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們要來到禮堂?”我停步在這棟外觀恢宏雅緻的建築物前,詫異地問道。
一路上,我的心臟似乎是灌了鉛與蜜的混合物,一半是沉重與擔憂,一半又是期待與甜蜜,隨着體循環遍及我的每一點觸覺。見他、再好好地和他訴說,是我自從離開舞會禮堂那一刻起的最大心願,他是這兩天來縈繞我心頭的揮之不去的像;可是,可是我總是害怕,我突然不敢面對他,不敢再回憶那刻那個那麼囧的自己,我想把最美好的自己呈現給他。我希望我的心思他都能懂。
“因爲。”喬茹萱向我微微一笑,給我莫大的溫暖與慰藉。“他在裡面。”
我聽見她柔柔地解釋道。立即觸及我心裡深處最糾結難耐的地方,那個我奢望又不敢真正面對的慾望。和我猜想的沒錯。
她走上前把雙手按在那扇緊閉的大門上。然後突然停止了繼續的動作,轉過身子問:“怎麼,不想進去嗎?”
“不,不是!”我倒是回答地很乾脆。
“那……”
“茹萱……我……”可惡,我又語塞了。“沒,我們進去吧。”我擠出一絲微微笑。我想我大笑的姿態太不雅觀,現在掛個燦爛的笑容也略顯勉強;我想我面無表情的臉龐太冰冷了,甚至會尷尬。
“嗯。”
在那扇門徐徐被推開的幾秒鐘內,似有一段日子那麼冗長。裡面還依稀熟悉的場景一點一點地被光線映亮呈現在眼前,我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思想後鼓起勇氣把目光投進禮堂。——怎麼一個人影都沒有?我似被驚醒了,走進去四處搜尋。
一切依舊,那個大屏幕還掛在哪兒,把我最黑暗最不堪的記憶一下子拉了出來。
只是,卻沒有我想見到的那個人。空空如也。
“茹萱,他怎麼不在?”我望向茹萱本平靜的臉此刻卻少見地浮現大片懷疑,便把原來想詰問的“你該不會在騙我吧”下話咽回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晗,你相信我!”她少見地着急了,嘴裡還振振有詞。
“沒事啊!我也沒有怪你呢。”我故作輕鬆。我發現在學着爲人處事中我變得虛僞了,我明明在上一刻是在懷疑她是不是在耍我,我還想笑我被她高超的演技和純潔的面容給欺騙了呢。而我現在卻是有點苦笑地安慰她也在安慰我自己。
她從兜裡摸出手機迅速撥了過去。“小J!你在哪兒!你不是說……”
我睜着無辜的雙眼這樣正面地看着茹萱在生氣。
對不起,我總是以我小人之心多你君子之腹。
我沒有發出一絲**,也沒有聽見那架小巧的觸屏手機內他在說着什麼。我怎麼會感覺我多餘了呢?我在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
茹萱只是微微點點頭,說了句:“小晗現在在我身邊,你要不要和她講講?”然後把手機從耳朵旁挪下,轉而問我:“小晗,你想不想和J說話?”
什麼!進度發展地這麼迅速這麼誇張?
“我……”我躊躇了。我想不想?我當然想!可是我要講什麼?
我看見茹萱向我眨了眨眼睛,令我莫名地安心。
我點點頭。
她走進我,而我鄭重地結果了還有餘熱的手機,移到耳朵旁。“Hunk.J。”我很細很輕地喚着。也許他聽見了吧。
“齊小晗。”我聽見久違的很好聽的聲音由無線電波傳來,像電波一樣剎那間讓我全身的毛髮都激動地豎起來了。他很溫柔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的心裡竊喜着。“對不起。”我屏住呼吸洗耳恭聽他簡短的三個字,卻讓我眼前蒙上一層朦朧的霧。他在道歉……爲什麼呢?爲什麼我會想哭。我靜靜地聽下去:“等着我,好不好?”他如是說。
我沒有做任何回答,只是毫無力氣地蹲下來,全身心都浸在這幾個短語的餘味裡而酥軟了。最後他說,等着我。
我哭了,眼角不過抑制不住而溢出了兩滴淚珠,滾過兩道淺淺的淚痕,冰冰涼。
“小晗你怎麼了?”茹萱彎下腰關心地問。
她是心理研究專家,她一定理解我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對不對?
我擡起頭來面對她,仍然淚眼迷濛。“茹萱,我是不是很沒用……”我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女孩一樣在渴望一個大姐姐的保護。
她托起我的肩膀,我順勢站了起來。“胡說,小晗怎麼可能沒用?”我看得出來,她也很高興。
茹萱,真的很謝謝你。
手機被我握在手裡面,但我感覺他還在講着什麼,只是我沒有聽到罷了。
“其實剛剛,小J本來是早早就要來等着你的,只是他在路上碰上了佳雨,她突然暈過去了!小J只好帶她到醫務室去看看了,她貧血的。所以,我沒有騙你的,他也沒有騙你。”
山佳雨?我被這個名字震撼了下。靠,怎麼又和她有關?
“茹萱,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感覺我一直在逃避?爲什麼我總認爲我勇氣足夠可是在面對他的那一刻總是轟然崩塌?”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看向我的目光往右偏移了點。“喏,答案就在眼前。”
難道?我遲疑着緩緩擺過頭,正後方正好是正對着那扇大門,這時有一段豎直的黑影映在我與門的距離之間,而門裡,站着這影子的屬於者。
我看見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站着也不算筆直。看來他是一路跑來的。
“我沒有失約,我來了。小晗。”他艱難地說。我忽然想起,當初在稀河畔,唯一一次他被我“教訓”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形。他根本不能忍受長距離的快跑。
茹萱從我身旁掠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徑直地揚長離去,留下偌大的禮堂裡對視的我們倆。
那麼,接下來我是不是升級到女主角的地位了?
“我知道,我會等着你……我……”我的鼻子又酸了,讓我講不出話來。
他先走向我,心疼地看着我的臉,不自禁地勾起小指,爲我逝去那殘留的淚痕。而我抓住了他的手腕。——儘管這個動作很曖昧,但是想想舞會上連摟摟抱抱的親暱動作都有過了,這個還算什麼呢吧!何況我是心甘情願的,何況這是很甜蜜的。
“你哭了?”
我沒有回答。我輕輕嗅着他的襯衫裡浸着淡淡的殘存的茉莉花香,就像他一樣那麼令人溫暖。