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全身還是痠痛依舊,葉蕭掙扎着半坐而起,雙腿盤膝而坐,緊閉雙眼,默默的運轉着體內那僅剩的可憐的靈力,靈力在周身的脈絡中不斷流轉着,如同一泓清泉滋潤着早已乾涸的土地,等待着喚起一片新的生機。
另一邊的南宮芷水詫異的看了一眼打坐冥想中的葉蕭,清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受了如此之重的傷,居然擁有有着如此堅毅的決心抓緊每一分一秒去修煉,不,與其說是堅毅的決心,不如說是習慣,這個男人,他的潛意識或者本能一直在驅使着他不斷變強,絲毫不敢懈怠,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呢人?
一邊修煉一邊療養,就這樣,葉蕭就在這個安詳平靜的小海島住了下來,經過幾天的精心調養,身體上的傷勢基本已經康復,下牀行走已不是問題,但麻煩的卻是識海中的念力仍是空空如已,心魂遭到了重創引發的代價就是而那頭醒目刺眼的白髮,未老先衰,這可不是很好的兆頭。葉蕭比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傷勢,因此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吃飯時間,其餘的全部時間用來冥想修煉,努力恢復着體內的念力。
一個月後的清晨,晨曦微亮,火紅的朝陽並未從海平面是哪個升起,只是染紅了大半個天際,葉蕭獨自一人來到了一懸崖邊,此地是前些日子他出來散心無意中發現的,地勢奇駿無比,高達百丈的險峻之壁,平時幾乎沒有人會來這裡,更難得的是,站在此地,面對着浩瀚無邊的大海,看着朝陽初升,聆聽着崖下海浪拍打在崖壁上的嘩嘩水聲,讓人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葉蕭喜歡這裡,因爲他在這裡可以感覺到寧靜和平和的力量,那是自然的力量。
“嘩嘩譁~~”
遠方海天交接的天際處出現了一條細長的白線,正緩緩的滾動而來,葉蕭知道,那白線實際是巨大的海浪,只不過因爲是兩者的距離太遠,這纔像極了一條白線,白線在海水的推動下很快來到了葉蕭的面前,海浪迎面咆哮而來,撞擊在崖壁上,綻放出一朵朵白色的花朵,清亮而微鹹的海水氣息瀰漫開來,哪怕是站在了高高的崖頂之上的葉蕭,仍是感覺一股清新的氣息拂面而過,拂的整個人都舒暢不已。
葉蕭就靜靜的站在崖頂之巔,深邃的眼眸平靜的盯着面前的浩瀚大海,一頭白髮隨意披肩而下,在略顯猛烈的海風中隨風飄舞。由於先前的黑色宗服已經毀損的厲害,因此現在的他身着一身普通的青衫,這青衫材質粗糙而普通,就是這島上人普通居民的衣着。衣服是一樣的衣服,但穿在葉蕭的身上,卻似乎有有點不同。
這不同來自於他的心境,他此刻表現出來的氣質,氣質如同眼眸,是一個人心靈的映射,若一個人眼眸清澈透亮,那麼此人多半是一個善良聰慧之人,相反,若一個人的雙眸渾濁黯淡,那麼他內心的世界也與之相應,多半是一個灰暗而絕望的世界。而如果有人正在葉蕭的面前,那麼就會發現葉蕭現在的雙眸猶如星辰一般明亮,雖然現在是白天,四周光線明亮,卻絲毫掩蓋不住他眼中越來越盛的光芒。
被困於位置空間的三年中,對於葉蕭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不僅是身體上,更重要的精神上的磨練。足足三年的時間,沒有任何人與他交流,在那裡四周都是寂靜一片,靜的都感知不道時間的流失,彷彿你已經被世人遺忘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這是一個極其的痛苦的過程,若是一般人,恐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發瘋了,但葉蕭沒有,可見其心智的堅毅。
整整三年的時間,葉蕭一直保持着緊繃的神經,不斷的壓榨着身體內的每一絲力量去應對每一個危險的來臨,多少次他以爲自己將會迷失於那未知的空間,然後無聲無息的就此死去,最後變成一顆顆卑微的塵埃,想起在裡面經歷的種種,葉蕭的心還是會輕輕顫抖起來,這三年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極其痛苦和殘忍的過程,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何嘗不是一番難得的歷練。
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發出出自己最大的潛力,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面對死亡的時候。
對於葉蕭來說,這是一個破而後立的機會,這是一個涅槃重生的契機。沒有經歷過失敗的淚水就不能體會到成功的喜悅,同樣,沒有經歷過死亡的人就不能明白生命的可貴。葉蕭因爲體會過死亡的滋味,所以他深知生命的脆弱和可貴,
他熬過來了,他挺過來了,所以他現在可以用自己的雙腳踏實的踩在這片土地上,這種活着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回來了。
葉蕭雙拳微微握起,一對黑色而深邃的眼眸就如同浩瀚夜空中的最爲明亮的兩顆星星,發出了迷人的光澤,白髮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咔嚓~~
在他的體內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破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一道充滿生命之意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而出,如同百年枯樹上出現了鮮嫩的綠芽,如同乾涸死寂的荒漠中出現的那一抹綠色,如同經過長時間的努力的蟲蛹最後化繭成蝶。
“嗒。嗒。嗒。。。”
海風吹的更加猛烈了,將葉蕭身上的一襲青衫吹的獵獵作響,一頭白髮更是狂舞不止,葉蕭擡起了一隻腳,向前堅定的邁出了一步,然而是第二步,繼而是第三步,每一步彼此之間的距離極爲精確,分毫不差,前方便是那百丈之高的懸崖峭壁,葉蕭似乎並不在意,臉上一片平靜之色,深邃的眼眸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在邁出七步後,他已經來到懸崖的邊上,然後毫不遲疑的邁出了第八步。
“啪~”
葉蕭左腳已經邁出,往身前空無一物的空氣中踏了下去,然後是右腳踏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墜入懸崖。下方就是百丈高的懸崖,如果有人看到葉蕭現在的瘋狂舉動,定會嚇破膽,但結果卻是出乎人的意料,雖然現在的他身體已經離開懸崖足足有一丈遠,但他的身體卻是穩穩的站在了原地!
遠處火紅的朝陽終於破開了無盡的水霧和雲彩,一縷縷絢麗的光線綻放出來,灑落在這個大地上,給這個沉睡了一夜的世界重新帶來了光明和溫暖。萬物有靈,陰陽相生,五行相剋,有黑就有白,有生就有死,有光明就有黑暗,這就是最本的天道,而在這個清晨,葉蕭觀海有悟,終於釋然,存在即爲合理,他悟了,所以敞開了自己的心扉,閉上眼仔細的感受着身邊的一切。
溫熱的陽光自遠處灑落而來,灑在了海面上,讓原本冰冷的海面波光粼粼熠熠生輝,陽光灑落在懸崖壁一株瘦弱在風中顫顫巍巍的山野之花上,經歷了一夜寒風的花兒在陽光的滋潤下再次變得精神起來,將自己最美麗的一展現在世人的面前。
葉蕭閉上了雙眼,張開了了雙手,細細的感知着周圍的一切,在陽光的照耀下,周身暖洋洋的,風兒自指尖輕撫而過,如同青鳥的那一頭青絲一樣順滑舒服,葉蕭臉上出現了一抹動人的笑容,慵懶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全身的骨骼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音,慢慢睜開了雙眼,然後轉身朝身後的懸崖走了過去。
一念知命,終得道入先天。
葉蕭雙腳再次踏到了熟悉的大地上,身體沒有絲毫的停留,沿着來路慢慢走了回去。要離開這崖壁,只有一條多年未有人跡的艱險之路,而就在葉蕭準備下山的時候,南宮芷水已經找尋他而來,來到了山崖下,她知道葉蕭早上都喜歡在這崖頂呆上一段時間,但今日他在崖頂耽擱的時間有點久了,南宮芷水遲遲未見他歸來,不由有點擔心,這才尋了過來。
南宮芷水擡頭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下山路陡峭險峻,上面更有秋霜之下猶自青綠的草甸,再往上望去,卻還有一道足有十來丈高的陡崖,坡勢奇急,亂石之中,隱有黃竹如劍般刺向天空。
崖壁之上,是一個人,正是一身青衣打扮的葉蕭,看他的模樣,竟是準備要跳崖!
南宮芷水一看之下,驚駭莫名,張嘴便準備一聲驚呼,阻止葉蕭的舉動,但爲時已晚。
此時葉蕭已經是從懸崖上縱了下來,只見他的身體在亂石之間跳行,每一步都險險踩在唯一可以着力的地方,而隨着下降,他的速度也愈來愈快,有好幾次都險些撞到了凌立的亂石上面。
但他似乎有一種先天的預判般,總是會提前一個轉折,或是兩個轉折前便已經選好了落腳的位置,以及反震力量的大小,與亂石擦肩而過。
這依賴於他體內渾厚的靈力,以及肉身的所帶來的強悍控制,更依賴於剛晉入先天的自信。
其實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的人已經像道閃電般,穿透竹林亂石,穩穩地落在了草甸之上。葉蕭微微轉頭,詫異地看着面前的這位姑娘,說道:
“南宮姑娘,你怎麼來了?”
他的氣息絲毫不亂,陡坡上的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卻是被餘息帶的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