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九日,鏡海實驗室。
路遠看了看監控屏幕上的畫面,那顆人造的太陽依然安靜地燃燒,釋放出來海量的光和熱。
然後被水吸收,沸騰,推動發電輪機組,然後產生電力。
源源不斷的電力正從鏡海實驗室輸送到被冰雪蘇覆蓋的大地上,就在不久之前,路遠剛剛得到消息,如今整個燕京市的最低氣溫擊破了零下二十度。
至於最高氣溫。
這麼大的雪,就不要奢求什麼最高氣溫了。
其實有時候感覺核動力航母什麼的,要比燒氣的,燒油的,燒煤的船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但是事實上,它們可能是同樣的東西。
萬物皆在燒鍋爐。
越大的船,鍋爐就越多。
而現在,鏡海實驗室這裡就有一個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鍋爐正在燃燒。
“我們的核燃料足夠嗎?”路遠問李庭。
經過了之前的內奸風波,李庭學長終於算是勉強認可了路遠,更重要的是因爲,再也不用疑神疑鬼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們的核燃料足夠使用一個月。”李庭開口說道。
到現在爲止鏡海實驗室的核聚變裝置已經連續工作了接近48個小時,已經差不多接近並且追平了幾個月前在同樣的地方所創造的紀錄,不過不像核裂變那樣一股腦把鈾棒全插進去然後緩慢調節的方式,核聚變的給料是緩慢的,以此來控制核聚變的速率和進程。
“這麼少?”路遠吃了一驚。
他對這個確實不瞭解,因爲一方面沒有關注,另一方面這也算是機密。
“不少了,如果這些核材料一起聚變的話,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大伊萬。”李庭笑了笑說道。
大伊萬是極熊國曾經制造出來的威力最大的氫彈,當量相當於五千萬噸TNT。
雖然在極力掩飾,但是相比於一次完全釋放威力的核武器相比,核電站,無論是核聚變還是核裂變,其所使用的核材料本身,是遠高於核武器的。
就好像一個正常運行一年的核裂變電站,能夠生產出來大概足夠製造五十枚原子彈的核材料,並且隨核電站的規模而波動。
“但這確實很少。”路遠說道。
雖然說這足夠撐過最難熬的這十五天以至於接下來的一個月,但是隻能持續一個月的核材料,說實話是真的很少了。
“因爲我們只是實驗性質。”李庭解釋道:“不要說能夠連續運行一個月,就是十天就值得敲鑼打鼓慶祝了,然後還需要拆開核裝置好好檢查有什麼變化,林林總總可能一個月都沒了。”
路遠點頭,這個他還是理解的。
如果真能夠連續運行十天的話,就能夠對於這個核聚變裝置的極限運行時間有更加精準的把握。
鏡海實驗室本身就會成爲一個試驗規範,從而流傳千古。
不過人類可能沒有千古的歷史那麼遠了。
“聽說現在鏡海實驗室正在供給整個燕京城的電力?”路遠繼續問道:“這樣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是有點草率,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李庭開口道:“剛開始併網發電的時候,我們負責周邊小城市的供電,因爲上次的前車之鑑,害怕再出什麼差錯。”
“但是燕京城那邊自己先繃不住了,這麼大的雪,如此低的氣溫,用電量激增讓原本就脆弱的電力系統接近崩潰,畢竟供電本來就是在供需平衡上走的平衡木,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將我們鏡海實驗室的電給接過去了。”
路遠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怎麼?”李庭看着路遠:“現在的核聚變裝置幾乎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不是應該最有信心的嘛?”
路遠搖了搖頭。
其實說他一手促成有點不恰當,因爲路遠只是提供了明日未臨這個可以模擬應用的環境,讓孫浩帶着尋學生們進行了大量的測試和改進,在短期內獲得了大量模擬數據並且從中得到了最優解,然後下單開模製造各部位的零件,最終組裝成了眼下在鏡海實驗室最深處的巨大鯨魚。
這個過程路遠其實沒有插手。
但是要是說信心的話,路遠當然對交通委有信心。
可他依然感覺不安。
“蘇漢庭又說什麼了沒有?”路遠問道。
李庭搖頭:“畢竟審訊還沒有開始。”
是的,對於蘇漢庭和謝英材的審訊還沒有開始,因爲最後抓內奸的時候太過於巧合,基本上是在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收到了太陽風暴將要來臨的警告,所以只能先行將這兩個人關了起來,暫時管吃管喝,等到風波結束再慢慢審訊。
畢竟這種事,根本記不得,一個間諜案從佈局到收網,一般幾年的時間還是有的。
而慢慢榨乾間諜的價值,過程更加的漫長。
而現在,鏡海實驗室包括整個地球都有天大的事,所以說蘇漢庭這邊只能靠邊站了。
“怎麼?”李庭看着路遠:“蘇學弟已經被關起來了,專人把守的特殊牢房,二十四小時監控,他沒有機會逃脫或者自殺。”
是的,鏡海實驗室因爲其相當濃厚的國家背景,所以說應對這種事情的經驗也是非常的雄厚。
要比路遠有經驗的多。
“我。”路遠舔了舔嘴脣。
他的壓力有點大,但是卻不知道壓力究竟來自哪裡。
雖然每個人的壓力都很大,但是路遠總感覺自己這次完全承受不了失敗的後果。
“我想去看看蘇漢庭。”路遠說道。
“怎麼這個時候又想去看他?”李庭很意外。
“可以嗎?”路遠看着李庭學長。
李庭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批准,你要找孫浩老師,不過老師應該也不會拒絕你,只要你不會真的蘇漢庭給放跑就沒事。”
“不過。”李庭看着路遠:“你想問他一點什麼東西?”
路遠搖頭:“我不知道,雖然我差不多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查清楚了,但是總感覺遺漏了什麼。”
“比如現在,我就完全不知道。”路遠看了看頭頂上白熾的燈光。
“蘇漢庭到底什麼時候選擇了那條黑暗之路。”
“對方又是如何誘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