測喪心病狂的人手中。
儘管說這是蘇眉自己的選擇,但是路遠無法同意,也無法答應。
“然後我們就離開,此地不是善所,所以不可久留。”嶽鵬飛平靜說道:“我知道你擔心蘇小姐,但是蘇小姐的事情現在已經是世人皆知,海鷹方面不會對她下毒手的,如果我們回國,就能夠用外交手段慢慢處理,相反,如若我們全部失陷在海鷹國,那纔是真的最糟糕的局面。”
當說到外交手段的時候,嶽鵬飛看了看那兩個還在昏迷中的聖誕老人以及克萊恩。
聖誕老人已經被綁了起來,順便搜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按照計劃,這次回國,也會把他們帶回去。
兩個精銳的戰士俘虜,雖然說他們的嘴裡可能沒有太多情報,不像嶽鵬飛那樣值錢,但是先不說蒼蠅也是肉,就從最簡單的角度來說。
他們抓了蘇眉一個,那麼路遠這邊就抓兩個人,也算是相互抵平不是嗎?
不對,應該是三個?
克萊恩攤了攤手:“我不想去荒龍國,不過你們要真帶我去,我就姑且走一趟吧,反正我還有一個月的海島假期。”
“爲了不浪費糧食,就不帶你去了。”嶽鵬飛說道。
從身份上來說,克萊恩的身份確實很厲害,如果說能夠帶到荒龍國當人質,那麼甚至可以成爲國會上的討論議題,話題上也會非常強烈,如果說克萊恩今後有從政打算的話,這樣的被俘經歷或許還會加分?
畢竟是經歷過敵人“嚴刑拷打”的洛聖都警察局副警監,在政治立場上相當可靠。
只是克萊恩一路上的表現,讓嶽鵬飛不想做這麼不厚道的事情,以及事實上,從對方的反應來看,克萊恩對他們來說似乎也是一點都不關心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被一起扔上馴鹿車。
克萊恩聳肩:“看來沒白陪你玩遊戲。”
“不過,我暫時還不想走。”
而正在這個時候,路遠的聲音低沉響了起來:“我想回去。”
嶽鵬飛看着路遠:“你回不去了。”
在黑暗的夜幕中,手臂包紮着的中年男子注視着身邊的少年。
路遠的都想回去,當然指的不是回荒龍國,他指的是國際會展中心。
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間都相信路遠瘋了。
但是他們卻能夠理解路遠的選擇。
“她不會有事的。如今全世界都關注着她的命運,海鷹那邊不會輕舉妄動的。”嶽鵬飛這樣說道。
嶽鵬飛再次強調了蘇眉的安全,因爲這是最能夠說服路遠的事情,以及這也是毋庸置疑的真實。
蘇眉是在幾千萬人的眼皮子地下被捕的,她依然有這個世界的盾牌,直到世界將蘇眉遺忘,蘇眉纔會變得危險。
路遠搖頭,看向克萊恩:“我藉藉你的車。”
“我的車?”克萊恩不知道路遠說的是什麼,正在這時,他們都聽到了那熟悉的引擎轟鳴聲,那輛銀灰色的原本停在會展中心的幻影轎車,正雙燈齊亮轟鳴着向馴鹿車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