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在的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卻讓夏花心思大動,也是,萬一施得和碧悠好了,或是和月清影結婚了,她豈不是成了最後的失敗者?可是,她又不甘心讓施得知道她喜歡他,施得也是,跟個木頭一樣,他就不能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夏花,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她會立刻點頭說,好呀,我也喜歡你好了。
“對了,施小友,回頭好好再給我講講吐納之法,這個吐納之法特別好。現在我才明白,人的身體呀,氣通了,才一通百通,別看小小的呼吸,可是有大學問在裡面。還有,你上次說拍紀錄片的事情,怎麼沒有下文了?”
等楊長成走了,夏花一把揪住施得的袖子:“拍紀錄片?什麼紀錄片?我怎麼不知道?”
“我沒有對你說過嗎?”施得想了想,想不起來他到底有沒有對夏花說過了,就簡單一說,又補充說道,“到時拍片的時候,你得上場,來當主持人,怎麼樣?”
“這個主意不錯,我支持。”說話間,二人來到了夏家,夏花掏出了鑰匙,然後用鑰匙敲門,“開門,親爹親孃,你們的親閨女回來了。”
拿出了鑰匙也不開門,誠心折騰人不是?施得對夏花無語了。
門開了,居然是夏遊親自開門。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夏遊穿了一身居家服,很隨意很平和的樣子,今天是週日,不用上班,他一副悠閒的表情。
“施得來了。”夏遊淡淡地打了一個招呼,又看了夏花一眼,“吃早飯了沒有?”
“吃了。”夏花大膽地迴應夏遊目光中的質疑,大方地說道,“親爹,你猜對了,我和施得一起吃的早飯。”
施得大窘,夏花太直接了,這分明是要置他於不利之地,分明是告訴夏遊他和夏想一起過夜了,非得讓他面對夏遊的詢問和不滿不成?
不料夏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要在外面的地攤吃早飯,不衛生。”
趁夏遊不注意,夏花衝施得吐了吐舌頭,然後她又一把抱住了夏遊的胳膊:“還是爸爸瞭解我,到底是親爹。是施得非要在外面吃不可,我拿他沒辦法,所以就簡單吃了一口。”
夏花真有一套,騙夏遊的水平一流,施得服了。都說知女莫如父,其實要他說,知父莫如女也是真理。
換鞋的時候,施得注意到夏花從鞋櫃的最上面拿了一雙全新的拖鞋給他,他還納悶:“我記得上次穿的是藍色的拖鞋……”
話說一半,鄭雯婷圍着圍裙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沾着白麪:“施得來了……哎,小花,你上次不是說新鞋買給你爸的,敢情你打着你爸的幌子買給施得,早說不就行了,還故意撒謊。”
“呵呵,我早看出來她不是給我買的拖鞋,我不喜歡黑色的拖鞋,她又不是不知道,卻故意買黑色的,要的就是不讓我穿。”夏遊呵呵一笑,坐到了沙發上,指揮夏花,“夏花,去倒茶。”
“爸,喝什麼茶?”夏花被鄭雯婷和夏遊當面揭穿她的小小伎倆,一點兒也不害臊,好像說的是別人一樣。
“喝……”夏遊本想說喝鐵觀音,見夏花一臉狡黠的笑意,他就知道他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又在測試他,平常他有三種茶,鐵觀音招待一般客人,金駿眉招待重要客人,大紅袍招待貴客,他微一思忖,“金駿眉好了。”
“好了,馬上就來。”夏花立刻喜笑顏開了,雖然施得在夏遊心目中還沒有上升到喝大紅袍的地位,但至少不再是一般客人的層次,要知道,楊長在和老爸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也才請他喝金駿眉,能喝得上老爸大紅袍的人,整個石門,不,應該說整個燕省,沒幾個人。
就連石門的副市長有時上門,老爸也才招待金駿眉,這樣一想,夏花就更開心了。
“施大師,最近我左眼總是在跳,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對了,到底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還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都迷糊了。”夏花去泡茶,鄭雯婷一見施得,連手上的白麪都顧不上擦,就坐在了施得的對面,也不叫施得了,直接叫上了施大師。
從醫學上講,眼跳是眼睛勞累、疲乏的徵兆,就是控制眼皮肌肉的神經不正常興奮所引起,也就是部分的眼輪匝肌肌纖維在短時間內不能自主地持續收縮,以致牽動其上的皮膚。平時偶爾跳上一兩次,是正常現象,一般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
但如果一直眼跳,就有可能是慢性疾病如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等疾病引發的頻發性眼跳,雖然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會跳得人心神不安。
不管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在相面學上都沒有相關的說法,不過如果一概否定,施得相信他的回答肯定不會讓稱呼他爲施大師的鄭雯婷滿意,就想了一想,笑道:“有一個不太科學的說法,阿姨聽了就算,別太當真。”
“什麼說法,施大師快說。”鄭雯婷十分熱切。
夏遊無奈地笑了笑,也不插嘴,索性在一旁看起了報紙。表面上他不關心施得的講解,其實他支起了耳朵,想聽施得說些什麼。
“如果星期一左眼跳,那麼說明今天有事情要發生,右眼跳,平常事,不要緊。如果是星期二左眼跳,心情會很愉快,右眼跳,會發生不愉快的事。如果是星期三左眼跳,有人喜歡你。右眼跳,有事會讓你生氣。如果是星期四左眼跳,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右眼跳,今天對任何事都不能插手。如果是星期五左眼跳,有人在想念你。右眼跳,將發生一件幸福的事。如果是星期六左眼跳,這幾天會暴露你的秘密。右眼跳,近期會得到禮物。如果是星期日左眼跳,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右眼跳,有好運氣。”施得一口氣說完,又呵呵一笑,“眼睛跳上幾跳,是正常現象,不用放在心上。不過……”
不過什麼,施得沒說,停頓了,不是他在鄭雯婷面前故弄玄虛,而是剛纔他沒有注意觀察,現在無意中多看了一眼鄭雯婷的面相,忽然發現鄭雯婷面相之中,不知何時多了衰敗之相,記得以前他也看過鄭雯婷的面相,是福相,現在面相雖然沒有大變,卻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繚繞,不由他不大吃一驚。
鄭雯婷注意到了施得的異常,嚇壞了:“施、施大師,出什麼事情了,是不是我遇到什麼麻煩了?”
以鄭雯婷的身份,丈夫高官在坐,女兒事業有成,她還能遇到什麼麻煩?只是在人生之中,有太多權力和金錢換不來的東西,比如健康,比如運氣,再比如……生命,所以人生在世,不管什麼時候也不管到什麼層次,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困擾。
窮時多積福,富時多行善,才能保證人生在世,一切順順利利,身心健康。
夏遊也放下了報紙,三分疑惑七分質疑的目光落在了施得的臉龐之上,似乎一旦等施得說出什麼有悖於科學發展觀的迷信的話,他就會立刻大加反駁一樣。
不過,施得並沒有給夏遊反駁的機會,他的目光在鄭雯婷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移開了,表情平靜如水。正好夏花端着茶水過來,也聽到了剛纔的對話,在她眼裡,施得纔不是什麼大師,就用手一推施得說道:“施得,你好好地嚇唬我媽幹什麼?我可警告你,要是把我媽嚇出更年期來,我可跟你沒完。”
夏花以爲她的話會緩和氣氛,會逗樂鄭雯婷,不料鄭雯婷一臉嚴肅,絲毫笑意都沒有,她一把抓住施得的手:“施大師,你告訴我實話,別瞞我,我能承受。”
施得還是不說話,一臉凝重,似乎在思索什麼,過了大概十幾秒鐘,氣氛就如凝固的冰一樣,沉悶而冰冷,就連夏遊也忍不住了,開口說道:“施得,有什麼說什麼,不要故弄玄虛,也不要故作高深。”
應該說,夏遊的話很有居高臨下的質疑的口吻,而且也很不客氣,流露出對施得濃濃的不滿。
施得並沒有受到夏遊態度的影響,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道:“鄭阿姨最近是不是感覺比較疲勞,容易犯困,而且還會有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是呀,是呀,施大師說得完全對,我還以爲冬天天氣乾燥的原因,上火了,難道不是天氣的原因,是我走背字了?”鄭雯婷不滿地瞪了夏遊一眼,“和施大師說話,要客氣點兒,不要擺你的官架子,這是在家裡,不是在省委。你再敢衝施大師兇,我和小花一起封殺你。”
施得可不能因爲他而引發了夏遊的家庭戰爭,更不能因爲鄭雯婷對他的高看一眼而洋洋自得,必須放對自己的位置,他朝鄭雯婷點頭一笑:“鄭阿姨,沒事,夏叔叔是關心則亂,他是太在意你了,所以纔會急。在你們面前,我真不是不什麼施大師,只是夏花的一個朋友,也是你們的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